第225章 火海中的令牌
蓝衣刚想回答水燕倾的问题,却忽然听到有人在西厢房大喊大叫道:“走水了!走水了!”
水燕倾思忖,这好好的,怎么就着火了?
王府上下的人都谨慎细微,甚少有出纰漏的时候,这场火,来得有点不寻常。
水燕倾突然心一惊,急急忙忙抓住了蓝衣的手袖,便问道:“莺歌住在哪里?”
蓝衣亦惊呼而起——“竟是西厢房!”
水燕倾不等蓝衣反应过来,掀开被子穿过鞋打开了门就直往西厢房奔去!
蓝衣在后面紧追其后,一边不忘替水燕倾捎上了一件披风。
等水燕倾赶到了西厢房之时,已是熊熊火海一大片!
只见那火苗直蹿而上,似火龙一边盘旋在西厢房房屋之上,随风一吹,腾的一下便腾跃而上,直冲那万里的云霄!
星星碎碎的火沫星子随着被烧焦的黑色的炭飞溅而出,到处弥漫的,是一大片的令人绝望火光之色!
水燕倾眼见已经来不及,不由分说便将披风沾湿了披在身上,还没等蓝衣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冲进了火海之中!
“燕倾!你不要命了!”蓝衣跟在身后,咬了咬牙,亦仿效水燕倾,将旁边一人身上的外套强行脱下,浸湿了水,顶在头顶之上,亦冲进了熊熊的火海之中!
不断有残垣断木带着烈烈的火焰冲着水燕倾砸过来,她灵巧地在带火的断木之间穿梭,寻找着莺歌的身影!
蓝衣在她身后被呛得直喊着“燕倾!快出来!这里马上就要烧毁了!不能待了!”
水燕倾却置若罔闻。
莺歌救她一命,她不能让莺歌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床榻!床榻在哪儿!
又一根带火的梁木砸了下来,随着蓝衣的一声惊呼,水燕倾灵巧地躲避过,她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之时,蓝衣几欲夺眶而出。
“燕倾……”
忽然从角落里,传来了莺歌极其低微的弱弱呼救声!
水燕倾循声望去!
只见莺歌趴在地面之上,四面已有火舌向她吞噬而来!
而她的周围竟然尽是被烤的焦的无数的毒蛇的尸体!一旁,是被打翻的烛台,烛泪蔓延在一旁,通红刺目!
水燕倾一看这情形已经明白了一切!
有人放毒蛇想杀莺歌灭口,却被绝望的莺歌刻意打翻了烛台,引起了这一场火灾,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人的注意,好有一线的生机!
水燕倾来不及多加考虑,架起了莺歌的身子,便竭力往外拖去!
屋外,此时闻讯赶来的家奴正在努力地泼水,可是却无济于事,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横在她们面前的火柱子也越来越多,而整个房屋此时也呈颤颤巍巍之势,几欲压倒而来!
“快出去!”水燕倾向蓝衣喝道,她皱起眉,脚下的步伐虽然沉重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突然,一根横木横在了出口之处,熊熊燃起了烈烈火焰!
蓝衣因害怕开始有些轻微的哭泣之声,却见水燕倾一把扯过盖在自己身上的披风,一把将身上的莺歌推给了蓝衣,并将披风死命扑打着那火势!
因披风上有湿气,那火势竟一时间,得以有所控制,水燕倾用力将莺歌和蓝衣往前一推,大声喝道:“出去!”
随之,还没来得及等蓝衣反应过来,自己便和蓝衣已是一身狼狈黑漆漆地滚落在了厢房前的青石板之上!
顾不得腿部传来的生疼,蓝衣急忙回头望去!
只见那房屋终于不堪重负,颤颤巍巍,突然“轰——”的一声,向下压去!
“不!”蓝衣双目欲裂,紧紧攒紧了拳头,眼中的惊恐无处安放!
只见一时之间,火光冲天而上!
吞噬了蓝的天和白的云,随一整风拂过,窜动着京都的风云无数!
正当众人惊呆,以为英勇盖世的总都督就这样死去了之时,她却一身黑色的披风,从茫茫火海之中飞踏而出,一跃便是一个天际,惊鸿如剑般落于了世人面前。
她的脸色是炭黑之色,毫无女人的美感,却于那冲天的火海之中,毅然而立,茕茕独站,万世的火焰,在她的身后,只成为了火红色的背景!
风扬起她的披风,如华盖般直冲向那火云边际之处,世人只见她眼中恍若有天神临世,却没有现,她的手中,紧紧攒着一个被烧了一半的——令牌。
这个令牌,与上次在云岭见过的,竟然是一模一样。
她的眼中有悲怆,更多的,却是怀疑,还有深深的坚定。
她于火海之中一步一步缓缓地走来,每一步,都震慑了人的心魂。
她于莺歌和蓝衣面前停下,缓缓站定,只道出了一句——“去请晋中侯前来。”
她的神色,是死一般的寂冷,却又是不容抗拒的威严,听得那些个家奴心中一颤,忙慌不迭地要去护国公府报信。
却有一道清逸绝伦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的一丝亮处,病弱却步履亦是一般的坚定。
“不必了。我已经前来了。燕倾。”
端木煜翰轻轻咳了一声,掩口掩饰过去了自己的伤疾,淡淡一笑,似有兰恍然而放,于那一处亮色里,是更为惨白绝艳的美。
她的身后是茫茫的火海,火红色一片。
他的身后,却是寂寥的一片白色日光,苍茫如海。
水燕倾眼神微动,却不曾说话,只是举着那枚被烧了一半的令牌,一步,又一步,沉重似寒铁般逼近了端木煜翰。
最后,在离他的一丈之处,水燕倾似使出了全身的力量,“砰——”一声,将那令牌狠狠在端木煜翰面前摔下,顿时在地面之上磕出了一个永不磨灭的印记!
只听道她颤抖着单薄的身子,却一字一句从口中顿珠般问出:“这,是你的人做的事吧!?”
水燕倾眼中已是通红,却硬生生地逼回着自己的泪,只剩下了更加的血丝红色,还有她得知真相的满腔的愤怒!
端木煜翰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那令牌,先是一阵诧异,接着便是唇边渐渐蔓延而来的无奈,最终变成了他惯有的无懈可击的笑容。
她只听到他淡淡一笑,以完美的姿态,对她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