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衣襟深处
母妃没跟他说一声,就突然永远离他而去;繁依也是,连声告别都没有,说走就走。
他还以为她心里多少是有他的,就像他在不知不觉中那孤寂的颗心被她填满。
父皇将他送到边疆军营时,曾说他是天煞孤星,不能呆在京城,煞气太重会害死至亲之人。
那时他觉得这是父皇想赶走他的借口,可现在他觉得也许是注定的,他将永远这样冷酷孤独的征战下去。
可无论如何,他还是想听繁依亲口说出来,才能让他彻底死心。
此时此刻他想回京城了,这个他一直想远离的地方。
在周朝皇宫的金殿内,皇上坐在金銮椅上,扫过下面站着的大臣,问道:“今日太子为何又没来上朝?”
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觑,没人敢回皇上的话。
站在皇上身边的太监,小心翼翼地低声道:“老奴已派人去请过,东宫里的人说太子殿下昨夜喝醉了。老奴这就再派人去请。”
皇上微怒道:“不必再派人去,开始早朝。”
太监微微颔,大声宣道:“有事奏报,无事退朝!”
左侧镇国公站出来,直言道:“陛下,臣听闻太子殿下近日经常醉酒,不理政事,让臣等忧心。老臣随陛下征战多年,才有了如今大周的强盛。可太子殿下如此下去如何能担当将来的大任!”
陆太师向右边新晋的工部史尚书使了个眼色,工部史尚书站出来道:“陛下,太子殿下一向勤勉好学,最近不过是身体不适不能上朝,请陛下明察。”
皇上冷声道:“此事无需再议,此子令朕甚是失望,朕自会定夺。如今北边幽州不太安稳,各位爱卿有何高见?”
大臣们转而议论幽州边境的状况,不敢再非议太子近日的言行。
皇上心中虽对太子有所不满,但也清楚太子仍国之根本,不可轻言废立,看来泽儿还需多多历练。
此时已有人将早朝时皇上对太子殿下感到失望的事,传到了皇后耳中。
皇后也听闻最近太子在东宫中时常饮酒作乐、歌舞升平,派人请了几次太子来见,都被太子以各种借口推托了。
“来人!去东宫见太子!”皇后拂袖起身,看来她非得亲自出面管管。
皇后刚踏进东宫,太子妃已来相迎,“臣媳参见母后,不知母后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母后到臣媳殿中稍作歇息。”
皇后扫了太子妃一眼,没见太子出来迎她,问道:“太子呢?怎么只有你?”
太子妃战战兢兢地道:“太子殿下身体不适,还在寝殿休息,不能出来迎接母后。”
皇后气道:“你身为太子的正妃,不劝他,还在为他遮掩,宫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太子妃忙跪下,委屈的道:“母后,臣媳劝过,可太子殿下不肯听,臣媳也没办法。”
“哎。”皇后心知太子妃管不了太子,也不想与她多言,只道:“带本宫去太子寝殿。”
来到寝殿外,只见殿门紧闭,门口站着一排奴婢,就连锦昔也站在门外。
她见皇后、太子妃来了,忙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宫女昙云啪得一个耳光上去,打在锦昔的脸上,“谁让你通传的!太子殿下在殿内做什么?”
锦昔捂着脸,答道:“奴婢也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皇后冷冷喝道:“接着给本宫掌嘴!”
“住手!”只听门从殿内打开,一个倦怠的声音道,“儿臣不知今日母后会来,给母后请安。”
“不必了。”皇后走近李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道,“听闻泽儿最近身体不适,可好些了?”
李泽见婉钰跟在皇后身后,以为是她将皇后叫来的,横了她一眼,回道:“谢母后关心,已好些了。”
婉钰却有口难辨,只有低头不语。
“今日带来些泽儿爱吃的糕点。”说着皇后朝殿内走,“钰儿,也一起到殿内坐下来尝尝。”
李泽拦在殿门口道:“儿臣还未梳洗,母后不如先到婉钰的映月殿中坐坐,儿臣稍后就到。”
“让开!连锦昔都未在殿中伺候,你殿内还有谁是见不得人的?”皇后镇声道。
李泽仍然挡在殿门口,一副不让任何人进去的架势,“不过是昨夜伺候儿臣的奴婢,不配向母妃请安。”
“宫中传得沸沸扬扬说你专宠舞姬,看来这传闻不假。”皇后厉声对殿内喊道,“里面的奴婢是谁?还不快给本宫出来!”
“求您了,这事您不要管,儿臣自有分寸。”李泽紧张的道。
“你自有分寸?今日你未上早朝,陛下对你有多失望,你知道吗!这个太子你还想不想当了!给本宫让开,本宫倒要看看是何等舞姬,让你失了心性。”皇后执意要看看被太子专宠的舞姬。
李泽护人心切的道:“母后,这事不怪兰儿,都是儿臣的错。”
“你若再不让开,本宫就派人将她拖出来,乱棍打死!”皇后又是心痛又是气急。
“求母后不要伤她性命。”李泽正要让开,兰儿已走到了门口,衣带松散,髻未梳,颈上斑斑点点的吻迹直至衣襟深处。
兰儿躬身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盯着她那张脸,不敢置信,像见鬼似的问道:“你是谁?”
兰儿淡淡的答道:“奴婢名唤兰儿。”
“不对,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在这里?”皇后脸色煞白的问。
李泽抢着道:“她是兰儿,不过是和繁依长得相似。母后曾答应将繁依赐给儿臣,可却失言于儿臣。现在儿臣难道还不能留个兰儿在身边!”
皇后恼羞成怒,“胡闹,不管她是繁依还是什么兰儿,绝不能留!”
“宠爱一个奴婢的权利都没有,这个太子儿臣不当了,谁爱做谁做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惊。
7;150838099433546皇后稳住心神,冷冷的道:“当不当太子由不得你,今日你若听本宫的,还可留她一命,将她逐出东宫,流放远处。若你不听本宫的,本宫就禀告你的父皇,你父皇自会下旨赐死这贱婢!”
李泽紧紧握拳,心中充满了难受的愤恨,咬牙道:“不过是个舞姬,任由母后处置便是。”
兰儿低着头,没有求饶,也没掉一滴眼泪。
李泽若为她不顾一切,她反而会内心不安。
她已按李沐说得做了,迷惑李泽,让他言行失常,失去皇上的信任。
现在只要能保住性命,怎么处罚她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