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抉择
“还在怨朕将你幽禁佛堂,不闻不问。”皇上看向她,语气柔和的道。
兰儿只是摇头,随意在棋盘上下了颗白子。
皇上抓住她的手,不解的问:“那今日你是怎么啦?看到朕为何这般生疏?”
兰儿挣开他,施礼道:“陛下,臣妾都听说了。不该那样对待朝上言官,会有损你的英名。”
“难道你不知道朕为什么要这样做!”皇上瞪着她,眼中又怒又痛,“谁都可以指责朕,唯独你不能!”
“陛下!”兰儿看到他变冷的眼眸,心痛的上前想拥住他。
他却冷然的躲开了,怒气中透着悲哀,“你应该是理解我的。”
“我理解!就是因为理解,不愿陛下因为我成为昏君。陛下幽禁我、不见我,就是为让世人都知道皇上不是只独宠皇后,我并不是迷惑陛下的红颜祸水,对吗?”兰儿含泪道,“我不愿陛下先前所做的都功亏一篑,陛下,我只是学着如何与你相敬如宾。”
“可朕就是不要你这样!”皇上眼里也泛起了水光,大声吼道。
兰儿落泪道:“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若想在这宫中长久,唯有如此!你不觉得你已习惯了在任何时候都自称为朕;已习惯了坐在那龙椅上睥睨天下;已习惯了每夜由后宫不同的女子……我不能只看着你在改变,而我还站在原地。为了你和我自己,我也要成为世人眼中母仪天下,能与你并肩的皇后!难道这样不对吗?”
皇上那心痛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朕......让我来保护你。我希望你永远都是我的若兰,不论是固执也好、嬉闹也好、任性也好我都喜欢,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兰儿闭上双眸,只觉眼中的泪全流了出来,终是收敛着抹去,坚决的道:“臣妾不想再做什么若兰,而是要做陛下的皇后。作为帝王,陛下最需要的是拥有强大的力量来统治大周,最不需要的就是这所谓的喜欢。臣妾重掌凤印后,陛下无须再为后宫之事操心,臣妾一定会为陛下管理好后宫的一切。”
望着这样的兰儿,他似有些慌了,缓声道:“可我不要与你相敬如宾,我会......”
“只有如此,否则还是会有人拿臣妾说事,让臣妾成为陛下身边的拖累和牵制。”兰儿望着皇上,“分开时无时无刻都在想念,光想想就会觉得心痛;可如今我们在一起了,时时都能见到,但我却很害怕......害怕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我们的爱会在这宫中一点点耗尽!若是如此下去,陛下还不如让我离开这皇宫。”
皇上由悲转怒,两望相对中,他眼底充斥着戾气,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休想!”拂袖将桌上的整个棋盘扫落,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兰儿瘫坐在地上,任那黑白分明的棋子散落一地,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道不是只有这两种选择吗?
皇上出了祥瑞宫,没有再去其他嫔妃那里,走到了凤仪宫的废墟边。
跟在皇上身边的云娘,命小环子让宫人们提着宫灯到前面将整个废墟都照亮。
“陛下,夜已深,您往这废墟里走只怕会伤着龙体。”云娘劝道,“要查什么不如明日白天再来。”
皇上轻笑道:“会有什么事,难不成又会莫名起火把朕也给焚了。”
“陛下,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云娘揪心的劝道。
他苦笑着,心中郁结的继续往废墟里走,他知道兰儿今夜说得话一点也没错。
而他舍不得让她在后宫中争斗,但也肯定不会放她走,他到底要拿她怎么办?
原以为变得强大拥有权利就能保护心中所爱,没想到反倒要时时面对权利和所爱的两难抉择。
这里虽已是废墟,但曾经走过的路还是那样熟悉。
他们是在这里饮酒时,兰儿说要把凤仪宫当成家。
是在这个院中为他献舞,是在那边的寝宫与他嬉闹,时常耍着小性子。
她的笑容总是那样温暖,她的鬼主意总是很多,只有她敢跟他生气,只有她敢不把他当成皇上。
可她今夜说以后要与他相敬如宾,他还能怎么办?
他是不会放走她的,只求让她呆在宫中,一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云娘。”他停住脚步,吩咐道,“今夜就去贤妃宫中取回凤印,明日传朕旨意,让皇后重掌后宫。”
“是。”云娘示意让小环子小心照顾皇上,自个往贤妃宫中去了。
皇后迁居祥瑞宫后,皇上并不曾留宿过一夜,还是如常雨露均沾。
而那从不受待见的由宫女成为婕妤的阿绿,却突然被晋升为了昭仪,皇上钦赐为惠昭仪。
这宫里的人一时没看懂皇后是复宠了,还是没复宠。
不过皇后被解除了幽禁,也理所应当的重掌了凤印。
而那些说皇后是妖孽的谣传,因皇上的震怒,没人再敢提起,朝堂和后宫似又恢复了平静。
这样一晃,已近除夕,皇上派人来祥瑞宫中传话,说是将今年的除夕夜的夜宴交由皇后来安排。
祥瑞宫里的人一时间都忙碌了起来,如今后宫里的嫔妃算来已有十来人,要凑齐了和皇上一起热闹的过个除夕夜,要安排7;150838099433546的事情还是真不少。
这也是兰儿从佛堂出来后,要在后宫里办得第一件大事。
她没有再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对于宫宴的菜品要求、规矩礼仪都时时请教云娘和常福。
而皇上最近专宠惠昭仪,几乎没怎么踏足祥瑞宫,后宫中嫉妒的一双双眼睛,如今都盯着惠昭仪。
兰儿看着碧阑剪好的窗花,一时不觉有些失神,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可她心中的难受却多过如释重负的轻松。
“娘娘,你看这窗花贴在哪里好?”碧阑拿着刚剪好的窗花问道。
兰儿指着前面的窗户道:“这个寓意好,年年有余,就贴在那里。想不到你手这么巧,不如多剪些,每个宫里都送些去。”
碧阑心里一直为她着急,皇上虽恢复了她皇后的地位,却不像以前那样宠爱她了,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碧阑试探着说道:“娘娘,奴婢再剪些寓意更好的鸳鸯共白头、比翼双飞鸟......给皇上送过去可好?”
兰儿心中酸楚,却极力掩饰道:“不必了,还怕这后宫中没人给他准备这些吗?用不着我们操心,倒是良妃那边安插的宫人最近可来禀告过什么?长秋宫中可有什么异动?”
碧阑忙道:“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最近皇上也没怎么去良妃那里,闲时良妃和那贤妃走得很近。她们聚在一起时总会摒退所有的宫人,好像生怕别人知道她们谈话的内容,肯定在一起没干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