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是故人归
将时倾音深陷的思绪强行拉回的是安倪带着些警告意味的一句话,她故意压着声音威胁她,“时倾音,今天这些事情你要是敢给我透露出去一点,我会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时小姐悲催的想,混不下去就混不下去了,我都想改行去写剧本了…泥煤,脑袋里现在都是坑,真的好想填一填啊…
了解了这么多,时倾音自然也不会吃她这一套了,她吸了吸鼻子让自己镇静下来,回瞪她一眼,“安倪,你别说话,让我自己好好伤感一会。”
本以为又会收获一句什么冷嘲热讽,时倾音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安倪就在这时忽然站直了身子,笔挺的,一只脚伸过去踢了踢她小腿,声音轻轻的提醒她,“教官回来了。”
时倾音的反应说是像被雷击到了一点都不为过,反射弧似乎都因为“教官”两个字缩短的不能再短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听到这两个字心脏都能有一种过电般的触感,难道是黎少校喂的糖有毒?
她倏地也站了起来,眼睛瞪的大大的顺着安倪的目光看过去。
不都说小别胜那什么吗?他们要不要以这种方式重逢啊?时倾音悔的肝都疼了,怎么想了想,都觉得自己一直就没给黎少校留下过好印象呢,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眼光这么独特的就记住了她的脸。
她很厚脸皮的想,大概黎少校也像自己当初一样肤浅,只是被自己天生丽质的皮囊蒙蔽了眼睛?
不远处的黎少校忽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
黎蔚正从斜对面那栋楼的拐角处迎面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与他同样行装的特种兵。
他身上还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此刻正一只手抱着帽子,揽在手臂内怀,另一只手闲闲散散的跟平时一样搭在腰间,他的身后就是浅白的月华,点点星盏,夜空不是黑色,像是深蓝色,跟他的名字一样,是清澈的,纯粹的。他像是从这片深湛之中走来的一样,再耀目的夜空都只沦为背景,安静的为这个男人渲染了一副绝美的开场画幕,他身上也像是染了一层薄薄的光,是月色的清浅,就连那生硬的作战服看起来都柔软了几分。
是啊,这个男人本就是这样的存在,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他总是让人无法忽视,让人移不开目光,现在好像又多了一点,让人甘心仰望。
她又想起了她在部队看到他第一眼时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他的绕指柔,不巧,她真的有亲身体会过,并为之深陷。
黎蔚一步步向这个方向走近,时倾音身体做出的最本能的回应就是——她听到自己心脏的敲击声快要把耳膜都震碎了。
她不停地深呼吸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然后暗搓搓的用手肘撞了撞安倪,小声嘀咕了一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待会教官走近之后先不要主动说话,连报告都先不要说。”
安倪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病,待会又被罚了怎么办?”
时倾音好想实话实说,不是我有病,是我们教官有病,而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检验一下许助口中的话是不是属实啊…
她当然没敢说,再怎么说这也是黎少校的小秘密,不为人知的小秘密,饶是他们关系真的更进一步了,她也不可以没有经过人家允许就把他的小秘密公之于世的,时小姐还是很有职业修养的。
她忽然又现,她最近知道的小秘密好多啊,真的好多好多啊…
她又神经兮兮的拿手肘撞了撞安倪,也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又自顾自的说了一句,“你能尽量跟我保持同一种表情吗?就是我们面部表情看起来不要差太多那种?”
这下好了,安倪听完这句话已经连骂她一句神经病都懒得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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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蔚大老远就看到时倾音鬼鬼祟祟的跟安倪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他还奇怪呢,这俩姑娘怎么被罚站了还这么有闲情逸致?看起来关系不止缓解了不少,心情似乎都还不错?
他十分钟前刚下车就接到了许乔的电话,跟他汇报了一下时小姐与安倪今天下午的豪情壮举,又简单扼要的总结了一下时小姐近半个月的表现,以及许乔着重点明的,时小姐已经有半个月没回宿舍睡午觉了,每天中午在自己的办公室吃完饭后就会一直待到下午训练,具体在做什么,许乔没说,难道是吃糖?当然,这都不重要。
黎蔚轻轻的弯了弯唇角,把手里抱着的帽子给了自己身后的一个特种兵。
他都走到时倾音对面了,却见时小姐脸上仍旧淡定的不得了,就这么仰头冲他眨了眨眼睛,嘴巴闭的紧紧的,也不说话,甚至连一点开心或者激动都没有表现出来,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安倪,现对方也是差不多的一副表情,或者说,安倪平日里好像都是这幅表情。
黎少校仍旧猜不透她想玩什么,扭头对着身后眼里闪着精光好奇的不得了的几位特种兵示意了一下,让他们直接回宿舍休息,看大家都意犹未尽的一步三回头,过了几分钟才磨磨蹭蹭的上了楼梯,黎蔚这才低垂下眸子,将目光完全的锁定在了对面这张小脸上。
此时已经入夜,只有宿办楼门头的顶灯是唯一的光源,那团晕暖的光线斜斜的从右上方打过来,角度还算不错,勉强能够看的清楚,像是,晒黑了一点?不过倒也不难看,好像看起来更舒服了,或者说,更像他的人了。
小姑娘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两个人就这么无声的对视着,一个仰着头,一个低着头,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唇角带笑。但是很明显的,我们时小姐脸上装的再逼真,她眼底越来越亮的那簇火苗是怎么都压不下去的。
黎蔚忽然就很想笑,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他抬手拍了拍时倾音的头,力度比以往大了不少,带了点指责的意味,声音又压的低低的,“我不在,你就闯祸是不是?”
怎么…跟教育孩子似的?时小姐不满的嘟了嘟嘴巴,心里却是跟化开了一块蜜糖似的,直甜的腻。
时倾音本还想着试探一下黎少校半个月没见自己,会不会就认不出来自己了,现在一看这动作和语气,不用猜都知道,人家一定老早就看到自己了,这么没有挑战性,都让开始她怀疑自己实力派的演技了。
但是刚才那句话,却又听的她心里跟涌进了一股暖流似的,涨的胸口都满满的,再加上刚从安倪的回忆里挣脱出来,两种心情碰撞到一起,眼眶一下子就酸了,忽然就很想哭。
她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幸运过,但是来部队之后她都已经两次有这种感受了,第一次是听许乔讲完黎蔚的脸盲症,第二次就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跟好多人相比真的是幸运很多很多,尤其是对面这个男人,他甚至好到让她挑不出一点瑕疵,完美的让人害怕这会是一场梦,醒来就会彻底的消失的幻想。
想到这些,心里更憋闷了,那股膨胀在胸口的暖流再也压不住了,她眨了眨眼,真的就哭了,泪珠开始止不住的从眼角往下滑,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还特大颗。
黎蔚又想起来那次在西餐厅的时候,时小姐也是特别专业给他演了一出声泪俱下的大戏,但是此刻他好像也没有惹到她吧?怎么就哭了呢?还是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
他放低了身子,微微弯下去与她平视,认真的去看她的眼睛,这个角度看去才现,真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眼圈红的不像是刚开始哭,倒像是哭了有一阵了。
他有些束手无措,除了黎蓝,这好像还真是第一次面对面的哄个姑娘?
进部队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智斗的,武取的,但是现在面对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可怎么办?
这轻轻的啜泣声听的他心里都跟着一紧一紧的,像是被根无形的线从这头牵到了小姑娘身上,她一动,自己也无意识的就跟着一动。
哎,始终是没想到该怎么去哄。
他抬起手拿指腹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又在两个眼尾的地方轻轻的按了按,开口时声音跟化开的水似的,温柔的不像话,“好了,我按下停止键了,不许哭了。”
一直在旁边偷看的安倪都被逗笑了,看到黎蔚眼风扫过来,她很自觉的转了个身子过去,背对着他们。
这样的平淡的谈个恋爱,多好。
时倾音这下被扰的连想哭的心情都没了,她用力眨了眨眼,让眼底的水汽消散退去,慢慢清晰地倒映出了面前这张脸。
他正耐心的看着她,眉心微蹙,身子也为了迎合她而一直弯着,见她不哭了,忽然就弯了弯唇角,眉目也一下子舒展开了,好像…本就为数不多的表情也都是被她的情绪牵着走了…
时倾音又啜泣着吸了吸鼻子,感觉这半个月自己好像走过了一遍人生似的,还是走了好几个人的人生,感悟实在太多了…忽然就好想抱抱他亲亲他怎么办?总觉得生活有些太曲折了,似乎一个不经意就会与那么多人擦肩而过,以后再也寻不回来一样。
下一秒,时倾音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脸蛋倏地就红了,一下子红透的那种。
黎蔚有些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从下车后见到时倾音开始,一直到现在大脑都有些懵懵的,不知道许乔的汇报是不是少了某些环节,所以导致自己现在都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
再看眼前时小姐的模样,心想虽是演员出身,但这姑娘的情绪转变也有点太快了吧?黎蔚重新站直身子,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放轻了声音耐心的询问,“谁欺负你了?哭什么,跟我说说?嗯?”
然后时倾音听到安倪小声的清了清嗓子。
总不能说是许乔欺负她了吧,许助也蛮可怜的,怎么能让他背黑锅?时倾音这就为难了,想了想,她只好说了一句,“少校,这里蚊子太多了。”
呵呵,真是个神转折,被蚊子咬哭了?古往今来,时小姐称第二,这件事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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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五分钟,黎蔚换了一套休闲的短裤T恤抱着面盆从楼上下来,见时倾音循声看了过来,便直接将手里的花露水抛出了一个不小的弧度扔给她,然后抱着洗漱用品信步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时小姐已经被蚊子袭击两个多小时了,反射弧本就比别人长不说,血液流失惨重,那会听故事更是累死了不少脑细胞,这会为了接那瓶花露水差点就一个没站稳摔到旁边的冬青上。
真是亏了这么多天的肌肉爆力训练。
对着黎少校潇洒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她打开盖子往自己身上裸露着的皮肤喷了几下,又将花露水递给安倪。
安倪嫌弃的遮了遮鼻子,皱起眉心往旁边移了几步,“我讨厌这个味道,你离我原点。”
时倾音好想把刚才送给黎少校的白眼收回来送给她,看了眼距离自己三步之遥的安倪,她索性上前两步,将喷口对着她上上下下的喷了一个遍,又特别潇洒的盖上盖子,告诉她,“巧了,蚊子跟你一样,也讨厌这个味道。”
安倪又一次被她气笑了。
两个人似乎都默契的产生了同一个想法,好像都不那么讨厌对方了?
…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时倾音无意识的往浴室的方向望了望,一眼就看到男浴室那边亮起了一盏灯,那团光线并不怎么明亮,距离也有些遥远,但是跟旁边黑着灯的女浴室相比就很扎眼了。
她大脑条件反射的就蹦出了许乔那天跟自己聊天时,不知有意无意说过的一句话,副团长的身材是部队里公认的最养眼的,就是那种肌理分明,但又不是夸张的特别凶悍的那种…
泥煤,时倾音想到这句话时大脑很配合的就自动脑补出了这么一幅画面:
黎少校身姿随意的站在蓬头下,微微仰起头,紧闭着眼睛,薄唇自然的抿着,有细碎的水线从他间开始往下坠去,然后在浅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水痕,从俊朗的脸颊开始,滑过精致的下巴,性感的喉结,掉到颈窝里,微微停顿,又顺着微凸的锁骨,一直向下,然后是肌理分明的胸肌,速度开始变慢,然后一点点滑过那几块线条优美的腹肌,再往下是人鱼线…
时倾音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鼻孔的方向呈不可控速度逆流,而且有了马上就要喷涌而出的趋势。
她特别汉子的捏起了自己的鼻翼,然后又仰起头以数星星的名义用了洪荒之力往下压了压身体最深处,沸腾的就要烫到自己的热血。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她对着月亮誓,以后再也不会YY许乔的副团长了。
如果被黎少校看到自己流鼻血的一幕,这还不得被他拿来嘲笑自己好几年?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把话题重新回到了目前唯一可以勾起自己兴趣的话题上。
“你和戚燃打算以后怎么相处?明天他问起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回答他?”
安倪皱着眉看了看现在姿势奇特的时倾音,虽然不解,但也没兴趣过问她在做什么,盯着脚下的方砖看了会,淡淡的回了句,“他认错人了。”
看时倾音一副被惊讶到的模样正要说什么,安倪索性先她一步开口,冷冷的丢下一句,“时倾音,你别多管闲事,从现在开始,关于这件事情,一句话也不许问了。”
时倾音张了一半的嘴巴被迫闭上了。
鼻血不敢流,话也不让说?这都什么事?都当自己是地主阶级呢?她不屑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闹闹小情绪吗,这很正常,多半都是作一作之后再哄一哄就好了。
至于戚燃当年没能回去,她相信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说开了,就总会好起来的,这世上从来都没有解不开的误会,只有不想去解开误会的人。
只要当年的感情还在,余生那么长,兜兜转转,走着走着就回来了,就算不在了,重新开始又如何?
所有的久别重逢,都值得庆幸,所有的故人归来,都理应换得一句,好巧,我刚好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