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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两个人的奥运

嘟……嘟……嘟……”一连响了好几声,依依满的看了看墙壁上的钟,都快九点了,难道还没起床吗?虽然是周末不用上课,可是这个时间很多香港人都起床了呀!

正想着,易青接起来了:“喂,哪位?”

依依听到易青的声音,顿时高兴了起来,不知怎么的,以前放假分开一个多月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想,她悄声道:“喂……是我啊,大坏蛋,你想我了没。”

“咳咳……咳……”易青连忙在那头假装咳嗽了起来,大声道:“啊!依依啊?香港好玩吗?我跟孙茹和娴儿在这里吃豆浆油条呢!满手油,接电话慢了。”

哦!原来说话方便,孙茹和杨娴儿都在旁边。依依有点失落,总不能再和他说些什么亲密的话吧?

她只好随口道:“那你们在干嘛呢?”

其实易青昨天晚上看金像奖颁奖晚会看迟了,就在依依家沙上睡了,孙茹和杨娴儿陪周妈妈说了半夜的话,后来两人就在依依的床上睡了。三人一早起来,周妈妈昨天实在做的太累了,连碗都还没洗。孙茹和杨娴儿帮忙洗了碗,三人又一起下来吃早点,准备吃完了给周妈妈带一份上去。

不过易青这时忽然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笑道:“我昨天想了一夜,想到了下学期我打算拍的新戏地剧本。我正准备跟小茹她们商量呢!你知道啦,现在你可是家喻户晓的新玉女红星了。要是我们再不加把劲,将来陪你出门只好做陪衬啦周小姐!哈哈……”

依依听到那边传来易青的笑声,孙茹和杨娴儿也在笑。她娇嗔道:“去你的!给我好好写!女主角地戏要写的难一点,性格多面一点。演起来过瘾我叫华姐收你双倍片酬。”

她心情又高兴起来,本来她就不是小心眼的那种女孩,她刚想再跟易青说点什么,那边已经在抢电话了,然后是传来孙茹的声音:“依依,亲爱的,你昨天晚上好迷人哦!哈哈哈……”

孙茹讲完又换杨娴儿,好容易两个人都讲完了,电话回到易青手里,没说两句。易青就说道:“算了算了,反正后天你就要回来了。见面再说吧!我们要给你妈妈带早点上去,再说豆浆全凉了。放心吧,你妈妈这里有我照顾的,大孝女!”

依依应了一声,心有不足的把电话挂上了。她噘着嘴想了一会儿,真觉得有些烦。她一点也不吃孙茹的醋,更不怪易青。可是总是觉得,好象心里少了点什么。她随手抓过一个枕头,用手指点着,轻声道:“死易素!臭易青!打你,戳你,大坏蛋。大色狼……”

“哇……谁得罪了你,一大早在这里打小人啊?”说话声中,宁倩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依依没什么住酒店的经验,门没关好都不知道。

依依被宁倩华吓了一跳。一看是她才不好意思的道:“宁倩华,吃过早点没有?”

宁倩华笑着举起手上地外卖,道:“给你买上来了。鲍鱼鸡粥。怎么样?”

“哇,一大早就吃这么好,”依依笑道:“好奢侈哦。”

宁倩华道:“还有更奢侈的呢。我一早就做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啊?”依依接过鸡粥,顺口问道。

宁倩华笑道:“我刚刚跟王家伟地秘书约了,王导呢,有意思请你出演他明年的新戏。已经确定的男主演有金诚伍和梁超伟!”

“啊?”依依有些意外的看着宁倩华,道:“我们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明年之前不接戏吗?”

宁倩华道:“什么啊,是不接那些随便的商业片,不接黑帮戏而已。王家伟的戏怎么同。他是出了名的在演员片酬方面肯下大价钱地人;更重要的是,王家伟是戛纳电影节的宠儿,法国人已经把他的电影上戛纳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件车纳少了王家伟的华语电影,都会觉得整个电影节少了什么一样。你想想,如果你明年能以王家伟的女主角身份在坎城电影节露面,这意味着什么?一夜之间,你就可以成为比肩世界顶级女星的演员,而且大家谈起你的时候,会说你是演艺术片地。想想看!二十岁到的实力派演技女星,到时候你再拍戏,整个身价可就大大不同了!就连张子仪都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啊!”

依依望着宁倩华热切地眼神,砰然心动。这样的一条路,正是依依梦寐以求的。她倒不是急着上位出名,但是她之所以当初拒绝赵保刚的电视剧,昨天又拒绝杜其峰的黑帮戏,就是为了给自己选定一个好的定位。

如果能以一部纯艺术影片在电影艺术之都法国戛纳成名,这就意味着她可以成为观众概念中象朱里叶比诺什,象章曼玉一样,以艺术女星为形象定位的国际女演员。也就是说,将来她就可以自在的挑戏来演,哪怕一年只拍一部,或者两年一部……这样可以避开无数商业圈子里的各种纷扰,专心的享受拍戏的乐趣,把精力更多的放在角色本身上,这正是依依一直希望的生活、工作方式,是实现她“做演员不做明星’的梦想的最佳捷径啊!

宁倩华道:“你知道杜其峰为什么突然现身今年的金像奖之夜?这八成跟前年他的《龙城岁月》在戛纳被人冷落有关。去年、今年,他又拼命的削尖脑袋,把自己的电影送去多伦多,送去威尼斯参加电影节,希望能够拿下一个大奖,结果到处碰壁。到哪里都得不到艺术界的肯定。其实以杜其峰今天地地位,在商业片里他能得到的东西已经全得到了,他是不甘心被人家说一句他杜大炮只是个不懂电影艺术的商业片寻演,所以一连几年到处在各大电影节转。这次破例出现在金像之夜就是要摆出高调参加亚洲乃至世界一流电影节的样子。做给那些评们看,做给全世界看地。我说他的事是什么意思?依依啊,象杜其峰这样苦苦熬了这么多年的一流商业片导演,尚且为了车纳,为了晋身世界顶级艺术国如此钻营,现在你二十岁不到就有这个机会,你要是不珍惜,真是傻到家了!”

依依犹豫着想了又想,最后勉强笑道:“可是……可是易青也很需要我呀!而且……哪有那么容易,王家伟只是说约谈。要是谁都能被他选上,或者选上了谁都能轰动戛纳。那世界一流艺术女演员是太多了。”

宁倩华知道依依动心了,她神秘的一笑,道:“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王家伟看人的眼光何等毒辣,又是内心何等高傲的人。他肯花时间见我,已经说明他对你非常感兴趣了。事实上,看过你在冯晓刚的戏那段商场追逐的戏的任何人,都一定会对你印象深刻地。我对这件事非常有信心的!你只要等着拿到剧本以后好好演就是了!”

依依心里七上八下地。还是拿定主意。她知道没法找易素商量,以易青的脾气和对她的感情,只要一跟易青说了,易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鼓励她以自己的前途为重。拍王家伟的艺术电影,去戛纳亮相,这是什么意义?一步登天啊,易景非得乐疯了可。

宁倩华看了依依两眼,叹道:“算了,干脆我坦白说了吧。本来昨天晚上之前。我还没有这么大胆的想法,毕竟你跟王家伟没有接触过。我呢,虽然以前靠着‘哥哥’张国容地关系曾经和王家伟有点交情。但是如果你在艺术上不合他的意,也是没希望的。但是,昨天我听你说了那些关于易青的事,就突然萌生了要帮助你抓住爱情的念头。”

“抓住爱情?”依依讶然道:“这跟拍戏有什么关系。”

“傻丫头。”宁倩华象个大姐姐一样拉着她,道:“女孩子在你这个年纪,总会把一切想的很美好,知道现实的残酷和人生的无情。我跟你说,孙茹当然是个非常好的女生,我也相信你们感情比亲姐妹还好。但是你要记住,再好地朋友,只要她是女人,老公和男朋友是没办法分的。将来不见得就是孙茹会跟你抢,但是如果你在这场战争中输了,老天会自然判你出局的。你想想,孙茹是什么人?她是中国第一电影世家地唯一继承人,她含金钥钥出生的。你呢?一个小地方长大的穷女孩,你能跟她竞争吗?现在你们都还在读书,一切还可以风花雪月,可是毕业以后呢?人生的抉择转眼就杀到眼皮底下了,你逃避不了的。所以,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提高自己的身价和地位。将来有一天,你要能以一个国际巨星的身份,成为你的心上人在生活和事业上的巨大助力,才有机会跟孙茹平起平坐的竞争一番,你懂不懂?”

依依默然听完了宁倩华的话,每一句都打在她心坎上。宁倩华真是她的知己,把她内心深处最深的欲望和最脆弱的地方全给找到了。她终于下定决心,道:“那,华姐,你约了王导什么时候?”

宁倩华欣然笑了,道:“王家伟是个非常顾家的人,他每天早上都要和他太太、小孩开车上山顶饮茶。我们这就去吧!”

……

易青和孙茹、杨娴儿吃过了早点,拿着打包的豆浆煎饼油条往楼上走。

孙茹拍着他的肩膀道:“喂,你搞什么鬼。你什么时候有什么剧本跟我们商量了?跟依依乱吹牛。”

易青道:“昨天晚上刚想的,还没来得及写呢。我今天中午约了吴司远先生吃午饭,他要跟我谈新戏的事。我想总得有东西交差吧!”

杨娴儿好奇的道:“哪你想拍个什么戏?告诉你,要构图和美术挥空间大一点的,过瘾的话本小姐拆了你!”

易素长叹道:“救命啊!刚才依依说要女主角戏难度大一点,你现在又要求美术挥空间大一点。我们才三百万本钱,你要弈多大的制作啊!看把你们一个个能耐的,都狂得没边儿了。”

孙茹和杨娴儿挽在一起哈哈笑道:“那就是你的事了。你要不把我们几个全照顾满意了,我保证你的下场一定很凄凉。”

易青道:“我倒是有点想法了,不过等和吴先生谈过再说。还不知道拍摄条件允许允许,租租的到场地呢?”

“租场地?租哪里的场地啊?”杨娴儿好奇的问。

……

“奥运场馆!你要租用奥运场馆?”吴司远被易青的话吓了一他跳,差点把鲜蘑汤喷出来。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五星级的王朝大酒店,环境高雅幽静。易青今天特意换上了自己的一千零一套西装,一本正经的来和吴司远谈,结果一开口就吓了这位大亨级人物一跳,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向这边注目。

易青用叉子搅着大虾沙拉,笑嘻嘻的道:“吴先生还有什么办不到的,我听说先生做监制,借故宫来拍戏都借过,新修的几处奥运场馆,也没有什么怕损坏的照西。以您的能量,加上韩山平主席的人脉,租来几天不是大问题吧?”

吴司远想了一会儿,终于展颜微笑道:“你小子。模样倒挺忠厚,看来将来也是个会占便宜捞钱的角色。明年全世界都在关注奥运,你要是紧跟在奥运后把这个题材的戏拍出来,光是让观众看到那些熟悉的奥运场馆这个噱头,就能吸引不少好奇的眼球了吧?”

易青笑咪咪的道:“我这点道行,哪里逃得出您老的法眼呀!您一个人,起码顶三千万本钱!这么好的行人不知道用,我可真成了棒槌了!”

吴司远道:“过有件事情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清楚的。那天场合太隆重,你家老爷子没来得及告诉你。韩主席只在你的电影里挂个出品人的名字,反正中国现在有一半的电影都是挂他名字出品的。而我,最多让你在字幕里放个顾问的头衔。我只负责监督你用钱,还有在整个过程中你有什么操作上的问题,实践经验不足的部分可以来问我们,但是我们是不会参加创作的。包括出剧本、请人组班子、选景到最后拍摄,全部由你自己独立完成。”

易青楞了一下,他本来以为孙老爷子是请吴司远做监制的,他还在考虑这么大的腕酬劳怎么办——三百万分一半给他也不够啊!

这么看来,孙老爷子真是深思熟虑。要是请这两位巨头参加创作,哪儿还有易青和孙茹这些孩子说话的份儿啊?就算拍好了,人家也会说是吴司远导演拍的戏,给年轻人挂个名而已。当初陆闯师兄拍《寻枪,虽然得了奖,可是人家全都说这个奖是江文得的,就是一个例子。

现在只是让吴司远和韩山平用自己的经验提点一下易素,给他独立创作权,这才是对他真正的锻炼呢!

吴司远又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老韩帮孙老师做事那是天经地义的,没钱拿也应该,而我那部分,孙老爷子已经单独算给我了,否则你这三百万可请动我。小易。你要体会你师傅的良苦用心啊,他对你地期望真是非常的高。”

易青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会尽全力做出好戏给孙老师,也给各位前辈老师看的。”

吴司远道:“现在地观众说不好伺候还真够麻烦的。但是说好伺候他也好伺候啊!你看你们电影学院的宁豪,一个学图片摄影的,从好莱坞电影里面模仿搬套了点东西来,不就大获好评了吗?我们对你的要求,只要你在票房能接近那块疯狂的石头就行了。”

易青雄心勃勃的道:“宁豪那个片子,只是在网络上口碑风评不错。只能说它适合时下网们的欣赏趣味,比起那些两亿俱乐部的电影,他的票房只是十分之一而已。我有信心超过他!”

“嗬!这么有把握”吴司远笑道:“在我面前这么说就算了,将来在媒体面前说话可别说地这么满。过,我知道你身上没有那些学院派的又偏执又孤芳自赏地毛病。我在你们学院的学报上看过你那些人本主义观念的论文了。虽然有点书生意气,但是观点相当精辟啊!希望你能做到雅俗共赏。别拍一部晦涩深奥的照西出来为难观众。”

易青微笑着端起红酒酒杯,举杯平视,向这位中国影坛以务实著称的前辈致敬。

……

吃完饭,易青向吴司远告辞,留下了自己的联络号码,走出了酒店。

早春的寒风还有些凉意,易景身上却暖洋洋地。他拨通了何风的电话。请他上午作曲课完了以后,来电影学院找自己和大家一起去吃午饭;然后,易青再给孙茹打电话,让她通知罗纲、杨娴儿他们几个,中午一起吃饭谈事情。

今天是周末,只有念音乐学院的何风有课,说起来,现有的几个能帮忙的朋友,专业最强的就是这位青年音乐家了。毕竟他是从维也纳刚刚回来,又曾经给新版《红楼梦做音乐设计的世界级录音师、演奏家、作曲家。

只可惜小云不在,易青有点惋惜的想。不然就可以多写一个女角色的戏了,过转念想想,这个丫头就是在,估计也不能象依依那样好打,依依肯定是全程免费地了,小云想要免费,感情再好恐怕也难了。

易青就在这些兴奋的胡思乱想中回到了学校。他自己坐在图书馆里,又把要办的事思路理了一遍,然后想了想剧本地事,看看差不多时间了,才向给孙茹了信息。

孙茹很快打电话过来,原来何风和李佩佩已经跟孙茹他们在一起了,就等易素,大家约在学院门口见。

易青连忙去大门口跟大家会合。最近北京很流行吃肥祟火锅,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绿原小肥祟,点菜要酒,热乎乎的坐成一圈。

易青道:“咱们几个也好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吃顿饭了。今天我为什么请大家吃饭想必也都心里有数了吧?毛主席教寻我们,我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革命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大家听他背语录,都哈哈大笑。杨娴儿瞪他一眼道:“别拿伟人开玩笑!”

易青接着道:“今天来就是跟大家说说,明年我和孙茹拍戏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孙茹的爷爷孙教授,拿钱给我们拍戏。我们这些做后辈的,一是不能辜负老人家的希望,二来这可说的上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的电影学院和整个影视圈,有哪批年轻人有我们这么好的机会,没出校门就有人肯投资让我独当一面。”

杨娴儿虽然早就知道孙老爷子和易青、孙茹之间的关系,听易青这么说,还是酸酸的看了孙茹一眼。

易青道:“我先征求大家的意见。电影在今年国庆前后开拍,大约在春节前后放映,也算个贺岁档,紧紧跟在奥运会之后。时间上大家能配合吗?”

何风笑道:“这小子真贼。他提早半年通知我们,不就是想让我们把所有的事都推掉,把时间空出来吗?”

“人有时候太坦率了怎么那么招人烦哪!李佩佩,管管你们家乐圣。”易景笑道:“我们这里的人才还挺全的,导演、美术、摄影、录音都有了。”

………不过,麻烦的事。我们这次手上本钱太少,如果按照国内常规的薪资标准,整个剧组班子建出来,再加上我们大家的酬劳,估计要一百万下,这还是保守估计。这样一来,我们能用在电影上的资金就少了很多了。”

杨娴儿指着易青笑道:“你们大家听听,这周扒皮,我说这么好请我们吃饭呢,原来一顿饭就想让我们当免费苦力。”

李佩佩抿嘴笑道:“杨大小姐,您就别装了。我看呀,你和孙茹两个,倒贴钱也肯做的,不受片酬有什么关系。”

孙茹和杨娴儿被说中心事,顿时飞红了脸。易青也不在意,他接着道:“我可不是想让大家白干。天地良心,我只是想让大家换种赚钱的方法而已。我想,我们大家能能用一种技术合股的方式。等于说有孙老爷子给我们出了钱,我们出力,如果赔了钱,大家一起承担责任,孙老爷那边,我一个人去交代;要是赚了钱,我们大家来分。至于怎么分,凭各人的技术贡献我们事先分派股份,签下合约,到时候无论赚多少,按比例分钱就是。”

“股份制?”孙茹笑道:“这个挺新鲜呀!”

易青道:“我提个方案出来,大家看行不行。这部戏是孙茹家里出资的,她占30%我作为导演占20,杨娴儿负责服装、化妆、道具三个部门,从组班子到创作全是她负责,工作最重,她也占20%其他的30%,摄影师、录音师、女主演各占10%……大家看这么分配行不行?”

“不行。”孙茹第一个反对,道:“要说出资,我爷爷这笔钱是给他徒弟的,跟我这个孙女根本没关系。再说了,哪有一部戏副导演比导演拿的还高的。我和易景占的比例要倒过来,他30%。我5020%”

孙茹一说完大家都纷纷附和,就工作量来说,其他分法都非常合适,但是做寻演的跟做美术的一样多,好象有点说不过去了,何况易素还同时做的编剧的事呢。杨娴儿就说道:“要是易青拿20%。我是怎么也不敢拿跟他一样的了。”

最后推了半天,李佩佩烦了,随口道:“你们两个还推让什么呀,再过几年都快成一家人了,走这形式干嘛!”

孙茹急了,来掐李佩佩的脸,嗔道:“今天就把这烂嘴的小蹄子下锅涮了,我负责再帮何师兄介绍一个。”

说到最后,易青终于妥协了,决定跟孙茹对半分,他和孙茹都各占25%。

商量好分钱的事,实际上易素已经省下了一大笔,几个关键部门的头不用在三百万里给钱,剩下的各部门工作人员的薪水、加上配角演员和群众演员,基本在五十左右就能搞定了。

说完了这件事,罗纲道:“别的都不用急了。急也急来,设计美术、音乐方案、选景取景、演员走戏……这些都得等剧本拿出来了再说。易素,你什么时候写本子出来。”

易青道:“我想过了,我不写本子。”

“啊?”大家吓了一跳,孙茹道:“你怎么学好,尽学香港人拍戏不带剧本哪?”

易青笑道:“不是这么个意思,我在你家里,不是说过我构想的未来中国剧作创作的模式吗?”

易青道:“我会尽快拿出一个故事梗概来,然后,我们按照好莱坞的模式,在电影学院的文学系请十位会写剧本的高手来。在他们当中选择年纪大有经验的作为主笔,其他九位协助,一个专门负责人物,一个专门负责剧情,一个专门负责台词,一个专门负责喜剧包袱……总之根据具体剧本的需要和每位编剧的特长,进行分工不合作……”

“分工……不合作?”杨娴儿讶然道:“怎么是合作。”

易青笑道:“这些酸文人个性那么强,在一起合作谁也不服谁,还不打起来啊?我让他们分头写,每人拿出一个自己所负责任务的草样来,然后我再将这些草样根据我自己的导演构想组合起来。其实剧本还是我自己写,但是所有的台词、剧情转折点、人物个性化的语言的行为,都是非常典型的、非常精彩的。这种做法,才是真正符合中国现实情况的利用群体智慧的模式,而不是照搬好莱坞。”

大家低头想了一会儿,好莱坞典型电影的编剧方式就是这样由几个人分工合作,但是常常因为意见不统一而使一些剧本流产,或者拖延时日糜久,影响进度。易青的这种做法,实际上是把处置剧本的权利交回到导演或者主编的手里,等于给创作者加了十个参谋,应该还是值得尝试一下的。

孙茹想了一下道:“那酬劳方面呢?”

易青道:“我们学院的文学系学生卖个中短篇幅地剧本差不多是五千到八千,我们这个戏只要他们写十分之一。也给他们一人八千,照高了给。但是一开始只给一千定金,告诉他们写不精彩不收货,不给剩下的钱。这件事就请咱们孙大小姐去办吧!你不是跟文学系的帅哥们很熟吗?”

孙茹白了他一眼道:“这可是得罪人的活儿!谁知道写成什么样叫精彩。精彩到什么长度你肯点头?”

易青给她夹了一筷子粉丝,道:“没有难度地事我也不会叫你去做的,大小姐。总之现在吃粉丝,将来事成了就请你吃鱼翅。”

罗纲是这里面平时最爱说话的一个。从一开始说事他就埋头在吃,半斤一盘的祟肉片他已经吃到第五盘了,这时候才腾出嘴来问了一句:“咱们到底拍什么片?”

易青同情的看着他,真不知道这位饭桶兄在食物资源匮乏的日本是怎么活过来的,他一个人吃一顿够十个日本人吃的。易青道:“我想过了,老爷子拿钱投资,总能拍艺术片赔本。所以我们还是要拍赚钱的商业片。至于什么样的商业片呢,我想功夫片、古装片、警匪片这些类型都要场面戏。三百万怎么也不够,所以只能拍都市剧。都市剧无非是悲剧、喜剧、正剧。普通地正剧要票房高比较难,那要赚钱只能是煽情的悲剧或者喜剧。”

“悲剧吧!”杨娴儿随口道:“易青最擅长煽情。”

易青道:“要我写,当然悲剧比较好写,要写点感人地东西是很容易的。但是奥运会刚完,大过年的,哭哭啼啼的多扫兴啊!所以,基本没什么好选择的。我们只能拍喜剧。”

孙茹笑道:“你还真会给自己增加难度。”大家都知道喜剧是各种剧种里最难写,最难拍的。一个人要搞点故作深奥的东西其实比较容易,但是真要弄点东西,既不庸俗,又能让大伙儿由衷地笑出来,这个就非常不易。有的喜剧片,是惟恐别人不笑,使劲胳肢着人家挠人痒痒的勉强人笑,那种感觉就象言情剧不知道怎么感动观众,就让演员从头哭到尾的道理一样。

易青道:“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找文学系里最擅长写笑料的。至少找三个。另外这部戏的基础故事我已经有数了,我觉得这里面喜剧的元素还是很丰富的。”

罗纲喝了口冰啤酒,舔了舔油嘴。道:“你说的这好那好,到底什么时候拿出剧本小样来给我们看看。”

“明天。”易素道。

……

易青跟大家吃过午饭,交代了他们几句,也没让孙茹送,自己打了辆车回到住处。他先给依依打了个电话,两人腻歪了几句。

然后,易青就把手机关了,大门紧闭,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他要闭关写剧本了。谁也不见,谁地电话也不接。

无论戏剧还是电影,各类型剧种之中最难的是喜剧,难编难寻难演。

事实上,现代电影理论对于各种类型片和剧种的研究都取得相当地成绩,只有喜剧,基本还是空白——这当然是跟其他剧种相比。

一般创作中所认为的喜剧的基本创作规律,也就是如何能产生喜剧效果——在已有的有限的研究中,方法无非两种。

一种方法是设计出一种特殊的情境,能使目标人物陷入某种窘迫可怜的境地,突显出其猥琐可悲的一面。这种方法周星池就经常用,并且常常和无厘头手段结合在一起。比如一个人很开心的吹蛋糕上的蜡烛,结果蛋糕下面装个弹簧弹上来,整个蛋糕拍在他脸上;又比如象《功夫里胖子和阿星去拿飞刀标包租婆,结果刀柄飞出去了,刀刃插在阿星身上等等……

这种方法是利用了人性中狭隘的一面,因为世人多喜欢看别人比自己差比自己惨,越是卑微的小人物陷入窘境,越能使人们对比之下觉得自己真是高贵幸福,所以产生愉悦的情绪。

另一种方法则高深一点。是通过某种对现实社会的现象的放大或反射,对现实中的不合理进行讽刺。例如在张一谋的《片菊打官司里有个情节:片菊问一个律师:“你是干啥的咧?”律师说:“你给我钱,我帮你打官司,法院就能给你个说法。”秋菊就恍然大悟:“那你就是天天在这收钱,收了钱就给人家个说法?”

这种辛辣的讽刺现实往往能令观众会心的一笑,产生较久的幽默效果,但是又会启人深思感悟。当然,这样的桥段一个商业电影里不能太多,不然就成思想性艺术片了,观众会闷的。

创作上来说,专业不专业,写的好不好,其实功夫都不在动笔之后,而在于那个思索的过程。很多人从表面上看以为电影是由故事情节、桥段、对白构成的,往往用一种堆砌拼凑的方法,把某个创意点和桥段用故事情节串接起来。

早期的香港电影和一部分国产电影就是用这种方法编写剧本的。结果出来的东西粗制滥造,惨不忍睹。

这类的创作方法是从外在向内在思考,因为凡事看表面肤浅的东西总是容易的。而专业的创作方法则是从内在思考开始,从内淋往外展,最后得出整个剧本。

易青写剧本的方法,是先根据要拍的戏的需要,确定受众也就是观众的基本构成。比如这部戏是贺岁档,那就是以普通城市居民为主要服务对象;第二步根据受众构成和剧种需要设置人物,这次的戏是喜剧,又是拍给普通老百姓看的,所以主角只能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就是大家一看都觉得他不如生活中的自己那种,第三步,对人物进行规定情境的设定,尤其是设定人物性格,第四步,根据人物性格编写故事情节,故事是人和人组成的故事,情节是由人物与人物在性格和欲望的驱使下碰撞出来情节,是自然产生的,而不是作者编出来的;第五步是根据故事情节编一些出彩的创意和桥段,整理人物台词,进行最后修改。

这样五步,一部戏的剧本就写出来了。

现实中很多写剧本的、写影评的,他们的思路完全是反过来的。他们以为桥段和创意是天上掉下来、或者是干想出来的,有了一个创意然后去编故事,有了故事往里加人物,结果写出来的东西乱七八糟。

什么是人本主义创作观。易青的理解就是,任何艺术作品都是——人创作出来的虚拟的人做给人看的。也就是说,创作者要用正常人的思维思考,写出来的东西要以人的思想和行为为核心而不是以故事情节,拍出来的东西最后的目的是给观众看的而不是给深奥的艺术理论看的。

易青想起那天他和孙茹在学院门口看见一个买馄饨、油炸糕的小贩,挺清秀的一个年轻人,哭哭啼啼的数落世道不好,生意不好做,要活不下去了。他恨恨的说:“我就是自杀死,也得拉几个当官儿的当垫背,弈个土炸弹,炸死丫的!”

易青很早就想写写这个典型人物了,在他的幻想中,他希望给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一份爱情,一个大生意,一个美好的结局,用一种幽默诙谐的方法。

易青拿出一本崭新的黑皮笔记本,这是他专门买来做导演笔记的。他郑重其事的点上一支中南海香烟,然后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他第一篇导演手记——

〈两个人的奥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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