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画中的第二人

“为什么 会这样，明明姐姐什么都没有做啊。”婢女恍惚的摇着头，让蓝澜有些怀疑是不是不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就这么的告诉她。

不过这犹豫也就 是一瞬间的事情，毕竟那个婢女的姐姐被抓走，那么就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下场了。

一个女 人，虽然不知道漂不漂亮，但是被一个以人类为食的种族带走，还是在犯错人身体受损被抛弃的情况下，挑中的替代品。

想想也知道，怎么都不会有好下场吧？婢女的行为，说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过，只是说出了事实，就是这样反应，婢女应该是没有能力，在继续完成这弄了一半的妆容了吧？

刚才被涂了一嘴粉的不快，算是报复完毕，那么也就此过去罢了。只是答应了鸳鸯要给她当做绘画的模特。

这样的话，顶着没有完成的妆容出现，那就太失礼了，真是麻烦的事情，果然当初不应该答应下来啊。

蓝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不耐烦，索性，自己执了炭笔，为自己描眉勾画。打开装着炭笔的盒子。一溜烟的排下来，粗细长短不相同也就罢了，颜色也是五花八门。

果然女人对于美的追求，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都是让人惊恐的存在，分不清太多，索性随意勾选。

婢女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蓝澜也懒得管那玩忽职守的人，早知道今天，又何必当初呢？

那些妄图逃跑的人的下场，凤瑶想必是知道的，只是知道了，有为什么还要来呢？她不是那一对一无所知的小情侣。

哪怕平常装的天真烂漫，狐狸尾巴总是有露出来的时候，不要多，只是一次，就足够让人心生警惕。

虽然现在没有做什么，但是难保以后，就像魂念一样。蓝澜很明确的知道，只要单独谈话的时候，自己有一点的犹豫，或者崩溃，就会被那个男人扼杀在那个诡异的秋千旁，连灵魂也不会剩下。

懦弱的同族，只会成为拖累，哪怕是在强大的种族，也不需要会拖累的存在。弱小的同族，如果无法成为食物，那么就杀掉好了，反正不能够成为别族的踏脚石。翻译过来的话，就是不帮忙也别拖累。

“你拿错了。”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蓝澜的身后响起，让蓝澜拿着炭笔的手，轻轻地停顿了一下。

这是一道轻细的足够温柔的声音，和庚娘的妖媚不同，和鸳鸯的温婉不同，至于凤瑶的甜美，那就更是天差地别了。

都说听音辨人，有这么温柔声音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今早看到的那个有着怨毒目光的女人。

但是除了那个人，又还有谁，能够这么不动声色的走进这个屋子里面，而不被现呢？也只有灵魂，才能够这么悄无声息的靠近。

“你拿错了，你的肤色偏白，眉形细长，勾勒出柳叶眉才是最漂亮的。应该用那根最细的乌木炭笔，这样画出来的才好看。”

“既然这样，不如你来帮我画吧，我可是分不清什么炭笔，什么眉形。”蓝澜说完这句话，身后的声音就没了踪影。真是一个害羞的灵魂啊，既然这么重视妆容，那么乱画，总是可以把人引出来的吧？

“你不出来的话，那我就随便画了。”蓝澜说完，作势就要拿着手中的炭笔往眉毛上点，果然在炭笔接触眉毛的那瞬间，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我帮你画，你不要这样亏待自己脸，这么美丽的嫁衣，应该用最美的妆容来配合的。”那个声音终于从蓝澜的身后绕了出来。

那是一个洁白到了透明的灵魂，样貌清晰，从那温和的眉眼中，就能够看出这个女孩子的温柔。

蓝澜想起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雕刻的匠师，长的其丑无比，所有人见到他，都掩面而逃，他娶不到媳妇，甚至上街买菜，都会被摊主拒绝出售。

可是他为人善良，经常放生做好事，只是哪怕为人善良，也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大家还是对他避如蛇蝎。

听说观音慈悲，于是他就上山去拜观音，而他去的时间也巧，，正好是观音，一年一度的显灵日，观音出现本想着度化众生，可是刚一看清这个匠师的长相。

观音就被吓了回去，只是后来感觉这样不对，才又重新出现，只是还是不忍心看匠师的模样，只能够用长袖掩面，隔着袖子和人说话。

“菩萨啊，我一生行善，却落了个孤苦无依的下场，虽然财帛丰足，但是内心极苦，小民也没有什么别的请求，只想菩萨把我变得好看一点，别的不说，至少可以看得入眼就行。”

这个要求，说实在的，确实不难，只是身体肤受之父母，菩萨也没有什么权利让人直接换一个样貌。

俗话说相由心生，按理说一个成天乐善好施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于是菩萨想到了匠师的工作，“你是做什么雕刻的啊？”

“我是做鬼怪神像的雕刻的，我做的鬼怪神像远近闻名，不少人专门千里迢迢来找我购买。”匠人说这话的时候很自豪，菩萨却是有了猜想。

“那你回去别在雕刻鬼怪了，就雕刻我，等你雕刻了10尊我的雕像后，再来找我吧。”菩萨说完就化成烟雾消失了。

匠人不疑有他，回去就拒绝了所有的下单，完成了之前的订单之后，就上街买了一副观音的画像，在家里仔细琢磨。

等到匠人真的雕刻完十尊菩萨雕像以后，匠人真的变得慈眉善目，比起以前来说，确实是好看了很多，匠人大喜于是又一次去找菩萨。

“菩萨这真的是太神奇了，不过这是为什么呢？是您的法力无边吗？”匠人看到菩萨以后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菩萨摇摇头，“不是的，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你以前每天雕刻鬼怪，鬼怪狰狞丑陋，你日夜揣摩，所以才能够雕刻的栩栩如生，但是这狰狞丑陋日夜影响你，你的脸自然也变得狰狞丑陋。”

“我的样貌温和，你日夜揣摩我的模样，自然被温和的样貌影响，慢慢的自然也就恢复了你本来的模样。”菩萨解答了匠人的疑惑，又说，“法力虽好，却有太多的事情做不到，真正厉害的，反而是人心。”

匠人听了以后大受启，从那以后世界上少了一个样貌丑陋的鬼怪雕刻匠师，多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菩萨像雕刻人。

所以这么面目柔和的人，究竟是怎么做出那么怨毒的目光的呢?蓝澜看清了灵魂和早上人的相同，自然越的好奇。

“你是？”蓝澜很想知道这样女孩子的名字，大概是个很美，很温和的名字吧？灵魂咬了咬嘴唇，看起来有些犹豫的样子。

蓝澜想起了红楼梦中的黛玉，这个灵魂是不是就是黛玉那样的女孩子呢？不过应该不是了，毕竟这个灵魂，没有黛玉眉间的忧愁，更没有那美人病，说到底还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那娇贵的条件。

“婢子名绣鸾。”女孩子到底还是福了福身，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蓝澜念着绣鸾的名字，感觉这个名字真的是太适合女孩了。

不过蓝澜感觉，女孩应该叫胭脂，也只有胭脂这样的存在，才能够说出绣鸾的风韵，素女不动，自成风韵。说的就是绣鸾了吧？

“绣鸾，真的是一个好名字，那么就拜托绣鸾帮我这个不会化妆的粗人，画个美丽的妆容了。”蓝澜笑着，眼睛慢慢的变成了紫色，头也变成了紫黑色，仔细看竟是那日在光柱中的模样。

绣鸾却好像被这突然地变化给吓到了，“小姐，原来也不是……”

蓝澜嘴角突然扬起三分弧度，“不是什么？不是人吗？他们都说我不是，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呢，也许你可以把我当做你想当做的。左右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不是吗？”

绣鸾点点头，也许真的不应该管蓝澜到底是什么存在，毕竟只有那件嫁衣才是绣鸾真的执念，能够穿上那件嫁衣，就算她不是人，那又如何呢？

哪怕他是个男人，绣鸾也愿意替他化妆，就是要自己献出灵魂，那也不是不可以，绣鸾想到了自己的执念，也就不再犹豫，执起了盒中的眉笔，正准备画，却是转身又换了一只紫中带红的眉笔。

毕竟蓝澜的头已经不再是纯黑色了，再用黑色的眉笔，那就有些不伦不类了，索性帮蓝澜换一个相近的颜色，还看起来和谐点。

蓝澜唇角的笑容已经没有了，绣鸾也就没有给蓝澜用什么大妆，精致的妆容，细细的勾勒出独属于蓝澜的冷艳，没有妖精的妖媚，没有新嫁娘的喜庆，却有了蓝澜独特的风姿。

蓝澜看着镜中的人慢慢的变得越的美丽，不由得赞叹一句，绣鸾的手艺是真的好，比起第一个女孩子和蓝澜自己的手艺，真的是高出太多，就是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也是不为过的。

最后一笔勾勒完成，绣鸾看看一旁沉重的凤冠微微蹙眉，转而走进内堂，换了一个更加小巧精致的凤冠。

说是凤冠也不合适，绣鸾给蓝澜装扮好，蓝澜只感觉自己就是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倒是没有一点嫁妇的模样。

“你这是把我当成皇后来打扮了？”蓝澜看着镜中熟悉而陌生的自己，眼中的光倒是柔和了几分，只是这样反而更像皇后了。

绣鸾离远一点看着蓝澜，“本来就是这样吧，我想不出来其他适合的嫁娘妆了，大概，等等。”绣鸾一下子捧住蓝澜的脸，然后快速的拿起一只笔，在蓝澜的眉心处点了几下。

这样一下子真的就消除了蓝澜的气势，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等着出嫁的新娘，蓝澜不由得为绣鸾的手艺折服。

不过最开心的，大概还是不用戴那沉的要死的凤冠吧？

蓝澜站来起来，伸开手臂转了一圈，绣鸾看着这样的蓝澜，笑的是眉开眼和，倒是有了几分凤瑶的模样，只是看起来更加的真诚。

“那我就出去了，多谢绣鸾了。”蓝澜朝着绣鸾道谢，绣鸾福身回礼，送走了蓝澜之后，绣鸾就慢慢的消失在了这间屋子里，等着下一个快要出嫁的新嫁娘。

蓝澜慢慢的走到了之前分别的地方，凤瑶他们正在一张石桌上吃点心，只是蓝澜就没有这个福分了，怎么都是刚刚化过妆，就是再嘴馋，也要忍忍。

凤瑶她们感觉到有人来，纷纷回头，眼中的惊艳真的是一点都藏不住，真的是太美了，这让凤瑶和郝佳琦想起了魂念之前的话，她们是不是也能够找一套嫁衣过过瘾？

“蓝澜你真的是太漂亮了，那个婢女的手真的是太巧了。”凤瑶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一阵落地声。

转头就看到，之前端庄秀丽的鸳鸯不顾礼仪大张着嘴巴，脸色微微青，片刻后，哆嗦着念出了一个名字。

但是因为距离太远，谁都没有听清楚那两个字是什么，只是蓝澜知道，那个人念得是绣鸾两个字。

看样子这个鸳鸯老板，自己也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龌蹉啊。蓝澜慢慢的在心底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眼中的光芒慢慢的变得锐利。

趁着只有鸳鸯能够看到，蓝澜慢慢的念出了一个名字，鸳鸯果然更加的害怕了，甚至后退碰到了那个带来的画师。

蓝澜马上恢复了原样，看起来毫无异状，让鸳鸯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也是蓝澜怎么会知道绣鸾呢？

那个人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了，自己不必要这么担心的，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鸳鸯朝着画师道歉，又让其他的人去端了一盘新的水果过来。

“既然妆化好了，那我们开始吧？还是蓝澜还需要休息一下？”鸳鸯的笑容那个看起来毫无破绽，只是蓝澜知道鸳鸯心底的恐惧，自然是不会被表象迷惑。

蓝澜坐到了椅子上，画师准备好，就开始慢慢的画，其他人在一旁吃瓜果什么的闲聊。至于鸳鸯，那厚重的凤冠没了，自然也不用她来做什么陪衬，就是需要她，她现在估计也会找遍理由推辞。

虽然头上了没了凤冠，但是那本来的装饰也不是什么轻巧的存在，没有多久，蓝澜又感觉脖子开始不舒服了，只是也不好乱动，只能够强忍着。

这时候一个灵魂悄无声息的靠近了蓝澜她扶着蓝澜，让蓝澜把头靠在自己小腹上，让蓝澜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魂念感受到了，朝这边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就没有再多管什么，只是那张笑靥面具，看起来更加的诡异了。

画师仔细的画着，脸上一点的表情都没有，只是若是有人绕到画师的后面自己的看，那么就会现，蓝澜的身后开始被画师慢慢的勾勒出另外一道身影。

温和的眉眼，就像那悠远的青山，只是看见心情就会宁静，而不是那天上的红月，只是看看就会变得异常的暴躁。

画师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在绣鸾扶住蓝澜之后没有多久，画师就意识到蓝澜累了，动作就又快上了几分，不过质量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等到画师画完，然后满意的把画作转给蓝澜看，后面吃瓜果的人，全部都好奇的伸着脖子看。

只是，很明显，画师更注重蓝澜的的意见，那些旁人的意见并不是多么的重要。而蓝澜看了画作之后，眼神就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哪怕没有弯弯的嘴角，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也足够让人看出她很满意，凤瑶更是没见过这样的蓝澜。

于是三下两下，就蹦到了蓝澜的身边，一起去看那完成的画作。只是在看到画的同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魂念感受到了蓝澜带着恶意的情绪，一方面为自己的同族的成长感到开心，一方面又感觉这样真的是太解气了。

这一代的鸳鸯真的是不招魂念喜欢，没有原因的，就是讨厌。明明和其他的鸳鸯坊的主人关系很好啊，为什么这一个就这么不讨喜呢？

“画的真是不错。”蓝澜好像没有看到多出来的那个人一样，给出了这样的评价，画师满意的朝着蓝澜一个鞠躬，看起来很高兴自己的画作得到认同。

凤瑶在一旁欲言又止，看的其他几人，那就和有猫爪子在挠心一样，恨不得现在就去把画给转过来。

而蓝澜是打定了主意要狠狠的整鸳鸯一把，自然不会说出让画师把画钻过去这样的话，而是说，“都过来看看吧，我感觉真的挺不错的，你们也过来看看。”

这算是蓝澜说的比较长的句子了，不过总有种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头，其他几个人甩甩头，蓝澜的语调平平的，怎么可能能够听出来，幸灾乐祸呢？一定是自己太累了，才会听错了。

然后几个人就朝着画作围了过去，就连鸳鸯身后的婢女都过去了，反而是鸳鸯自己还站在原地不动。

蓝澜也是个有耐心的，你不过来，我也不叫你，反正你早晚要被吓一次，何必急于这一时呢？做了亏心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鸳鸯终于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而这也不过是比众人晚了几步而已。只可惜她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众人看到画的表情，不然她打死也不会靠近那副让她日夜噩梦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