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依徍花

当初那个 害人的小公子也结婚了，比起蓝老爷，他的选择可是理智的多了。

娶了一个夫人是 皇帝家的公主，一跃成了皇亲国戚，虽然婚姻诸多限制，但是仕途，是越加的顺遂。

有时候 让人看了都嫉妒，不过这就和蓝夫人一家没有什么关系了。

蓝夫人丈夫死去，也就闭门谢客，人们想找也是没什么办法，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

谁也不想无缘无故的沾惹这个是非，倒是给了蓝夫人好一段清静。

小公子没了对头，仕途又是一帆风顺，结婚没多久，公主就有了喜讯。

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府门的门栏都被人踏的矮了几分。

不过盛极必衰，这是有数的。小公子毕竟没有做多少好事情，公主虽然怀了，却生下了一个姑娘一个死胎。

只是姑娘能够管什么事情？香火还是需要男孩子来继承，小公子心里虽然有诸多不爽，可是妻子是公主，怎么都要礼让三分。

不过这出生的闺女确实是不凡，小小年纪就能够窥见长大后的绝色，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姑娘是个短命的，注定活不过20这个大关。

现在却不妨碍小公子开心一下，而小公子开心过后，就开始盘算，这个姑娘能够给自己带来多少的好处了。

皇室嫁进去最好，亲上加亲，如果以后嫁给了未来的皇帝，他就是国丈，未来有了儿子，那就更是锦上添花。

所以小公子对于这个女儿也就没了怨气，看起来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

蓝夫人虽然闭门见客，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虽然明知道丈夫的死，和这个风头正盛的家伙，脱不了干系，但是为了孩子。

蓝夫人还是送去了一份礼物，不大不小，没有亲近之意，只是全了礼数，让人挑不出错处。

蓝夫人的娘家并不是多喜欢蓝老爷，所以在蓝夫人服丧期一过，蓝夫人的兄长就上了门。

“青绮啊，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蓝夫人的兄长也不直接说，而是问蓝夫人的意思。

蓝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的兄长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握着蓝澜的手动了几下。

“自然是守着这两个孩子，把孩子养大啊，不然还能够做什么呢？官人离开的早，留我一个，但是恩爱还历历在目，有怎是轻易能忘？”

蓝夫人算是直接拒绝了兄长，可是兄长却歪曲了蓝夫人的意思，“时间久了自然是能够忘记的，你还年轻，难道一辈子就这么过去？”

“一个人到底是孤单，两个人互相扶持，才能够走得长远不是？”

蓝夫人看出兄长是不肯轻易罢休了，“这话说的倒是对的，但是人世上哪有这么多十全十美？大部分都是独留一人罢了，女儿家总是要学会孤独的。”

“幸好，官人给我留下这么一对儿女，不然我还真的就想这么跟着他去了。”

蓝夫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兄长到底不是铁石心肠，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掉泪，到底是不忍心继续再逼下去。

“那就这样吧，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大可以告诉兄长。”兄长说完，又说了几句家常，然后就告辞了。

蓝夫人从这以后就告病，连亲属也不再见，这让兄长以为是自己刺激的太过了，一直心有愧疚。

蓝澜早慧，没有多大就开始拿着毛笔学习写字，和他文武双全的父亲不一样。

蓝澜并不爱习武，只是偏爱文学，小小年纪写出的诗文，就能够让老学究俯。

成了国家中有名的才子，人说甘罗12岁称相，蓝澜有可能是第二个，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蓝澜的谋略，就是行军打仗多年的老将军都侧目，都说是将才，有其父风采。

只是蓝澜不愿意习武，倒是没了走武将之路的可能，让好多将军扼腕叹息。

皇帝听说了蓝澜的事情，于是叫进了宫里。

“小家伙儿，还记得朕不？”皇帝也不管自己是在蓝澜多大的时候见过蓝澜，直接就这么问了出来。

看起来真的是喜爱异常，只是帝王心思哪有这么简单？

蓝澜恭敬的跪在地上，因为没有进学的资格，所以还未考取功名，只能够跪着。

“回禀陛下，蓝澜听娘亲谈过陛下。”蓝澜回答的恭敬，却也挑不出什么错误。

“站起来吧，小小年纪的，跪太久不好。”皇帝恩赐，蓝澜就叩谢站了起来。

“谢过陛下。”礼仪做的是毫无错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父亲早逝的缘故。

小小年纪，周身就带着化不开的愁绪，皇帝看了只认为是蓝夫人思念夫婿，所以蓝澜跟着久了，所以才会这样。

皇帝想起了为了救自己死去的蓝老爷，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混账，救命恩人的孩子，还要这么的忌惮。

“你年纪不大，你娘亲更是长期卧病在床，太子和你年纪差不多大，你就跟着一起学习好了。”

蓝澜又一次跪下叩谢，“谢主隆恩。”

皇帝看着这个悲伤的小孩，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也就叫身边的大太监，把人带下去了。

和蓝澜的才名不同，小公子家的女儿是以美名传遍全国各地。

又是一年赏樱宴，蓝澜获得了独坐一席的资格，于是蓝澜叫来了母亲和妹妹。

一年到晚看不见亲人，蓝澜甚是思念，可是在皇帝的宴会，也不能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蓝夫人心疼孩子，却也不能够多说什么，只是把孩子朝着怀里多抱了几分。

皇后一直带着太子和蓝澜，也是心疼蓝澜，所以看到这么一幕，就准了蓝夫人，每月的十五初一可以进宫来看看孩子。

小公子家里又生了几个，却都是女儿，而且都没有大女儿的聪慧美貌。

小公子心中的不满越严重，却在看到大女儿的时候，什么不满都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公子太过急功近利，女儿小小年纪就被他推出去献艺。

小小的脸上，已经有了不输于她人的绝丽容颜，绸带挥舞旋转扭动，更是比其他的伴舞，舞艺更加出色。

太子给蓝澜一个眼神，于是一个抚琴，一个吹笛。宫廷的乐师们顺势停下。

两个小孩的伴奏倒是比刚才的伴奏更加的动人心魄。让来参加宴会的人，都万分惊讶。

樱花飘落进酒杯，仙乐奏鸣，仙舞动人，这比仙境更美的存在，让人真的是一点都不愿意错过。

直到笛声，琴声停下许久，众人还不愿意回神。

皇帝大喜，赏了几个孩子很多的赏赐，下一辈如此优秀，可不让皇帝异常的开心吗？

这之后小公子的仕途是更加的顺遂，这让小公子更加的宠爱那小小的女孩。

皇帝的算盘打的很好，小公子家的女儿，以后是太子的皇后，蓝澜就是太子的丞相。

只是皇帝没有想到，那一面却成就了蓝澜和小公子家的女儿。

因为女孩儿舞跳得很好，所以皇帝很高兴的给女孩赐名——依徍（ang二声）。

后来更是给了进学的资格，完全是按照皇后的标准来培养。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皇帝的撮合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太子根本不喜欢依徍，而是喜欢蓝澜家的蓝芷。

比起依徍，蓝芷差的太多，可是又比旁人好的太多。

一手琴曲能够余音三日而不绝，所以哪怕容貌差了那么几分，却也是人人追逐的佳人。

皇帝虽然更加的心仪依徍做自己的儿媳妇，但是太子喜欢的既然也不差，那就随了太子的意思就是。

四个小孩相伴着长大，倒是比旁人更加的亲近。这让开始苍老的皇帝大感欣慰。

他曾经也向往过这样的感情，只可惜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的教育让他没有这样的机会去追寻。

但是他的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皇后，虽然子嗣单薄，但是也免了皇家的争夺。

依徍自从进学，就经常站在高处向远处眺望，那个方向是小公子家的方向。

让人以为是依徍思念亲人，感叹到底是小孩，可是依徍知道自己不是思念那所谓的亲人。

而是在看自己的诞生之地，她不是人，只是占了死胎的身躯罢了。

原来公主那一胎全是死胎，至于原因，不过是小公子为人太过，遭了别人的算计。

所以虽然那一胎有儿子，可注定是活不了的，而依徍本来是想要投身在那个男孩的身上的。

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孩的身躯拒绝她的进入，所以她就退而求次，进入了女孩的身躯。

“依徍，你到底在看什么呢？”蓝澜走到了依徍的身边，随着依徍的视线看去，并不能够看到依徍的家。

毕竟依徍的家很靠近皇宫，根本就不是依徍看的地方，依徍看的地方，是比她家更远的地方。

“你为什么认为我看的不是我家呢？”依徍虽然对蓝澜有意思，可是她知道自己注定不能够活太久，留下太多感情，只能是徒添忧伤。

“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就像我写诗文一样，每当我想要写什么别的诗句，就会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怎么写更好一样，我能够感觉到，你看的不是那里。”

依徍淡淡的看了蓝澜一眼，心中波澜起伏，想要说些什么，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变成了。

“那就这样吧。”没有否认，没有承认，怎么说，都是你认为的。

蓝澜被依徍的无赖给逗笑了，“所以你到底看的是哪里？”

依徍没有回答，直接离开了站着的地方，蓝澜知道皇帝的心思，所以也没有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

从入宫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自由，再也不是自己能够说的算的了。

或者更早开始，蓝澜就知道，自己的身不由己，因为这些年来，外公家那边，只要自己出现，就会有人明里暗里的试探。

母亲可以闭门谢客，他却还有未来要闯，母亲有心相护，可是男儿顶天立地，他又怎么能够躲在母亲的身后当个懦夫？

父亲已经离世，他理应担当起照顾母亲的重担，这是他身为人子的责任。

所以他才会在母亲的拦截之下，把自己的名声传递出去，有些东西摆在明面上，反而更加的不遭人嫉恨。

太子牵着蓝芷找到了站在高处的蓝澜，“上面这么冷，你也不怕感冒了，过两天就是十五了，蓝澜你想让蓝夫人担心吗？”

蓝澜恭敬的施礼，“是蓝澜考虑不周，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太子摇着头，“你啊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的古板，幸好小芷儿和你不一样。”

蓝芷不满的嘟起了小嘴，太子捏捏蓝芷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两个人的感情真的是让人羡慕。

“女孩子活泼一点好，不过大了还是端庄一点更让人尊敬。”蓝澜淡然的回复。

蓝芷跑到蓝澜的身边，拽着蓝澜的胳膊，“哥哥，你就是太老成了，小心年纪不大，就和太傅一样。”蓝芷边说边做了一个捋胡子的动作。

几个人笑得开心，依徍站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忧伤。

蓝澜为什么你不是那个受人敬仰的太子呢？

依徍太清楚自己的父亲的心思，他是不会允许自己嫁给蓝澜的，再加上皇帝的属意。

一国之君很容易有三宫六院，臣子虽可以妻妾成群，但是对上君主，那就只有退让的份。

蓝澜这么重视自己的家族，又怎么肯为自己出头？

依徍看着外界的纷繁，这高高的围墙，大概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出去了吧？

蓝澜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和依徍的视线对上，两个人相顾无言，说到底都是身不由己。

皇宫里面意外传来了喜讯，却是错愕了许多人。

“你说有个宫女有喜了？”太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蓝澜，蓝澜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经过多方验证，这个消息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呢？父皇和母后明明伉俪情深，又怎么会突然去宠幸一个宫女？”太子不可置信的摇摇头，来自家庭的背叛，让这个有些早熟的孩子还不太适应。

彼时四个孩子已经十一二岁了。

“殿下，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更不可信的还是男人。一个国家的皇帝更是如此。”蓝澜跪在了地上没有继续说什么。

太子有些颓然，他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国家的帝王就非要牺牲掉自己的婚姻呢？

依徍的母亲进了宫，依徍和公主说了这个事情，公主只是笑笑，“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最是无情帝王家。我的父皇，你的外祖父，宫里的嫔妃，塞满了三宫六院。”

“说个难听话，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带重样的，这寂寞的宫廷，埋葬了太多女人的青春。”

“到头来，皇帝已经老去，妃子却还年轻，这些妃子去了哪里？”

依徍摇摇头，“女儿不知，还请母亲明示。”

公主把依徍搂进怀里，“这有什么好不知道的，老皇帝小妃子，越受宠的，结局越悲惨，有孩子傍身还好，可以得到孩子的照拂。”

“没了孩子傍身，那就只能够青灯古佛常相伴，大好的年华，就这么送给了一室青烟。”

“若是受宠的实在厉害，皇帝又是个糊涂的，那么就是殉葬了，活人的命就是这么的不值钱，女人的命更是不值钱。”

“所以啊，母亲有你一个就够了，再多的子嗣又如何？不过是便宜了别人。”公主的话里面似乎有了别的意思。

依徍不可置信的看着公主，“母亲，你……”依徍突然感觉一向温柔的母亲，变的是那么的陌生，甚至是可怕。

公主点点头确认了依徍心中的猜测，“你的父亲图谋太大，有了儿子，不过是让他死的更快一些罢了。”

公主的语气有些怅然，谁说女子不如男？有的时候这些锁在深闺的女子们，看的是比男子更加的清明。

“母亲，您爱父亲吗？”依徍想要找到一些安慰 ，却只见公主摇了摇头，“依徍啊，女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动心。”

“所以依徍啊，不要恋爱，这世间竟是无情郎，任他是千般伎俩，到头来都是雨打鸳鸯。”

公主说完，解下了腰间的一个小小的香囊，递给了依徍，然后语气轻缓的说。

“这是依徍花做的香囊，也是母亲这些年用来保住你父亲的东西，现在给你，怎么做就看你了。”

依徍接过香囊，打开看到里面是一些白色的小花，按照公主的说法，这个香囊用的挺久了，可是这些白色的小花，还和刚摘下来的一样。

依徍捏出一小粒，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这是做什么用的？”

公主看着依徍明亮的大眼睛，“能够让女人再也生不出男孩的东西。”

依徍的手一松，香囊掉在地上，小白花撒出了几粒，依徍摇着头，“母亲，您怎么能这么做呢？”

公主看着远处，“大概是因为，我想活得久一点。”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嫁给太子，蓝澜就很不错，不过你若是想要争一下这母仪天下的位置。”

公主转过脸，黑暗中她的脸看起来有些诡谲，“那么你就把这个交给太子，如何使用这个香囊，他会知道的，时候不早了，娘亲就先离开了。”

公主走的时候想要摸摸依徍的头，可是依徍躲开了公主的手。

公主毫不在意的笑笑，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