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不用假哭了

何子兮听说午门的请愿人群基本上都已经疏散，禁军正在维持乱后的秩序，何子兮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刚传令御林军去御书房，抓捕项直和他的子侄们，就见一个传令兵慌慌张张跑进来，还没等给何子兮跪下，他就喊道：“京西府兵营打起来了！”

何子兮突然意识到，事情完全没有结束。

京西折冲府司马是异族人，是定王的心腹之一，京西折冲府全部整装待，可就在这时候，在中军大帐中现了折冲府司马被杀身亡的尸体，在尸体下现了一根玉佩挂绳。

这小小的一根绳子有很大的讲究，异族人在入中原之前不挂玉佩，就算要挂，因为受蝶人影响，大多用皮绳，中原人喜欢用棉麻或者丝绸一类编织成挂绳，不过近几年也有人受异族影响，使用皮绳。

就是尸体下的这一根丝绸和金线编织成的挂绳，让所有异族人异口同声地把矛头对准了中原人，并由对骂上升到了对打。

京西折冲府里中原人和异族人基本上各占一半，司马一死，四个执金将军中三个异族人，心里抱着为司马报仇的心理开始攻击中原人，而异族将军手下的中原将领自然而然地要保护自己的同族。

就这么，京西折冲府几乎在一盏茶不到的时间里打了个天翻地覆。

何子兮得到的坏消息不止这一个，京前折冲府无旨出营，打着“为民请愿”的幌子直奔京城南门而来，在他们路过京南折冲府时，京南折冲府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没出动一兵一卒放京前折冲府三万大军轻松通过。

京前折冲府被禁军拦在了京城南门外暂住，杨丹带着十几个侍卫入了折冲府驻地去找折冲府司马谈判，却只身带伤逃出。

饴泉宫里，太皇太后的情况稍稳定，何子兮就赶往御书房。

夜风吹过何子兮的面庞，初夏的风温温的，可何子兮的心底一片寒凉。

太皇太后就算忌惮项家，提防项家，可还是对项家有那么一丝信任，否则项直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投毒成功？

还有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那些人，大多出身于项府，毕竟在太皇太后身边这么多年了，太皇太后都把他们当亲信，比何子兮这个孙女还要亲近的亲信！可到了关键时候，他们还是听命于项家，眼睁睁看着太皇太后去死。

将心比心，太皇太后的一颗热心却换来无情的背叛，这世上，人心都是这么凉薄吗？

何子兮在感伤中思考着项直的做法。

刚才她脑子里都是太皇太后被害，激愤和悲伤扰得她不能冷静思考，现在她被风吹得冷静了，思路渐渐清晰，项直不可能愣子一样只把那些书生往午门前一堆就没有了后手，那些人，不过是炮捻子。

小连子一路小跑地追上了何子兮的步舆，邀功道：“主子，午门口给您清干净了。”

何子兮看了小连子一眼，对珠玉说：“本宫这儿有小连子伺候，你去找一趟杨丹。”

小连子眼神一怔，怎么不让他去了？公主不信他？

格子兮就当没看见，继续说：“你跟杨丹说，让他派人去大理寺防护，如果有人去大理寺聚集，只要不硬闯，就不要管他们，让林天佑去安抚他们。还有，林天佑不是要给那些失地农民打官司嘛，现在夺他们地的恶霸马上要抓住了，那些农民还不去谢谢林大人？”

珠玉把何子兮的话仔仔细细听完，拔腿往宫外跑去。

珠玉跑远了，何子兮感叹道：“唉，会武功的太少了，不够用啊！”

小连子小声嘟囔：“奴才现在学武……他也来不及呀！”

何子兮噗嗤笑了：“你要是会了武功，那还不每天爬树上搂着你的猫儿子睡觉啊？”

小连子一听到他的猫，笑得跟朵花似的。

明政宫，孔新平带着他最得力的一队兵卒把包括御书房在内的明政宫围了个严严实实，随时准备强攻。

支持项直的那些御林军守在御书房门口，看似坚定，可眼神游移，一看就知道这是心虚了。

项直在御书房内高喊：“妖女可在？”

何子兮的步舆刚好到了，她从步舆上下来，朗声道：“项直，你说的妖女，可是本宫？”

项直突然开始哭，声音特别大。

众人一愣。

项直大声说：“老夫为老夫那一心为国的傻妹妹错信歹人而哭，她一定想不到她居然会被她疼到心里的孙女杀害！老夫也为午门口那些请愿的书生和百姓而哭，他们心忧社稷，却被你这妖女无端屠戮，太祖皇帝开创的虞朝危矣！”

何子兮轻笑一声：“项直，你不用假哭了，真哭吧，太皇太后没死，毒被解了。”

项直一下呆住了：“怎么可能？”

项直这一句虽然声音不大，可站在他身边的人好几个都听到了。

已经熟知宫廷政斗的残酷的权臣们当然不会感到震惊，他们已经习惯了，可还没有经历过亲人互屠的年轻人，他们突然间觉得天都塌了！

项燕颤巍巍地问项直：“爹……姑母，是你……你下的毒？”

项直瞟了项燕一眼：“那妖女说什么，你信什么？”

项燕不再说话，可眼神变得浑浑噩噩。

何子兮又说：“一个京前折冲府，本宫输得起，京东折冲府足矣应对。”

项直哼了一声：“一群蛮夷而已，居然敢对中原猛士举起屠刀！”

何子兮看了看满天的星斗：“你们在里面呆了一下午了，出来吧，本宫不想在皇上面前杀人。”

项直说：“本官劝公主再想想，省得皇上不久之后还得亲自去大牢接本官出来。”

何子兮看着星星，说：“攻进去。”

孔新平立刻带人强攻。

御书房里，项直他们逼近景盛帝，隐卫突然从房梁上跳落，刀光一闪就把冲在最前的一个大臣的胸膛豁开了。

景盛帝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杀人，早在未央宫德顺帝驾崩的时候他就见过隐卫杀人，可那时候杀的是他不认识的禁军兵卒，现在杀的是有世家背景的他认识的大臣，这种冲击力让景盛帝瞬间汗毛倒竖。

在项直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个武将，前面的文官被杀了，武将一起冲上去，大有要捏碎景盛帝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