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千日防贼
卫安侯一想,打猎什么时候都能去,可定王府被搜,这景儿几十年都看不到,所以就跟着谨王一起去了定王府,他也要去看看。
卫安侯和谨王各怀心思地随着迎胜军一同前往定王府。
何子兮这位摄政公主乘坐凤銮亲往,沿途街道戒严,尤其是定王府门前,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在街道口有御林军把守,谨王和卫安侯都被拦下了,只有胜王和迎胜军能进去。
于是谨王邀请卫安侯到一旁的茶楼上品茗,卫安侯欣然前往。
这茶楼又是一家供很多学子侃侃而谈的场所,其中学子们的辩论话题中多了很多关于科考的内容,这么利国利民的事当然有众多支持者,可竟然也遭到很多学子的抨击,说这会让朝堂变成鱼龙混杂之地。
谨王和卫安侯谁也没把这些学子的话当真,他们浸染朝堂多年,都不再是初出茅庐的稚儿,谁知道说话的人究竟拿了谁的钱,说的是谁的话,他二人提着袍子的一角有说有笑地上了茶楼的三楼,这里清静,听不到那些学子们的大放厥词。
此时在定王府门口,何子兮端坐在凤銮上,她特意没有进入定王府,算是有意避嫌。
胜王从街口走了过来,何子兮才从凤銮里出来,起身迎接胜王。
因为还有要事,胜王也不是个善于应酬的人,所以叔侄之间的寒暄很简单,短短打了招呼,胜王就领兵进了定王府。
两位王妃跟在胜王身后硬着头皮也进了定王府。
谁也没注意到珠玉是什么时候回到凤銮旁边的,她等到胜王进了定王府的大门,不急不缓地上了凤銮跟何子兮说了些什么。
搜查定王府,本页没指望能搜查出什么东西。
定王招待胜王在正厅里喝茶,好似胜王不过是来窜门子的,两个人还讨论了一气不同的茶是什么口味。
正厅外摆着两把椅子,胜王的两位王妃手足无措地和定王妃一急定王的几位侧妃、庶妃坐在一处,就连多年未走出暗香居的叶氏也被请了出来,坐在末位。
相较于其他几位贵妇们的局促,这位出身低下的叶氏夫人倒是从容,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脚边的几盆花卉,任凭身边有兵卒跑过去,脸色都不曾变一下。
按下那几位贵妇的心思不谈,正厅里两位王爷的心情都复杂得很。
胜王终究是有心事,说着说着,话就往逝去的小郡主身上引了过去。
胜王的声音低沉地说:“有些话当着女人们的面不好说。咱们行军的时候,小王已经有两个闺女没能养的活。话说出来不好听,可……闺女不是小子,要是能好好养大,小王给她一生平顺;要是养不大,也不至于让小王为她寻死觅活。小女这次遇害,小王本来还没上心,上面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就是了。可现如今看,没那么简单,这是有人推着小王往绝路上奔,竟然还逼着小王到王爷的府上折腾……这是怎么话说的。心里不愿,可又怕要是不来,耽误了王爷和公主的清白,那岂不是更有罪过?就这么想了一路,比行军打仗还费脑子。”
定王很是理解胜王的处境,轻声说:“这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下面有人看皇上年幼,公主又是个女流之辈,这幺蛾子出了一窝又一窝。胜王爷是太祖皇帝亲子,又有战功,他们不把胜王爷夹在火上还能架谁?烧化了正好给他们垫脚。老夫不记恨胜王爷,胜王爷也不必跟老夫认错,公主是聪明人,也知道这里面的关节,胜王爷不用担心。只是胜王爷还是胜王爷,烧化那灰也得比旁人多,说不定就把公主甚至是皇上一起埋了。王爷还得多留心,这天底下的事不都是一样嘛,没有千日防贼的只有千日做贼的,所以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胜王常常叹了一口气。
以前他就知道朝廷里水深,容易冲走他这个不会水的,今日他可真是大开眼界了,就算是淹死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水,要不是上次他偷偷去过大理寺,从李忠杰哪里看到了那条沾血的亵裤,现在他还真的可能淹死了还得谢谢龙王呢。
细细想来,他那迎胜军里是很不干净了,需要好好清洗一番才行,可是应该从哪下手呢?
胜王心不在焉地坐在定王府里,谨王和卫安侯在茶楼里的谈话也进行到了关键之处。
谨王一直认为卫安侯在他和何子兮之间是中立的,卫安侯这种不缺女人的大丈夫怎么可能被何子兮那种没有姿色的女人勾去了心魂,可今儿在这么要紧的时候卫安侯却把他派去捉拿壮武将军夫人的死士全抓了,一股脑送到胜王跟前卖好,要说卫安侯没有帮衬何子兮的心思,谨王大头朝下走回谨王府去。
谨王还算是客气地问卫安侯是不是跟公主促膝长谈过,背后的意思是,何子兮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坑我。
卫安侯没接谨王的话茬,单刀直入地问谨王:“王爷在我的卫安军中做了多少手脚?我也是统兵之人,靠着手下的兄弟活命,兄弟都隔了心也就距离我战死不久了。王爷真是有本事,捅刀子专门往人的心口里插。”
谨王瞟了卫安侯一眼,冷冷道:“卫安侯也不逞多让啊,几十人拜访迎胜军,竟然能让迎胜军的传令兵说是卫安侯要攻打迎胜军。就算是胜王本没有疑心这回也要疑心了,可怎么疑也疑不到卫安侯的头上,顺着蛛丝马迹想,本王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侯爷这牌打得好,在胜王身陷疑阵的时候送了一套指明方向的司南,胜王怎么可能不对侯爷心存好感?”
卫安侯朝谨王一抱拳:“承让承让。”
谨王有点牙根疼,可还是得保持微笑。
卫安侯试探着问谨王:“兵部尚书去职,那可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宝贝,他走了,谨王爷属意谁去做那位子?”
谨王问:“本王属意,有用吗?”
卫安侯摇头:“没用。”
谨王:“……”
卫安侯探身看着窗外街上传流的行人,说:“尚书都变了,兵部长史这位置一定会换人。”
谨王:“卫安侯属意何人?”
卫安侯在军营里和茶末子都没说什么,可这会儿却好像吃进去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茶真难喝,怪不得到茶楼来的那些学子不好好喝茶,光说空话。”
谨王几次三番的忍让,终于被这指桑骂槐激怒了,他带着怒气问道:“那在卫安侯看来,什么才不是空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