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下旨出兵
瞧不见殷离的热闹,卫衡有些可惜,但跟在后面祁袅袅却觉着呼吸一松,整个人都轻快几分,看着面前黑袍男子的背影,像是比从前还叫宽阔性感一些,叫少女有几分心动。
“袅袅姐!你耳朵怎么那么红!”
卫衡见袅袅有异状,哪知是少女春心荡漾,二三心事难以揣测,不明情势的就大声喊出来,
这不喊还好,一喊,袅袅就觉得自己臊得恨不得钻地底下去,一把捂住少年的嘴巴,
“混小子,管你什么事儿,叫得这么大声,闭嘴!闭嘴!”
袅袅赏给正不断挣扎的卫衡几个眼刀子,示意他别说话,可怜的少年总是满目疑惑,迫于祁袅袅的淫威也得安静下来,逼近她比自己大上九千岁,尊老爱幼也是应该的,何况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让一个小女子也没有什么。
只是,袅袅到底为何莫名其妙红了耳朵,卫衡猜不清楚,本着关心她的好意却遭到她如此毒手,卫衡就更想不明白了。
而袅袅的声音虽然压得低,但还是被殷离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冥王大人就勾一勾嘴角,幽深的黑色瞳孔蹦出亮光来,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背后少女现在的娇羞模样。
三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回包间休息,天字包厢这一层就变得十分安静,只是几人进去不久,最里间的门就被轻缓的推开来,先是踏出来一双干净的布鞋来,之后就是截紫色的衣袖,便是送给袅袅扇子的怪老头,
他只是盯着空荡的楼间出神,一个绵长的吐息之后,他便又转身回去,轻叹一声,
“但愿老头子还能帮得上这些娃娃。”
门呢,就又被合上了。
外头太阳东升,昨日还被雨落得积水寸高的小街街面此时斑斑驳驳的,稍显干爽一些,那些沿街的铺子都店门大开,有两三店家拿着竹枝扫帚扫着落叶积水,唰唰的声音极富韵律,王都面上看起来是一番安详平和的景象,只是居于此地多年的百姓还不知道,蛮族的那些野兽早已躲在暗处,伸出尖利的爪牙,只期待一个瞬息就咬破他们的咽喉,舔食鲜血,咀嚼骨肉。
不过两天,悦来客栈便来了一批人,穿着一致,步履整齐划一,侯在店门口,等着祁袅袅他们。
这时还正是饭点,大厅熙熙攘攘,这拨人的到来明显便是引起了那些客人们的注意,悦来客栈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前几日便来了个春杏带雨的头牌婉儿,哭哭啼啼的述着自己的可怜身世,赚得一票人的同情,现在呢,还来了一批身份神秘的人马,看来客栈里是住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诶,咱们客栈到底是出现什么大人物了,这阵仗,莫不是来抓朝廷命犯!”
正在吃饭的一个灰袍食客放下碗筷,站起身好奇的张望着门外,
“小弟,别,别看,那些人啊,是皇上身边的。”
灰袍男子身边一人早便仔细的将外头人打量了一遍,待看到那些人腰间统一的金色腰牌后,满目惊诧,马上便将要出去的好友拉回位置上。
“我娘家那个小舅的好友便是皇帝近卫,身上也有那么一块牌子,抓朝廷命犯让宗人府的官差去抓便是了,要这些精英来作甚。”
那人把灰袍男子拉进一点,给他倒了杯酒,压低声音说话,
“我们也不要多管,静静看着便是了。”
这边议论慢慢隐下去,另外几边却是又升起来,直到祁袅袅一行人下来,大厅才稍微安静几分。
“天音寨主,陛下有要事相商,十万火急,请随臣走一趟。”
天音一出现,那批人中为的男子就走上前来,恭敬的抱拳行礼。
“嗯,劳烦带路。”
女子对他们的到来并不吃惊,便像是早料到的一般,极其平淡的便跟着他们走了。
几人一走,大厅便像是炸开了一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开来。
等被宇文风召见的几人到昭和殿的时候,也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袅袅几人从宫门走进来的时候便见整个皇宫皆是缟素一片,回想起前几日来的时候皇宫还是一片庄严大气,富丽堂皇,可如今虽还是一般模样,却是气氛压抑,格外落寞。
昭和殿内的宇文风坐在案前的团龙大椅上,未着寻常明黄龙袍,却是穿了一身素白色的麻衣,眉眼间难掩倦容,见天音他们来了,作势要站起身来。
“天音寨主来了,朕……”
宇文风说到这里,有些心虚,自己这两日来,想通了一些事儿,便也知道自己之前被王淼所骗,拨了飞鹰卫去剿匪,害惨了天音的北鸿寨,又已得知天音与封奕的关系,便更觉愧对这个女子,不知如何措辞。
“陛下有事请讲。”
天音早便看到了桌案上摊着的一些折子卷宗,但最上面还有一张棕色信纸,信封刚被打开,还散在一旁,女子多半便猜到了宇文风叫自己来的意图,只是语气冷淡,提不起一丝一毫对这个帝王的尊敬来。
“朕,唉,蛮族压境,追云国成危。”
宇文风憋着一口气将自己刚刚得知的消息说出来,便满怀希翼的看向天音。
他是一国之君,但他从不是一个明君,他自幼便不是被先皇看好的皇子,父皇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下一代帝王来培养,便是他自己,在九岁之前也同样是乐得清闲,众位兄长忙着建功立业,讨好父皇的时候,他却是安安分分,只顾游山玩水,可九岁之后,他的嫡亲兄长不幸殒命,母后便把所有精力投注于他身上,扶持他上位,父皇没有更适合的皇位继承人,便也只能选择他。
帝皇该尽的职责,他会做好,只是他比不得历代贤君,在王淼死之前,他早就把大半的朝中事物交给丞相打理,对于朝中局势他琢磨不透,对于蛮族,他也只知道一味割地求和以图自己安宁,现在蛮族压境,目标直击王都,他也慌了,再无决断,便想到天音和封家军,此时此刻,他却连各地驻守的藩王都想不起来集结,只知把希望放在一个弱智女流身上。
“皇帝!这种时候,你就又想到别人了,怎么,蛮族来打追云国,关得北鸿寨什么事儿,要你来拜托天音姐!”
卫衡最看不惯的便是一个男子扭扭捏捏,做不了决定的懦弱样子,宇文风身为一国之君,种种行为一再打破少年对人界明君的无限遐想,故而少年哪怕看到宇文风此刻的颓丧模样还是嗤之以鼻,生不起半点同情。
“天音寨主,追云国已再无合适的将领带兵迎战,眼下,不如朕下了狠心,让你带兵前往。”
“宇文风!你知道上战场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危险吗?没有合适将领,那是你的问题,你自己解决,天音姐姐若是在战场……”
祁袅袅捏一捏拳头,直接冲到前面就开始骂宇文风,作势要打上一拳,只是被天音挡住了。
“袅袅,我去。”
女子只说出四个字,牙关还咬着,艳丽的脸庞流露出坚毅之色。
“天音姐姐。”
祁袅袅知道天音从不是安居于宅院的女子,她这样的,便是如那些书里的巾帼英雄一般,上阵杀敌,可是战场比不得寻常小打小闹,刀剑无眼,袅袅就怕她在战场丧了性命,少女来人界第一个深交的便是天音,这样的感情有似亲人,总会为她无时无刻的牵挂,若是天音又难,自己又怎么可能不阻止。
“便当我要了却我夫君所愿,”
天音转过身,朝殿门走去,
“为追云国出生入死的封家军,你总得上心。”
说完这句,天音一行人便抬步离开,徒留宇文风一串背影。
追云国的一国之君,前呼后拥,没有一个人敢如此看清他,可如今天音一行人,把其他人不敢做的,不能做的都做全了,宇文风也未曾为自己皇帝的尊严维护半分,只是远远眺着他们的身影隐到那些繁茂的灌木后,两鬓染上斑白的帝王才回过神来。
他明白得太晚,在母后死后,在封家覆灭之后,若是他再错下去,追云国,便败在他的手里,想到这里,宇文风突然想起许多幼时的事儿来,帝王看一眼自己的素白缟服,闭上了眼睛,便有一点泪水,从早便多年未落泪的眼里流出来。
皇宫的皎白宫灯开始随风摇晃起来,已逝太后宫殿里响起哀乐,便有一群人从内出来,抬着黄檀的棺木,还有数个尼姑小僧,黄袍法师跟着,从掩映交错的枝叶中看去,整个皇宫便像是被罩上一层黑纱,格外可怖。
王都的老百姓开始慢慢意识到追云国此时情况危机了,从宇文风下召,命天音带兵前往,与蛮族大军一战时,百姓议论纷纷,
“竟然是一个女子?”
百姓多半不相信,只是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
“我识得她,那天音,是北鸿寨寨主,是封少将军的妻子!”
便像是朝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越来越多的百姓议论开来,
“她还带着封家军,那群让蛮族闻风丧胆的铁血军队!”
“她现在在城门,我们去送送这位女将军!”
百姓聚集起来,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竟然只因这些话,便满怀虔诚的奔向城门,要为天音践行。
只是这一群百姓到城门的时候,天音已经带着封家军离开,而城门,也已经紧紧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