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撒娇
一个成年人,体重再轻,也有大几十斤,何况叶英不是一般的小黄鸡,没事几十斤重的重剑背在背上。对于他来说,背着沈墨衣绝对不算是个轻松的活。
沈墨衣知道这点,她把下巴搁在叶英肩头,问他:“重吗?”
叶英摇了摇头,没说话。
沈墨衣小声道:“没关系啦你可以实话实说。我知道自己不轻。”又不是三十世纪那副沉疴病体,轻的就剩了一把骨头,哪里会不重?
叶英道:“真的不重。夫子离开的那十年,走路总觉得轻飘飘的,现在却觉得踏实了很多。”说完,他抿抿唇,“夫子,你瘦了。”
沈墨衣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的难受。她摸摸叶英的脸,道:“没有。我才走了十天,怎么可能瘦了?倒是你,多吃点啊。”
熟悉的絮絮叨叨让叶英的心更加平稳了一点,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轻飘飘的在半空里,没着没落的,不知道什么叫做踏实稳妥。
想到这里,叶英不由自主的手上多用了几分力。沈墨衣疼的喊了一声,拍了叶英一下:“干什么啦你,讨厌!”
叶英一来有点被雷到。沈墨衣几乎从不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他有点惊吓,二来觉自己确实弄疼了沈墨衣,连忙松了手,沈墨衣一下子没了支撑,差点掉到地上去,还好她双手还揽在叶英脖子上,不过因为体重缘故,往下一抻把叶英勒的差点做了个下腰。
最后两人终于都站稳了,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墨衣扶额道:“真是一次失败的撒娇。”
叶英低低一笑,蹭过来想要做什么,然而犹豫了一下,像是看到了喜欢的小动物却又不敢上前的小孩儿,生怕动物伸出爪子挠他一下似的。
沈墨衣最受不了叶英这样的表情,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软成一滩水了。她抬手抱了抱叶英,感觉自己又看到了当年初见时候小心的有些过分的小孩子,感慨似的叹了口气:“其实,我很舍不得你长大呀。”
这样的动作似乎是一个许可,叶英终于敢靠近沈墨衣,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侧脸:“夫子为何这么说。”
沈墨衣道:“不告诉你。”
叶英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样有点无赖却又让人没法生气的才是他熟悉的夫子,撒娇什么的还是免了,虽然不想说出来打击沈墨衣,但是刚才他确实有一瞬间有点头皮麻。
沈墨衣看看天色,再看看周围的景色,已经开始有熟悉的东西出现了,说明这地方距离她住的院子也不远了。想了想,她上前拉过叶英的手道:“走吧,接下来的路不长,就不要你背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接近了她住的地方也就代表人多起来了,沈墨衣脸皮还没厚到当众秀恩爱什么的,更何况藏剑山庄人来人往,多得是别派弟子过来跪舔庄花真容的,她还不想成为江湖公敌,众矢之的。
叶英有点遗憾,却也没什么意见。
孤独无望的等待十年之后,连和她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是好的,更何况还能有肌肤之亲呢?
叶英表示自己很知足,即便心底那头不停叫嚣的猛兽在喊着不满足,可是沈墨衣好不容易决定定下来了,他不想吓跑她……
想到这里,叶英抓紧了沈墨衣的手,好像这样她就真的走不掉了一样。但是叶英也知道,如果沈墨衣要离开,他即便抓得再紧,也是白费苦功。
他还记得沈墨衣当时消失的样子,整个人像是散开了一样在空气里。人连沙子都抓不住,更何况比沙子还要更加无形的空气?
*
沈墨衣急着拉叶英回去向不出意外还在她屋子里的锦绣宣誓主权,一路上走的就有点横冲直撞,加上她本来就带点路痴,想当然的,又走错路了。
“那个……”沈墨衣游移的视线飘来飘去,就是不敢落在叶英身上,“我好像……”
叶英多了解她啊!沈墨衣说话一般都中气十足,少有这种弱声弱气的时候,而这种时候要么是沈墨衣自觉说错了话心虚,要么就是走错路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做错事……因为她基本懒得什么都不做。
叶英回想了一下沈墨衣这时候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眼睛眨啊眨的,看他一眼然后又移开,接着再看一眼再离开,如此循环,鼻子微微皱着,小嘴微张,带着些慌乱。
他现在有些有些遗憾,为什么当时那么毅然决然的选择心剑,以至于现在看不到沈墨衣的表情。
不过还好,他还有那些记忆,可以想象。
这样想着,叶英多少释怀一点,问道:“现在在哪里?”
沈墨衣看了一眼周围:“天泽楼。我刚还来这里找你。”
叶英点点头:“我带夫子回去。”
沈墨衣愣了一下:“你看……咳,你认识路吗?”差点把“看不见”说出来了,沈墨衣默默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叶英又何尝不知道沈墨衣的小心翼翼?之前他觉得这样被对待,多少有些别扭的感觉,甚至有种被人当成了废人的屈辱感,但是沈墨衣如此,除了心中熨帖以外叶英却没了多的想法。
他道:“夫子不必担心,这路我走过无数次,山庄里没人比我还熟悉了。”
沈墨衣一开始还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等叶英拉着她绕了几步便看到了自己住的院子的时候,沈墨衣恍然大悟。
他从来不曾远离过这里,即便是平日打坐修炼,也选了一个离这里很近的地方。
沈墨衣几乎可以想象到在无人之时叶英是以怎样的心情对着这个院子,又是多少次路过徘徊。
她抱了抱叶英:“有没有恨过我啊?”
叶英反手抱住她,摇摇头。她是他年少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快乐和满足,即便离开的那么残忍,但是叶英又怎么可能恨她?
沈墨衣欢喜的眯起眼睛,想要踮起脚来奖励叶英一下,便听到背后一阵打碎瓷器的声音,和一个难以置信的惊呼:“庄主,沈姑娘,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