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灵的记忆
第三十四章灵的记忆
在冥想的世界里，边承也看到了金蝉的回忆，它在土壤中存活了五年，破土而出，破壳新生，化成成虫。它是金色的，金色透明的双翼在风中扑扇，在不同年龄的树上停留，在夏季的艳阳中四处飞翔。
蝉的生命很短暂，过了夏季便会死去，所以蝉是夏天的一部分。
金蝉误入了一间教室，被人类抓走，困在了小小的牢笼里。是一个小男孩偷偷将它放飞。
小男孩冲着天空对它喊：“自由地飞翔吧，去寻找属于你的夏天。”
夏季过后，蝉死去，它的灵找到了男孩，只可惜男孩只是普通人，看不到它，但它以灵的形式陪着男孩度过了一生。
边承以金蝉的视觉看着男孩长大，从孩子到成人，从走入社会到娶妻生子，从耋耄之年到白苍苍。
在某个蝉鸣的夏天，阳光浮动，他坐在院子的摇椅上，听见了好听的蝉鸣，看见了一只金色的蝉，栖息在树叶上，唱歌给他听。
他安静地闭上了眼，没再醒过来。
画面一转，是边承小时候的记忆。
他在家里抓到了一只蝉，只是普通的蝉，他将它带回了山里放飞。
那时候边承对它说：“尽情的飞翔吧，夏天还很长。”
金色的围墙随交织在一起的记忆融化，边承走入金蝉的世界，抬起手背，金蝉展翅飞翔，落在他的手上，与他静静地对视。
伊山和宏涛也相继打破了围墙，看到了自己的灵内心最深处的记忆。
与此同时，训练场内进行冥想的其他同学也相继打破壁垒，去感知未曾接触过的世界。
灵和人的世界不同，它们的世界变化万千，喜怒哀乐爱恨痴嗔都以另一种方式表达着。
训练场内的学生，顺利打破围墙的有很多，但也有失败的。
一些过于痛苦的记忆会侵蚀人的大脑，无法克服的人会被拽入意识深渊，难以靠自己苏醒过来。少数学生被困在自己和灵的痛苦记忆里，倒地挣扎，却没能睁开眼。
导师们一现异常，立刻会插手中断他们的连接，将他们从潜意识的世界里拽回来。
一班的芜花和二班的青锗便被困在了意识深渊里，被虎杉及时切断联系终止训灵。
“你们到一旁去休息一下，不要勉强自己。”虎杉安排他们离开训练场，去看台上休息。两人从众多学生中离开，都是一副面色铁青的模样，像是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浩劫。
比起他们而言，离九渊的情况更加复杂。
离九渊在原地打坐了许久，看着身边的人睁开眼或者离开，自己却不知道如何进行触灵。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灵石，若有所思。
他和猛槐算是主仆关系，既然不是绑定的关系，他能进入猛槐的内心领域吗？
无论如何，试试吧。
就这样想着，离九渊也闭上了双眼，让自己宁静下来，尝试着往自己意识深处坠落。
黑暗之中，他仿佛坠入一片湖泊，被一股力量拽着往下沉沦。
沉沦到底部时，似有重力将他拽向黑暗深处。
深处，什么也看不见。
离九渊就这样行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想寻找什么，却现什么也没有。
忽然，有光从黑暗中一点点渗透进来，然后时间轴出现在黑暗中。
时间轴？
离九渊不由得轻皱眉头，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意识之境看到时间轴。
他一步步走去，在无限接近时间轴时，脚下的黑暗生出了光芒。
一个巨大的图阵以他的脚底为中心点，快速蔓延开，枷锁迅速展开，将他缠绕。
这是什么？怎么会这样？
离九渊怔住，一块巨大的石碑从光影交织的地方缓缓上升，石碑上铭刻碑文，随即是无数人念咒的声音，那些声音盘旋在他脑海里，像一根根针，刺痛他的神经。
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有什么从脚下的图阵攀爬出来，将他盘住，窒息的感觉袭来，身体被什么侵蚀。
“容器，你就是那个容器，可恶，可恶的容器！”一个愤怒的咆哮声夹杂在念咒声之中，这个空间在颤动，黑暗如同瓦砾纷纷掉落，露出的围墙刻满了金色符文，符文化成枷锁，在这个空间交错缱绻，快速转动。
一股极强的力量从图阵深处拽住了离九渊，将他拽入黑暗的沼泽之中。
离九渊一怔，极力地挣脱束缚，却越陷越深。
好难受，救命！谁来救救我？
离九渊仰起头，努力地呼吸着，感受身体不断沦陷，他用尽全力，却挣脱不开将他束缚的枷锁，仿佛在这个空间里，他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在感受某种本该不是他承受的痛苦。
要窒息了，救命，谁来救救我？
即使内心在不断地呐喊呼救，却没有人将他从意识深渊中拽离。
猛槐，快来救我！
不对，这个空间里，他和猛槐的联系被切断了，他是一个人进入了意识之境！
这时，手臂上的封灵印传来了火烧般的炙热感，那种感觉一点点深入骨髓。
痛，好痛，手臂要被化成焦炭了，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一道光，从他逐渐涣散的瞳孔里飘过，有什么东西明晃晃的，在这片交织的光影中摇曳。
他看不清了，图阵已经吞噬了他的身体，没过他的脖子，只剩下一个头颅仰望在黑暗中。
两抹摇摇晃晃的人影在虚无之中飘着，很熟悉，却看不清轮廓。
是谁？是谁在这片领域里？
封印在他身体里的灵，究竟是什么……意识，在消失了……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九渊！九渊！”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界传进来。
是谁？
阵法一点点地将他吞没，一道道人影在他周围浮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以我之魂，囚其之灵，以我之灵，镇其之魄，万象相生，相生而灭。”交叠在一起的声音如同梦魇，一道道漂浮不定的人影犹如白烟。
一只手，出现在离九渊的视野里，朝他脸落下，将他的头逐渐按入图阵之内。
图阵内，犹如丝线的物质腾跃而出，在这个空间里活动着，而意识深渊之外——
闭着眼打坐的离九渊浑身被白色游丝缠绕，他缓缓地站起身来，一股强大的气波散开，沙尘抓地轻扬，四周围的人纷纷起身退开。
“怎么回事？”
“那些丝线是什么东西？”
“离九渊怎么了？”
周围的学生议论纷纷。
四名导师急忙赶来查看情况，他们看到离九渊被游丝般的白线缠绕，骤然一惊。
那些是灵丝，只有极强的契灵才能做到，灵丝会吞没寄主的意识，操控寄主的肉身。
白色的灵丝沿着离九渊的手臂蔓延下去，逐渐凝聚，化成一把白色折扇，折扇一挥，无数白色鳞片飞梭而出，光芒刺目。
“保护学生！”箔河大喊起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距离离九渊最近的几个学生已经被白鳞击倒，蜷缩在地，表情痛苦。
“把他手腕的灵石打下来！”华雪琪快速疏散周围的学生，转头冲杨浦嚷着。
无数蜘蛛从杨浦的衣袖内爬出，蜘蛛丝沿着他的指间出，捆绑了离九渊的手脚，将他囚禁在原地。
箔河幻化出弓弩，一条绷直的小金蛇化成弩上的箭，随她瞄准射出穿过灵丝。小金蛇于离九渊擦身而过，张嘴咬住了他手腕上的灵石，连同绳子一并拽断。
小金色穿过灵丝的瞬间幻灭，只剩灵石滚落在地，回弹了几下。
但是，离九渊身上的灵丝并没有消失。
“怎么回事？不是猛槐吗？”虎杉拿着拂尘赶来，却被箔河推到一边去给受伤的学生医治：“先把受伤的学生撤离！”
灵丝操控着离九渊步步往前，他再次扬起手中的折扇。
箔河一怔，号命令：“全体同学撤出训练场！”
白鳞片如旋风四散时，训练场内的学生纷纷唤出契灵护身，迅速撤离。
整个训练场出现了史前未有的景象，各类契灵现身护主，和迸裂的白鳞一同四散开，如璀璨绚丽的烟火。
瞬间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