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逝者已矣 生者如斯
第一百三十六章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死者的名单贴在了公告栏处，公告栏处围了许多人，他们胸前带着白花，神情凝重，呆呆地在那张纸上寻找着曾经熟悉的人的名字。
牺牲者名单：
一班恩乔
二班梦茹、百嘉、世华
三班云鹤、宋玥、葛斌
四班……
重伤者名单：
一班傅筱筱
二班欧明、雨菲
箔河、虎杉、朵儿、尘逸……
人们沉默着，似乎在努力地消化名为悲伤的情绪，而这种情绪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化完的，于是唯有沉默能掩盖。
可沉默却也掩盖不了他们眼中的哀伤和愤恨。
离九渊站在教学楼高处，从那里下视着公告栏方向，以同样沉默的状态。
自从南区废楼的战役结束后，他也跟随镇灵师们回了学院，可他有意避开所有人，不愿再引任何争议。大部分人知道他在学院里，但暂时没有时间去找他麻烦，所以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以为躲起来一切就会变好吗？”边承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缓缓地转身看向后方，金色的灵丝从四处游离而至，幻化成人型。
边承朝着他走来，他也朝着边承的方向迈步。
“我没有躲避，只是不知道面对他们时该说点什么。”离九渊叹息，边走边说：“他们一定恨我，我没能救下他们，没能夺回碎片，这一切似乎都因我而起，我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很无能为力对吗？我能体会。”边承看着离九渊从自己身侧经过，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我曾经在那面墙壁里呆了很久，我想离开那里，可哪里都没有出口，我只能等，在一个没有时间概念的空间里等。可是我在等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点什么，就和你现在一样迷茫。”
“不，不一样。”离九渊止步，侧目看着边承，牵强一笑，“我现在并不迷茫，我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我要把碎片找回来，我要把哥哥带回来，我要给所有牺牲的人报仇。”
“你打算一个人去面对？”边承皱眉，反问，离九渊却没有回答，与他擦肩而过。
许久，他停步在天台的门前，开口道：“边承，很高兴认识你们。但或许，以后的路，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
说罢，离九渊走下了楼梯，而边承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没有追上去。
公告栏处，传来了吵杂的声音，边承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是他们来了。
“看来死伤很惨重。”蓝瞳从小车内走出来，站在那群看公告的镇灵师身后，摇头感慨，“不同物种果然很难共存，都说一山难容二虎，人灵社会啊，早就应该结束才对。”
看公告的镇灵师们纷纷转身，看向停靠在他们身后空地的小车，以及从车内走出来的一伙人。
“会长，我们是来找人的。”从驾驶座走出来的八号站在蓝瞳身侧，似乎在提醒蓝瞳谨言慎行。
蓝瞳鼓捣了一下金色卷，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她金色卷随风浮动，隐约现出胸前别着的白色胸花。
她看着这些表情不友好的镇灵师，问道：“我们是来找离九渊的，他现在应该在你们镇灵学院里，你们谁知道，他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
蓝瞳扫了人群一眼，深吸一口气，长长叹出，继续说道：“净化恶灵的净灵珠被离九渊爆破了，若是不能尽快找到离九渊了解根源所在，这个社会可是随时都会崩塌的，到时候死伤的可不仅仅是你们名单上看到的这些人。”
大家沉默，心中五味陈杂。
人灵社会一旦崩坏，他们的亲友，他们自身，以及更多的人都会被波及。
“想想你们的同伴，想想你们的父母，为了一个想要破坏秩序的人而隐藏凶犯真的值得吗？”蓝瞳颔，眼中的神色逐渐冰冷。
虽然八号也能凭借气息找到离九渊，可她还是想从这些人口中得知离九渊的去向，她想要的，是这些镇灵师能和她同仇敌忾，达成一致。
“他躲起来了，但是现在，应该在那个地方。”人群中，传来一个男声。
蓝瞳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站在后面的宏涛身上。
宏涛对上她的视线，似乎打算告诉他们离九渊的去向。
“宏涛你……”伊山看着宏涛，欲言又止，最后妥协地叹息。
寂静的走廊撒着暖冬的微光，颀长的阴影在光洁的地板漫步而过，穿着一袭黑衣的离九渊停步在半掩着的门外，抬手却不知道要不要推门进去。
“我说过的吧，就算我把离九渊给你们送回来，你们也改变不了什么，该死的还是得死，该受伤的还是得受伤，留不住的人还是留不住。”说话的是俊文，他坐在窗台边上，打着一把铁甲伞，饶有趣味地看着靠窗躺床上的箔河。
“你小小年纪，就看破红尘，看淡生死了吗？”箔河嗔笑，不悲不喜，不愠不怒，眼中却神色黯淡，像在思考着不在当下的人事物。
“世上的一切都是会消亡的，人也好，动物也好，花草树木也好，甚至是宇宙之外的一切。但是至少这一刻活着，那就去追求这一刻存在的意义，春宵苦短，人生须尽欢。”俊文感慨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感慨的话，“太执着过去伤人伤己。”
“所以，你忽然来这里找我，是来看笑话的？”箔河并不乐意听这些心灵鸡汤和哲学，更何况讲这一段话的人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刺没长在他身上，当然可以笑着讲出这些感言，他根本不懂她的心情。
“我们猎人可没有那么无聊，你承诺给我的金币才给了一半，我来催债的。”俊文开门见山，“你这个交易我真的是亏本了，给那么点点钱，还得分期付款，还有啊，因为离九渊这事，我可是被胡月他们德道谴责了半个月，连雅风也针对我，几天没开我的饭。”
“你们猎人是不做亏本生意的，这点我比谁都清楚，既然你能接我的这笔交易，自然算过成本。”箔河嗤笑，并不在意屋内的其他人听见他们的交谈，因为这屋内，只有她和傅筱筱两人，其他受了重伤的镇灵师都被转移到大医院去了。
而傅筱筱，现在还在睡着。
“虽然猎人的世界里没有正邪对错，只有交易和金钱，但道义我们也是讲的，也不像你所说的这样无情无义。”俊文叹息一声，随即抬头看向半掩着的门，调侃道：“还有门外面那个，到底进不进来？再不进来可就没机会告别了。”
“黑森林东南方，黑森林与郊区公路的分叉口处有一棵刻着‘河泽’的大榕树，凿开树身就能看到金币，都给你，但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箔河用眼神将需要他帮忙的事情传递出去。
俊文看了缓缓推开的门一眼，转身从窗边跳出去，只留下一句：“我先去查看金币，确定有再说。”
离九渊从外面走进来，他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也知道当初胡月他们并没有出卖他，是箔河和俊文达成了私下交易。
“你来做什么？”箔河看着离九渊，最先开口。
而离九渊，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停在了傅筱筱的窗边，轻轻地蹲下身子，看着还在熟睡的傅筱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