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我爱你 不爱你

霍秀秀深深的望着他，眼中的情绪涌动，像是一汪被劲风扫过的泉水，清冷，凄凉，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她原本没想问这些问题的，她知道他的性子急，稍微需要耐心的事情她从来都不敢去麻烦他。因为她知道，他这个人，那点可怜的耐心已经全部的放到了另一个女人那里，只有在常夏面前，他才是温柔的，强大的，有求必应的，无所不能的。

他不算是个很好的人，曾经“季庭”这个名字，是纨绔公子，浪荡散漫的代表。他善良但是从不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善意，他有热心但从不对不熟悉的人展现热情，他很聪明却不肯学习沉浸于游戏人间，他有过很多很多个女友却从不交付真心……

霍秀秀曾经认真想过，也决定了，如果季庭真的一辈子都不做改变，那她也愿意跟在那样的季庭身后一辈子。只要能陪着他，和他在一起，再大的压力她都可以承受。哪怕是后来明知道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哪怕亲眼看到他为那个女人一点一点的变得优秀，变得成熟，她也愿意，愿意做那个女人的影子，在那个女人的光环下生活。

但是季庭，连这样的卑微的希望都不肯给她。

在一个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的乌黑夜晚，喝醉酒的季庭对她说：“只有常夏。”

只有常夏。

就这四个字，是对她第不知道多少次表白的回应。

他的眼里只有常夏，心里只有常夏，未来也只有常夏。霍秀秀明白，却一直装傻。

但是这一刻，站在满脸不耐烦甚至厌恶的季庭面前，霍秀秀突然就不想再傻下去了。

一个多小时以前霍泽越的话言犹在耳，那个时候她还不甘不舍不肯放弃，昏睡了十多年的梦境，却在这一刻，破灭了。

眼前的季庭，早已不是季庭。

逝者如斯夫，十几年的时间，世上的一切都在改变，她倔强固守着的，也是时候做一个改变。

“季庭。”

这是她一生到现在为止，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季庭，季庭……她见到他的时候会念出这两个字，跟朋友在一起时会念出这两个字，孤独的坐在秋千上时，也会不知不觉的念出来。

此时再念，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

她的目光淡淡，声音也平静：“我爱你。但是，以后不爱你了。”

季庭的身体蓦然一僵，原本气恼的脸色也瞬间变成怔愣，他不明白霍秀秀的话。

霍秀秀昂着头，又说了一次：“我爱你。但是……以后不爱你了。”

“我想过很多种我们的结局，但没想到是这一种，太随便也太意外。但是分别，总是这样的。”霍秀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刚才叫你出来，确实不是为了问你那几个问题，原本我想说的是……”

说到中途，她突然摇摇头，无所谓道：“算了，说那些也没有意义了，总之，现在我想告诉你的是，从这一刻开始，霍秀秀再也不爱季庭，不会追在季庭身后跑，不会威逼利诱季庭陪她逛街，不会缠在季庭耳边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季庭啊，我放弃了。”

霍泽越说得对，她是好女孩，应该享受自由和快乐，悲哀的仰望着一个人，这种姿势并不适合她。

季庭沉默了很久，他终于不再心急火燎的想要回去，也不再不耐催促，霍秀秀刚才的话，像是一针镇定，让他瞬间安静了下来。

霍秀秀对他的感情确实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碍于她是霍泽越妹妹的身份，他一直进退两难，此时忽然听到她说要放弃，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讶，之后便是如释重负。

以此同时，他也为霍秀秀终于能够看开，感到高兴。

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给不可能给霍秀秀她想要的结果，明示暗示过很多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他终于放弃，开始随心所欲的对待霍秀秀，厌烦就甩脸子，生气就高声叫骂，这种行为最终伤害的，只能是两个人。

他俯下身体，与霍秀秀对视，眼中是星星点点的笑意：“秀秀，你能想通我真的很开心。恩……我说话不太好听，可能会伤害你，但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说着，他蹭蹭鼻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家世又好，肯定很容易的就能找到真心待你的人，我会一直祝福你。”

“不需要。”

霍秀秀还是平静的语气，却带着她特有的固执：“我不需要你拿我当妹妹，不需要你的祝福，也再不想见到你。咱们以后就做陌生人，城市这么大，相信以咱们之间的缘分，只要我不主动，也许这辈子都不会遇见。”

“秀秀，你……”季庭不解的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话说的这么绝，难道不做恋人，就不能回到最开始了吗？

当然不能。

霍秀秀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像是苦笑又像是讥讽，不知道是在笑季庭，还是笑自己。

“你没有付出过，当然不能体会到我的感觉，如果你对我有哪怕一丁点的歉疚，那么以后，请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放弃。把一颗心扔进最冰冷的海底冰冻才能不再悸动，扔进最深不见底的深渊才能彻底放下，

转过身时，眼中的泪还是没有忍住，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如同之前的每一次那样，也跟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再一样。

季庭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霍秀秀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隐没在交错的行人中，再也没有踪迹。

他的心中乱成一团，原本的欣喜因为霍秀秀最后的几句话而消失的无影无踪。对待爱情，他可以独断决绝，但他把霍秀秀当成妹妹，友情和亲情的破裂，让他无法适应。

但同时，他也想不到任何方法去弥补。

霍秀秀要的，偏偏是他给不了的，而他自愿给的，她却不愿意要。

他们两个人一直是这样，相互牵扯就是折磨，也许吧，忍痛斩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