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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十五年事

有些东西总是很难料到的,譬如说这陶菀和楚风竟然还是表兄妹,而且很可能连陶菀的娘亲都是被那假太后给害死。

她该为那逝去的陶菀报仇吗?她的爹爹,她的哥哥,还有她的娘亲或许都是被苗族人所害死?可她又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陶菀,她需要掺一脚吗?

“爹爹,那你可有什么线索,是谁害了我的亲人?”她终究还是不忍心不理不睬,若是没有陶菀的死去,她也体会不到曾经楚风对她的疼爱。

陶成摇摇头,他现在不能说,至少他现在不能动,他已经做错过一次事情了,不能再做错一次,现在不适合说,况乎冤冤相报何时了?

如此,陶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想着陶成和二夫人说的事,对于故事的真假,她不敢判定,但有一点她能确定,陶成有些话隐去没有说,包括二夫人也是,他们是在防着自己,还是在防着他们的亲身女儿陶欢?

“二娘,我们还是回去,这佛堂青灯的日子,都让你瘦了!”陶菀走到二夫人的面前,亲切地说道,“二夫人你没有错,你至少从未对我的娘亲做过什么,你甚至喜欢着菀儿的娘亲,你是因为娘亲的逝去,才会对我这个当初被掉包的人这么怨,我不怪你,我还想替我娘亲谢谢你!”陶菀这一番话说得特别真切动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二娘,我以前是有怨过你,因为你总是暗地里打我骂我,但你依旧将我拉扯大了,而且你已经赎罪了半年,无需了。”

二夫人摇摇头,她的罪不止这些啊,她还害死了人,至从当初桃苑闹鬼后,她夜夜做梦都是鬼,梦见她来索魂,这半年青灯相伴,让这样的噩梦少了许多。

她还是愿意继续伴青灯。

陶菀见劝说不动:“欢儿,和我一起劝劝二娘,这佛灯这般阴冷,天天盘坐着,对身体不好。这年纪大了,伤膝盖啊!”

“娘,姐姐说得是呢,现在姐姐回来了,你若真想赎罪,就出来好好照顾姐姐便是!”陶欢也在一边帮腔着,如今她也身为人母,早已没了昔日的脾性,耍脾气,吵闹也就只有在家可以,因为只有爹爹和娘会包容她,如今她身为齐王妃,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有很多规矩,她努力的让自己端庄典雅,就像曾经的陶菀一样,也庆幸当初和陶菀处了这么多年,这向着记忆中的她学起来,在齐王府也就顺了许多。

“我……”二夫人依旧有些犹犹豫豫。

陶成将视线投向陶菀的小腹,看了几眼,又望望二夫人:“夫人,就听菀儿和欢儿的话吧,菀儿也该是有七个来月的身子了,这家里,也就你能帮着好生照顾她了。”

二夫人眸色微微一亮,却又黯淡了下去,犹豫地说道:“菀儿,过去那些年我带你不好,那让我现在来补偿可好?”

陶菀略微思索下,便点点头,不做拒绝,她没有理由拒绝一个悔过自新的人,也没有理由拒绝一个曾经羡慕陶菀她娘亲却从不陷害她的女人。

但陶菀还是有点怕,怕他们说得都是假,只是为了扰乱她的视线而已。

因为照陶成现在的势力,不可能一点都查不出当初杀害陶菀一家人的凶手,他为何瞒着?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走出佛堂,二夫人虽然愿意出来,却依旧穿着青衣长衫,吃得也是素菜。

陶欢并未在家就坐,吃了个午饭,和大家叙旧便回去了,似乎是齐王派人来接。

“欢儿她总是来这儿坐上个一会儿就走,也不愿意在家多呆一两天!哎!”二夫人望着门口远去的身影轻叹一口气。

陶成则就没那么多的想法了,沉声道:“毕竟她是齐王妃了,和我们有差别啊。”

“菀儿,你也别站着了,快进屋去吧!”二夫人回头的时候,现陶菀竟然也跟了出来,赶紧的上前搀扶着,“你个丫头以前那么安稳,现在怎么就坐不住呢!”

这样的唠叨,听在陶菀耳朵里很是舒服,全然不像是作假,是由衷的说出来:“二娘,我没事呢,爹爹都说了,我们不适合多坐呢!”

“别听他说,他巴不得你一直站在陪他说话!”二夫人小瞪了下陶成,眼里却含着一丝爱意,她还是爱着陶成,只是陶成……

“进去吧!”陶成也说了句,随后看了眼二夫人,他的身边只有她了,虽然当初她甩了点计谋让他娶了她,但至少她一直还算是安稳。

老来还有伴真好啊!

三人进屋后休息后,说了些家常话,便也没了言语。

最后由二夫人带着陶菀回去了她的住所,进屋后,二夫人竟然跪在了陶菀的面前,这让陶菀吃惊万分:“二娘,你这是……”她想要扶起她,奈何二夫人扶开了她的手。

二夫人带着恳求说道:“菀儿,若是二娘以后没了,你记得常来陪陪你爹爹,纵使他以前对你不理不睬,但至少他也为了你家辛苦了十多年,求你一定要。”

陶菀吃惊了下,难道还有其它的事?但面上依旧一片平静:“二娘,起来说话,这样子要是让外人看了去,菀儿真要捂脸见人了!”

二夫人从地上站起来,拉着陶菀的手:“菀儿,你爹爹他其实有查到些消息,”说这话的时候,她谨慎地朝着外面看了看,而后又关上了门。

“十几年前,你爹爹想要考取功名,但因为你家的事儿,他才做起了生意,他不断的扩大他的生意,衍生到各个国家,因为生意人最能得到些小道消息。如今,他能确定的就是当初是苗族人追杀了你的家人,还有楚风的娘,这一切的起源就是寄国的一个妃子丽妃害死皇后,被她们姐妹所瞧见。”

苗族人,又是苗族人!

听得二夫人这么说话,陶菀有些相信陶成他们至少百分之八九十是说了实话,但她总觉得有些地方还是撒了谎。

“二娘,我知道了,这些事你和爹爹说,你们都别管了,免得牵连。”

“可是……”

“二娘,你和说说,我娘亲是个怎样的人?好吗?”陶菀笑着问道,不再去和她聊那些悲伤,那些怨仇,活在怨仇中其实很累,这十多年,她可以确信陶成并没有过过好日子。

“好好!”二夫人打开了话痨,慢慢地说道,“之前我也和你说了,你娘亲一直蒙着白纱,但她的容颜其实很美丽,我有见过一次,眉眼如画,唇如点樱,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窝,整个人就好像真得从画里走出来一样,但她的色很奇怪,是一种米兰色,而且她的头像大波浪一样。”

陶菀一怔,这说得不就是她的亲娘吗?怀表里的那个女人不就是这么个样子吗?这世界真得太奇怪,不只是她和陶菀像,她们的娘亲很可能也是一模一样。

“原来我娘亲这么美丽啊,那我爹肯定不好看,不然我不会长得这么难看了,还这么矮!”陶菀配合着失落地说道。

二夫人微微一愣,她以为陶菀是在说她脸上的疤痕,她忽而抬起手轻碰了下陶菀的左脸:“菀儿,这儿疼不?”

陶菀轻轻一笑,摇摇头:“二娘,这儿没有这儿来得疼!”她说得是实话,脸上的疼远远没有心口的疼,楚风说爱她,却舍得让她出来面对外面的一切,那么这样的爱是不是太过浅显了些,是不是只是一种借口?

“菀儿,都是二娘的错,当初要不是二娘……”

陶菀打断了二夫人的话:“二娘,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记着了,不然活着累。”

这次陶菀回来说得每一句话,都让二夫人很是惊讶,她竟然变得如此平淡,又恢复到了往年的陶菀了,总是安安静静的。

“菀儿,你面上留下来的痕,二娘虽然没有办法去掉,但二娘的作画能力不错,可以帮你描绘一朵美丽花卉,遮去它可好?爱美之人人皆有之,二娘知道你即使不说,可心里定是很难受!”二夫人关切地说道,就好似面对的就是她的亲身女儿。

慈母!陶菀在二夫人的身上看到慈母,这是她以往从未领会过的。

“谢谢二娘。”陶菀笑意满面地说道,“那辛苦二娘了!”

二夫人笑笑,不再多说什么,便走出去带上小翠一道儿去娶笔墨。

一盏茶的时间,她们回来了。

手上多了好些色彩的毛笔。

“菀儿,你是不是喜欢桃花,二娘就给你画上个几朵花可好?”二夫人执起笔在陶菀的左脸上轻轻地描绘着,每一笔都很柔和,好似怕弄疼她一样。

如此的二夫人,真让陶菀感觉到了母亲的味道,二夫人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沁人心脾,以前她只觉得这二夫人喜欢穿得好,带的好,没想到她脱去那华丽的衣裳,气质却更似傲人,想来曾经的她应该也是个俏女孩。

须臾片刻。

二夫人收笔的同时,小翠也拿了镜子过来。

模糊的铜镜中依旧能够看到她的脸,粉色桃花相拥在她的左脸上却不密集,恰好遮去那疤痕,含苞待放,争春开放的花儿在绿色的叶子的陪衬下显得很是美丽,尤以那眼皮上含苞待放的两朵花蕊为传神,当她睁开左眼的时候,它未开放,可在她闭眼之时,却已经开放了。

“二娘,没想到你的画功这么好!”陶菀由衷的佩服道,这样虽美,可是一洗脸,就会没了,一切都如旧。

许是看到了陶菀眼中的黯然伤神,二夫人笑着开口:“菀儿,莫要担心,二娘用的并非一般的颜料,这用普通水洗脸,还是无法洗去的,需要用特殊药水。”

听闻,陶菀微微一笑,这样真好。

“谢谢二娘!”

她又新生了,如此美丽的桃花不会在她的脸上逝去,也不会因为春天的过去而看不见,每一天睁开眼睛,若是想要看桃花,想要看春天,那就只要看看自己的脸就够,春天就在她身上。

这时候,凤歌回来了,当他出现在门口看到陶菀的时候,满脸都是惊讶,她变得比以前更美丽了,更是惊艳,若是楚风见到这样的她,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夫人。”在外人面前,凤歌会变得很是恭敬,他朝着陶菀行了下礼,“属下都办好了。”

“辛苦了!”陶菀淡淡地说道,仿佛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人儿,对于二夫人,她还是会防着些,就算他们现在示好,但在没有知道真正的真相之前,她必须保留所有的堤防。

二夫人也是个处事圆润的人,也明白他们之间怕是有事要商量,笑眯眯地开口:“菀儿,二娘回你爹爹那儿,若是有事,就让人来找我便是。”

“好,二娘慢走!”陶菀也不做挽留,毕竟现在她的确有事情需要问凤歌。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至少在明处只有他们两个,凤歌从怀中掏出一份资料,交于陶菀:“看了,便烧毁。”

“好!”

“没有你说的老妪,但有个老头儿!”凤歌补充了一句。

陶菀皱着眉想想,当初葶苈穿得也跟男孩子一样,怕是为了掩人耳目,点点头算是明白。

“凤歌,我想问你些事,楚风的娘亲和寄国的过世的皇后是姐妹?”

凤歌微愣,反问道:“你是从哪儿听说这事?”

陶菀用眼神示意此处不方便说:“是不是?”

凤歌点点头。

“那楚风的娘亲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

凤歌依旧点头。

“那么妹妹的一家人呢?”

凤歌面色凝重地说道:“全部死了,全部被杀死,那时候楚风的姨娘还怀着孩子,但最终还是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你们确定真得是这样的吗?”陶菀快速地询问道,她太想知道有些事了,若是陶成他们真得不是敌人,她就不应该出现在陶庄,不然就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凤歌抽动了下嘴角:“夫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陶菀颔,面色很是紧张。

“从收集到的消息看,当初的事情是这般,有两批人分开追杀楚风和他娘亲,另一批人追杀楚风姨娘一家人,前者的事因为当初楚风亲眼见证,基本上没有假,但后者有人曾见过楚风姨娘的儿子并没有死,而且全家似乎只死了一个男子。也就说楚风的姨娘可能还活着。”凤歌一一说道,楚风也没有间断寻找她姨娘,他的表弟,他的表妹!

如此,原来如此。

陶成也许说得并不假。

“凤歌,楚风的姨娘已经死了,也许真得是死于难产,也许是死于宫里的那个人的手中。”

“夫人,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凤歌,你能让小贝回去转告楚风吗,不要在把时间浪费在陶成身上了,他救了他的姨娘,还照顾了他姨娘好多年!”陶菀沉重地说道。

这……

这样的事情总是让人惊讶的,凤歌也不例外,他们从来没有找到过的人,原来曾经一直活在他们的身边。

“他的表妹已经死了,就是陶菀!”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震惊了,若不是陶菀去世,那么楚风所娶的妻子就是她姨娘的女儿,只是……

“凤歌,你可以让楚风继续盯着陶成,但盯得不是陶成的人,而是看宫中的人有没有找他,宫中的那个人曾做过他的小妾。”

才来陶庄一天,可获取到的信息却足够让楚风等人消化了。

“告诉他,我能帮的就这些了!”话毕,陶菀便不再说话,只是望着凤歌。

凤歌轻应了声,然后嘱咐她小心点,便悄然离去。

陶菀关上门,将那一叠纸摊开,她一一看下去,现小翠的玉佩竟然是苗族前族长(之前我都写了酋长,但后来现这称呼有问题,便在这儿改了。)的物品,但却在十五年前忽然疯,后被一女子所救,两人在一起生活过,有一女儿,但后来他又回去了苗族,从此了无音讯。

又是十五年前。

所有的是都是从十五年前开始。

苗族人究竟是在酝酿着怎样一个大阴谋?

陶菀点燃蜡烛,将这一摞纸统统烧去,只留得一片灰烬。

人若太贪心,必定会毁灭自己,他们难道就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至少知道了小翠的身份,她竟然和晴涵还是堂姐妹……

只是,需要告诉她吗?

现在告诉她合适吗?

罢了,她还是告诉小翠吧,至于小翠以后有什么决定就让她自己去看着办了。

“小翠,进来!”陶菀轻轻唤了声。

门被推了开来,小翠稳重地走了进来:“夫人,有什么事?”

陶菀没有立刻说话,蠕动了下嘴巴,许久才开口:“小翠,我已经查到你的爹爹是谁了!”

“真得吗?”小翠的脸上顿时闪现一片兴奋。

陶菀点点头:“你的爹爹是苗族前族长,也就是现族长的哥哥,但是你爹爹下落不明!”

听得最后四个字,小翠的脸上变失落:“夫人,你的意思是我爹爹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吗?”

“嗯!”陶菀轻应了声,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你还有亲人。”

小翠摇摇头,她不要那样的亲人,她的亲人都该很善良:“夫人,我不要坏人做亲人。”

“但你们终归是有血缘关系!你们身上终究还是留着同一支脉的血。”陶菀幽幽地说道,她这不是在让小翠去晴涵那儿,她是想让告诉小翠,她的根在哪儿。

小翠依旧摇头:“夫人,纵使我和晴涵是堂姐妹,但我也不要这样的亲戚,爹爹是前组长,爹爹回去后下落不明,我不敢保证爹爹的不见是不是和他们有关!”

听闻,陶菀略有些讶异,她是该说小翠的想象力好,还是该说小翠考虑的细致。

“小翠,无论是哪种,我们的目地还是找到你爹爹最好!”陶菀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失望,也许你爹爹正在某一个地方等着你。”

凤栖山庄。

楚风听着陶菀让小贝带回来的消息,相当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走了这么多弯路,被绕了这么多条路,真当姜还是老的辣。

陶菀是他表妹,表妹,楚风细喃着这么几个字,忽而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产生,让他变得有些恐慌,手中的笔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如果陶菀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他的表妹就不会死,是不是陶菀的出现才引起了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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