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房间里放着一个超大的餐桌，大部分人已经落座，还有几个围着围裙的奶奶正带着笑容来回忙碌。
肖缈一进门就受到了全屋子人的欢迎。
“好不容易缈缈和小虞都回了，今天我做了不少好菜呢。”
“缈缈过来坐。”
热情的奶奶站在对面招呼他，那边的桌子边上特意留了一个椅子，旁边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彭虞。
肖缈的视线在空中和他相遇，对面那双带着泪痣的眼睛笑得弯起。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肖缈就别开了眼。他飞快地扫了一眼桌子边上的椅子，随手拉开一只，对旁边的人笑道：“沈爷爷您来坐这里。”
等沈啸坐下，肖缈这才笑眯眯地拉开沈啸旁边的椅子坐下。
彭虞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手指在桌子下面一点点攥紧。
除了当事人以外，谁也没有注意到还有这么一个小插曲，很快菜就一一被端上来，大家围成一圈，和和气气地坐下了。
肖缈的幼苗就放在桌子旁边，小小的一个盆。
肖缈难得回来，还带着老婆，饭桌上的话题不免就开始围着肖缈和幼苗转。
“挺好的，我前段时间还带他去了公司……”
“机甲大赛的材料交上去啦，要是入选了，我就带它一起去。”
杯盏的声音在耳畔交织，彭虞隔着一个桌子看着肖缈。那个人眯着眼睛微笑，彭虞心里一点点揪紧。
旁边有人打趣：“缈缈，这还没成人形呢，就当老婆宠了？”
肖缈笑眯了眼，带着一点骄傲的小自豪：“对呀，老婆当然要宠着了。”
饭桌上无比热闹，彭虞却一路沉默到底。
肖缈的话就像一个塞子塞进了嗓子里。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不出来，却也咽不下去。
彭虞一下又一下地戳着碗里的排骨，毫无胃口。
餐桌上的谈话还在继续，彭虞终于受不了，他站起来，推开了椅子。
迎着周围看过来的视线，彭虞嘴角勾起一路略显僵硬的笑容，他晃晃手里的手机：“你们先吃，我有点事要处理，得出去跟助理打个电话。”
男人的身影从身后走过，肖缈嚼着嘴里的食物，没有回头。
两个人奇怪的状态到底是引起了一些奶奶的注意，吃完饭后，肖缈就直接被一个奶奶叫住了。
“缈缈，奶奶知道小虞喜欢你，你为什么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的……”
肖缈沉默了一会儿，他站在楼上的栏杆处，彭虞靠在院子后面那堵墙上抽烟，脸庞一片烟雾缭绕。
以前也是……方奶奶不让他抽烟，彭虞就总是跑到墙角躲着抽，肖缈曾经还偷偷帮他放过哨。
可惜，没有以前了。
肖缈指尖轻抚着小苗柔软的纤毛，轻声开口：“奶奶，我现在不想理他，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他，我只是气他利用我。”
当初彭虞刚刚被彭家的人认回去，肖缈本来还很开心的，后来彭虞告诉他，他在彭家总是被欺负被冤枉。
肖缈帮他去讨公道，帮他去跟那些哥哥们怼，甚至还为此差点被学校开除。
可是后来肖缈才知道，那些全都是彭虞的算计。从那之后，他彻底入了彭家家主的眼，一路青云直上。
肖缈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
“当初他若是如实告诉我，我未必不会去帮他，我不过是恨他算计我。”
再牢固的感情也经不起欺骗和背叛，肖缈自认不是个宽容的人，他没办法欺骗自己接受彭虞。
这些事方奶奶显然也略有耳闻，她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肖缈低头看着手里的小盆，他的小苗苗今天又好久都没有反应了，乖巧地像一棵没有意识的植物。
刚刚在饭桌上他就注意到了，不过是顾及着旁边的人，没有开口去问。
风拂过端，肖缈的手指从小盆上那个指示灯上抚过：“要不要闪三下红灯？”
空气里一片静谧，没有反应，一点都没有。
肖缈的眉头一点点皱起，手心里开始出汗，心跳的鼓动声好像就在耳膜上一下下跳着。
小苗苗怎么了？之前去沈爷爷房间里的时候还没事的……
一幕幕的场景在眼前飞速划过，肖缈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他扭头，飞快地往走廊尽头跑去。
小院子里的几个小老头在下象棋，肖缈成功在人堆里认出了沈啸，他脚步不停，直接跑到了那堆人里。
沈啸坐在小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块棋，挑眉：“老爷子，你可不能耍赖！”
“我哪有……”
还没等他说完，肖缈就冲了过来，他的喉咙里还带着沉重地喘息声，一下下地刮过来：“沈爷爷！”
围在一起的小老头纷纷扭头，还有人伸手去拍肖缈的背：“怎么了？缈缈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肖缈的呼吸还是一片紊乱，他伸手，把手里的小盆递出去：“爷爷……它，它不动了。”
短短的一句话说得无比颤抖，无数的心慌和害怕仿佛要从里面溢出来。
男生的眼神带着期盼和渴望，沈啸推了一下眼镜，叹了一口气：“我给他输了一点能量，应该是还在消化。”
刚刚拍着肖缈背的那只手一下子顿住，小老头唰一下扭过头去，眼睛里带着满满地不可置信：“沈老头你疯了！幼苗多么脆弱，你跟它输能量会害死它的！”
沈啸有些心烦地揉了一下眉心。
这要怎么解释？那颗种子不是普通种子而是小皇子？戚修竹那个家伙，要是这点能量都受不了，也枉费那么那么多年修炼了。
“沈爷爷，它会死吗？”肖缈不懂这些，他看看周围紧张的小老头，又看了看中间那个从小把他带大的人。
对沈啸的信任到底还是压倒了一切。
沈啸抬头：“不会死，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再有一个月，它就能成型。”
这一句话刚落，肖缈的神色就瞬间放松了下来。
沈啸沉默了，他看了看小盆里的植物，摸了摸手里粗糙的棋子。
算了……两个人能遇到也算缘分，他就不插手了。
肖缈连晚饭都没有吃，直接一路从养老院赶回了家。
从下午开始，他的苗就一直在小幅度的抽动。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苗苗已经长得快有肖缈手臂那么长了。
原本还算合适的小盆这会儿已经要装不下飞速生长的小苗苗了，甚至有几只根须已经冲破了小盆，长到了外面。
“幼苗的生长已经超过花盆的容量范围，请您尽快给幼苗替换花盆。”
肖缈满头大汗地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小心翼翼地给他的苗换花盆。
圆圆的小机器人在他的周围飞快地转着，时不时还嘀嘀几声，提醒他不要伤到幼苗的根系。
肖缈的手边已经躺着好几个破碎的盆了，苗苗实在是长得太快了，每一个盆都撑不了多久就被疯长的根系撑破了。
那个原本只有巴掌大的小苗，现在已经长得比肖缈正只手臂还长了。
“好了，这已经是最大的花盆了，这回总不能被撑破吧……”
肖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精疲力尽地站起来。
坐在院子里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他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上，还要时刻注意小苗的根不要被弄断。
肖缈才刚刚站起来就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差点没一头栽进院子的花坛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盆里的植物已经长到了肖缈的腰间。
肖缈低头看了看容量还很充足的盆，转身走进了房间。
赶快弄点营养液喝，要饿死了。
只可惜肖缈的营养液还没倒进嘴里，院子里一个熟悉的瓷片崩裂声就一路传进了屋里。
小机器人的机械声又开始响。
“幼苗的生长已经超过花盆的容量范围，请尽快给幼苗替换花盆！！！”
肖缈：“……”我特么哪去给你找更大的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