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你好，旧时光

在那些逝去的旧时光里，乔黎离到底经历了什么。

或者……乔黎离有一个大胆的猜想，纪云来在失忆之前，一直都不肯告诉自己他和林浅安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这是不是说明，其实自己，可能和纪云来，还有一段过往？

一段自己忘记了的，现在的纪云来也忘记了，但是当年的纪云来，一直都没有忘记的过往。

乔黎离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

但是她越去想，自己的头就越疼。

好像是有人拿着一柄榔头，在狠狠地敲击乔黎离的脑袋。

“那么，林浅安……”纪云来此刻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开口问道。

纪祁安抬起头来看纪云来，眼睛里的神韵说不好是个什么意思，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可怜纪云来。

“没错，”纪祁安勾唇轻笑，“当年那一场连环车祸里，一共有五辆车，三辆与纪家有关。”

说到这里的时候，纪祁安抬起头来，扫视了纪云来和纪梓念一眼，然后又继续说道：“一辆，就是乔家的车，上面坐着小乔和她的妈妈，最后一辆，上面有林浅安和她的妈妈。”

“所以……林浅安也是……”纪云来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想要说话，但是十分艰难，就连吞一口唾沫，都变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纪云来努力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她的妈妈，也是……”

纪梓念在一旁，已经震惊到无可复加。

纪云来和纪祁安的对话像是忽然飘到了云边，纪梓念听起来十分朦胧，他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纪祁安点了点头，有什么东西，忽然在纪梓念的脑子里炸响，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有点喘不上气来。

“没错，这也就是，你之前为什么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林浅安的原因。”纪祁安仰头看着纪云来，似笑非笑。

门口的乔黎离忽然握住了自己的手。

什么叫，纪云来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林浅安？

纪祁安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件事情到底和纪云来有什么关系？

纪云来勉强一笑，有点说不出话来。

纪云来在那一刻觉得，有什么曾经消失的东西，正在慢慢地涌回自己的脑海。

只是那些东西太过于纷杂，一时之间，纪云来还整理不好，只能继续听纪祁安说着。

纪梓念也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面。

如果纪祁安的话是真的的话……

那么也就是意味着，纪祁安的妈妈死了，纪家当时唯一的儿子，遭受了重创，纪云来的妈妈死了，纪昌承生下过儿子的女人，就只剩下了许茹莉一个。

纪梓念打了个寒噤。

一开始纪祁安说的时候，纪梓念还不相信，但是现在想来，未必就没有道理。

这个世界上，那里来的这么巧合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乔黎离的妈妈也死在了那一场车祸里面，就连林浅安的妈妈也是……

纪梓念简直怀疑，这到底是一次车祸，还是一次诅咒。

他们这些或是喜欢或是怨恨的人，居然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牵扯在一起了。

居然还是用这么惨烈的方式。

纪梓念不想要去怀疑许茹莉，但是他现在，无法压制自己心里的想法。

如果真的是许茹莉呢，如果真的是许茹莉，自己要怎么办？

纪梓念的脑子乱成了一团，纪祁安和纪云来说的话，纪梓念也有点听不清楚了。

“所以，按我对小乔的了解来看，小乔应该是丧失了那一段记忆，所以全部都不记得了。”

纪祁安耸了耸肩，结束了他对于过去的回忆。

如果说之前，纪祁安还因为回忆起过去而感到十分痛苦的话，但是看到现在纪梓念和纪云来的样子，纪祁安只觉得十分畅快。

是啊，不是本来就应该这个样子吗？

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只要我一个人记得，为什么你们想要忘记就能忘记？

那些碰撞，黑暗，尖叫声和血肉横飞的场景，我们都是一起经历过的。

既然这样，所有的苦痛，也不该由我一个人来背负。

只要纪梓念和纪云来更痛苦一些，纪祁安就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好像减少了一些。

但是现在的纪祁安已经学的聪明了，并不会轻易地表现出自己的幸灾乐祸，只会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像是在欣赏一场表演。

一场让人，心旷神怡的表演。

纪祁安又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门口的乔黎离几乎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要不是还有徐艾搀扶着，乔黎离可能现在已经滑落下去了。

她不敢相信纪祁安所说的那些话，但是潜意识和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忽然飞过来的记忆碎片告诉乔黎离，纪祁安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真的。

那一声尖叫，还有最后落在自己身上的滚烫的血液，以及就算是交警过来都没有扒开的手臂都清清楚楚地跑了过来，对她叫嚣着那一段往事。

所以妈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也是在保护我的吗？

热泪忽然从乔黎离的眼眶中涌了出来，乔黎离拼命地想要想起更多的事情，但是那些回忆就像是握在手心里的水一样，乔黎离约是想要努力去抓住，就越是抓不住。

乔黎离努力了半天，反而觉得自己记得的事情好像比之前更少了一些。

纪梓念紧紧地抿唇，用力地握住自己的右手，不让纪云来和纪祁安察觉出来自己的颤抖。

他想，也许自己不说话，就无人会察觉到他的想法。，

他的内心，此刻已经心虚到了极致。

他真的没有办法不去害怕。

虽然这些年来，纪梓念一直都是放浪形骸地活着，但是纪梓念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害谁。

如果自己得来的这些东西竟然是要靠这么多人命来换的话，那么纪梓念宁愿，自己一直都和许茹莉过着东奔西走的日子，就算是吃了这顿饭就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就算是随时都害怕自己会被房东给赶出去，就算是自己很有可能因为没钱也没办法上户口而没有办法继续读书。

但是至少，自己可以干干净净地活着。

纪梓念的脑子里轰鸣一片，他几乎要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冲出去，大声地质问许茹莉，问问她，到底当年的那一场车祸，和她有没有关系。

纪梓念甚至自欺欺人地想，只要许茹莉说不是，只要许茹莉说没有，他就可以相信，然后继续这样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

但是不可以，自己是许茹莉的儿子，自己不能先行跑过去质问许茹莉。

就算是自己已经快要被疑惑被淹没，就算是怀疑的恶草已经长满了自己的心脏。

都不可以。

可怜此刻的纪梓念完全不知道，他虽然极力在控制，但是他全部的情绪，都像是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一样，纪祁安和纪云来只要稍微瞥他一眼，就可以把他全部的纠结和心情看个清清楚楚。

不过还好，此刻不管是纪祁安还是纪云来的注意力，都不在纪梓念的身上。

“那么，我为什么会觉得我亏欠了林浅安？”

纪云来忽然开口，虽然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是纪云来还是问了纪祁安一句。

也许纪祁安和纪云来都觉得，纪云来的这一句问话，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纪云来甚至想，也许纪祁安会只是笑笑，尔后不再回答自己的话。

但是纪云来怎么也没有想到，纪祁安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虽然不管怎么听，纪云来都觉得，纪祁安似乎是在报复自己，

因为自己刚刚嘲笑了他，所以纪祁安现在也要嘲笑回来。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纪祁安微微歪了歪头，纪云来忽然无比厌恶这一张和自己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相像的脸，“也许是因为三弟你喜欢林浅安，毕竟你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呢。”

纪祁安的声音很轻，但是落在乔黎离的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纪云来也忍不住往后踉跄了一下，根本就没有站稳。

他忽然勾唇，想要冷笑一声，但是纪祁安脸上的得意忽然让纪云来笑不出来。

此刻，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黎黎！”

徐艾本来是不想暴露的，可是就在纪祁安说完那句话之后，徐艾就赶紧看向了乔黎离。

像是有人在使用魔法一样，乔黎离脸上的血色顿时退了个干干净净。

徐艾又抓紧了乔黎离一点。

但是徐艾根本无法阻挡乔黎离下滑的趋势。

就在房间里的纪云来稍微往后退了一步的时候，门口的乔黎离也轰然倒下。

听见徐艾的尖叫声，纪云来和纪梓念一起冲出了门去。

“黎黎！”

“弟妹！”

纪梓念和纪云来都没有顾得了其他，赶紧蹲在了乔黎离的身边。

纪云来直接把乔黎离给打横抱起，纪梓念抓起手机，就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仍旧坐在轮椅上的纪祁安稍微往门口看了一眼。

太亮了啊，这个阳光，实在是太亮了，太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