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心烦意乱

纪祁安微微挑动下眉毛，动作很轻，几乎一闪而逝。他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味道，喝的久了，习惯成自然，听到纪梓念说起，确认似得再喝一口，淡声说：“有吗？”

“当然有，而且哭的舌根麻。”纪梓念灌下两口温水，觉得以后这段时间，他不想再喝咖啡了。

两兄弟在一起，聊的很随意，纪祁安不混夜店，也不太和其他世家公子来往，可是也偶尔上网，对这个弟弟的事情，不用感到陌生，只要有花边新闻，多半是纪梓念的，或者和纪梓念相关。

说到纪梓念的女朋友，纪祁安难得提醒：“你不喜欢徐家的女孩，也和爸爸好好说说，这么对峙，对谁也没有好处。”

纪梓念玩世不恭，总是拿出以前的姿态面对家里人，尤其他父母，秉承不闻不问的习惯，以为这样在无形中，化解父母的铁血政策。

正是因为纪梓念这样的性格，使得他和纪祁安的关系，不那么僵硬。许是经历过变故，纪祁安也不再和以前那么敌视他们，但也谈不上多好，在一个屋檐下，顶多彼此不冷不热。

“这次，徐家老爷子特意过来，家里很重视，当时我和纪云来也在，后来老爷子和父亲上楼，在书房密谈一下午，徐老一走，事情就定下来了。”纪祁安今天话比较多，也想让纪梓念不再做无用功，纪昌承决定的事情，大部分不容置喙，作为大家长，他不喜欢儿子们有太多自主权。

纪梓念坐在沙上，往常觉得柔软舒适，现在如坐针毡，翻来覆去的挪动，最后干脆不坐了，直接起来，在房间里绕圈，口中唉声叹气。

他尚年轻，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即便结婚，到时候各过各的，忒没劲。

被他绕的头晕，纪祁安委婉劝解：“徐家虽然不是正经大家族，门风不错，徐小姐看起来也是知书达理，名媛圈不太出名，正是她不屑在上流圈子浪费时间的写照，你们，还算般配。”

两个不以自己身世自居，淡然以对的人，还别说，并不是论点鸳鸯谱。

谁知道纪祁安一说完，纪梓念惊得顿住，错愕看着他，“她是不出名，可是你哪里看出来她没有名媛的派头？”

她不止派头足，还处处要求精致，徐艾比他小几岁，可她脸上的假面具，几乎以假乱真，看看，纪祁安已经被她迷惑。

果然，纪祁安目瞪口呆，说实话，他对徐艾印象确实不错，见过两次，已经认真记住她的脸，一则她的长相很有辨识度，二则进退有礼，还不娇气，没架子，他倒觉得，匹配这个玩世不恭的弟弟，绰绰有余。

纪梓念要是知道大哥这个想法，不知会不会怄气。

可是听到纪祁安的话，他已经觉得不可思议，暗忖，那个小女孩，年纪轻轻惯会做戏，把他家人哄骗的团团转，搞不好老早就有攀上他家这颗大树的打算。纪云来结婚了，纪祁安这个样子，知道内情的，都会自忽视，不得已将主意打到他头上。

纪梓念冷笑：“他们想通过联姻，稳固在商界的地位，这招老套不说，还很lo，多将想法用在经营上，岂不是比姻亲关系更稳住。”他心里瞧不上联姻的想法，更重要的，不想借此绑住自己。

在纪祁安这里没得到有用的信息，纪梓念悻悻而归。

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后果是，早上没起来，错过公司早会。纪梓念看了眼手机，已经9点，下楼的时候，纪昌承和许茹莉在餐厅喝茶，他也没丝毫不好意思，大喇喇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喝了两口。

“厨房还有汤，给你温着呢，大早上的，不要喝凉东西。”许茹莉很想夺下他手中的啤酒，瞥到他似乎无奈的表情，将那点想法压回去。

不过纪昌承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他冷哼一声，继续翻看报纸，声音低沉：“你管他干什么，这么大的人了，自己要是照顾不好，还指望谁成天在耳边叮嘱。”

纪梓念心情不好，却也不敢更不能顶嘴，薄唇抿紧，他拿起三明治，边吃边喝啤酒。

许茹莉勉强扯出笑容：“所以，你给他找门亲事，以后有人管他，我也不用操心，全家也省心。”

纪梓念听到母亲的话，蓦地抬头，正好父母都看过来，纪昌承沉吟一会儿，咳了下，无意说道：“徐家答应，下个月举办订婚宴，婚礼定在年底，先在本市办一场，昭告大家。至于你们小两口，可以借此机会联络感情，我看你们也不用我们费心，以后你们想去国外另办，也是你们的事，我们不干预。”

这叫不干预？全部包办，和封建时代的父母，又有什么区别。

纪梓念想大呼，大清已经亡了，不用这么迂腐，他连自己结婚的自由，也没有了？

“吃饭，然后去公司，成天将事情交给老大老三，你过的太悠闲，徐家的女孩，什么毛病也没有，徐老说了，他孙女唯一的爱好，就是买买买，不过依纪家徐家的财力，不成问题，倒是你，以后要有压力，在事业上更要多费内心。”

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他。纪梓念忍了一早上是火气，彻底爆出来。他放下咬了半片的三明治，边起身边开口：“谁愿意娶谁娶，我现在不想结婚，何况大哥也没女朋友，他是老大，不能越过他吧，而且我看，他对徐艾，好感度挺高。”

纪昌承立即瞪大了眼睛，胡子跟着抖，愤怒地呵斥：“说什么胡话，已经定下来的事情，不会你想对徐家姑娘始乱终弃吧。”

并不是纪父危言耸听，纪梓念留恋花丛，女朋友换的飞快，可是正眼看过的，分明没有，他明明对徐艾另眼相待，这会说完了就完了？寻常的女孩也就算了，徐家怎么能甘心。

“不行，你想拒绝，也晚了，两家商定好的事情，不能因为你出尔反尔。”纪昌承“啪”地摔下报纸，眼镜被甩出很远，在地面出清脆的声音。

许茹莉一个劲冲儿子使眼色，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惊惶，赶在事情更严重之前，她快步走到纪昌承身边，拍抚他欺负的后背，“你和他置气干什么，他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

许茹莉声音温和，嘴里说的话也没有多大力度，纪昌承听完她的话，不住摇头：“慈母多败儿，要不是你一直惯着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每天和那些不争气的人瞎混，要不是徐家有事相求，根本不会看他一眼珠子。”

纪梓念被父亲狠狠打击，僵在当地，本来想冲出口的狠话，遏在喉咙，因为生气，忽视了那句话，再说他也没空管徐家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在他眼里，徐家看上的，肯定是纪家背后的财富和势力。

他穿好外套，拿起手机，声音已经恢复淡然：“这个家看不上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走还不成么。”

“好，有本事走，你就别回来，混蛋，除了和我置气，你但凡有其他两人的能力，我也不用担心你的婚事，要走就走，别在家里碍眼！”纪昌承气的哆嗦，颤巍巍指着他。

许茹莉被丈夫吼的一愣一愣的，很久没看到纪昌承这么怒，她一脸担忧，看着还傻站的儿子，也气的嗓子沙哑：“还不走，留下来要气死你爸爸？”

三个人的争吵声，已经惊动其他人，可是没人敢来劝阻。纪梓念的性子，谁敢过来？

可是今天碰巧有个人，能劝解一二。

纪祁安中午有个应酬，上午没有去公司，他面无表情下楼，看到剑拔弩张的两人，冲父亲和许茹莉淡淡点头，拉着纪梓念出门。

一场俨然高热化的争执，被纪祁安轻巧化解。

只不过，两个儿子一走，纪昌承却对许茹莉大雷霆，许茹莉一边流泪，一边认错，总算劝他吃了药。

“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车子上，纪祁安终于说了一句话。

纪梓念尴尬，他知道父亲心脏不好，可是眼下是拿他的幸福做赌注，何况他根本没想到结婚，即使对徐艾也有好感，但是谈到结婚，他还是很抵触。

在公司的车库，纪梓念见大哥停好车，道了谢，扭头向出口走去。

上午在公司，纪梓念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其他人难得看到随性的二公子冷面，却也不敢多话，小心翼翼侍奉这个二世祖。

还好，纪梓念行事偶尔出格，但对待公事，还算一板一眼，效率没见降低，反而接连处理了几件棘手的事情。他好像将烦躁的心情，泄在公事上。

不过下班之后，他驱车去了酒吧，接过酒保的伏特加，跟个失恋的人似得，一口又一口的，等叶年封过来的时候，他也喝的差不多了。

“自己喝闷酒呢，不是说好等我来，一起喝个不醉不归么。”叶年封长相英俊，不同于纪梓念的风流桃花眼，他一双单眼皮，气质阳光，看起来很得那些清纯小女生，尤其是女学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