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争执
下午时候,江西穆接了一个电话,快速到宿舍外面。
其他舍友还在打电脑或者看书。高台阳瞥了瞥外面,又一个邪恶的想法浮现在心里。他努了努嘴巴,轻声说道:“欧阳,去他的床上去拿那个笔记本。”
欧阳蜷缩在被子中,“为什么是我呀?我已经去过了一次。”
“你都有经验了,还怕多一次吗?”高台阳弄响着手骨头,啪啪作响。
吴蒙皱着眉头,放下书本,“你都看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要再看?而且这是人家的隐私,你们还是不要这么做。”
“只是想看看新的嘛,有些好奇。看他每次都在笔记本写着什么,就很想知道。”高台阳舔了舔嘴唇,妥妥的写满了求知欲望。
欧阳建康迫于高台阳的压力,从被子爬出来,哆哆嗦嗦爬到了江西穆的床上。那个笔记本还是那个位置。刚刚拿出来,就被高台阳迫不及待的抢走了。
高台阳拿过笔记本,望书归凑了过来。将笔记本翻到中间,除了上次那些笔记。又增加了一些内容——
1996-8-20
水仙市市常委书记庆长春作出重要批示,一定要重视这次暴-力事件,绝不能姑息敌-对分子的破坏。对于水仙市监狱生的劫-狱伤人事件,第一要妥善处理好死者家属,其次要加强侦破,将敌-对份子早日捕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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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9-10
水仙市监狱重建工作正在进行,犯人的情绪得到安抚。监狱长龙山会积极表态,决不允许有类似的情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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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的末尾,还是那行恐怖的字,字字穿破纸张,述说着无尽的愤怒
永远要记得1996年8-2,旧地,那场突变,尤其是那场血!!!永远要记得那场血!!!真相一定要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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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允许你们乱动我东西!”
门口一句怒骂。
冰山内部的熔岩冲出,以飞速之道席卷了冰块。冰与熔岩的交融,冲击出几丈高的蒸汽。
所有人惊愕,齐刷刷的看向门口——江西穆,他回来了。
江西穆脸上的状态,就好似那冰与熔岩交融的状态,互斥之间达到了最高峰。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夺过笔记本,重重的合上。
望书归吓了一跳,本能的畏惧让他往旁边小碎步移动三四步。高台阳毫不惧怕,满脸的不在乎,一副“有种你打我”的姿态。而还在上铺的欧阳建康,吓得缩成一个球,露出一双颤抖的眼睛,好似反复念叨着“千万不要看到我”。
“你凭什么乱动我东西!”江西穆抬头质问欧阳建康。嗓音低沉,饱含着怒火。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欧阳建康吓傻了一般,语无伦次的说道。
吴蒙走上去,“他们的确做的不对,大家讲和便好。”
“其他东西便罢了,唯独这些东西不准乱碰!”江西穆猛地侧过脸,鹰眼一般盯着吴蒙。
本能的畏惧,使得吴蒙避开了对视。方才那种感觉,速度极快又难以言表,那是自骨子里的怕,自灵魂的冷。
江西穆爬上床,冷冷的盯着还在床上哆嗦的欧阳建康。可以毫不夸张的形容,老鹰捉猎物便是这样的状态。
欧阳建康呆在原地,吓得不知所措。但下一秒,一只铁手用力一抓,他就化成一道影子,一个咕噜从上面翻滚下来,跌到下面的桌子,又顺势跌在地上。桌子上的书被这般猛烈一撞,也跌下来,再砸到他的背部。
“赶紧滚!”江西穆面色冷峻。
欧阳建康在地上哎哟着呻吟道,十分的可怜。吴蒙和望书归赶紧过去将他搀扶起来,看看他有没有事。幸好他命大,手臂有点淤青。
“你至于要把他从床上拉下去吗?”吴蒙很是生气,指责江西穆的不是。
江西穆毫不在意,从扶手梯下来,直视吴蒙,语气依然那番冷淡:“我提醒过,不准乱碰。这只是小小的惩罚罢了。”然后面向高台阳,冷冰冰的质问:“是你提出来的吧?”
高台阳耸耸肩,“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猛然一个拳风,以高速之威轰然砸在高台阳的脸上。高台阳哪里料到,便往后重重一摔,坐在床上。
他惊愕的捂着脸,那股痛飞速传遍整个神经。他一吐口水,竟然有点点的血丝在游走,很是显眼。那股火气,“噌噌噌”的冲天冒。
“要在校外,一只手早就被砍掉。”江西穆转过身,留下这句狠话。
“我靠!你敢打老子!”高台阳怒起,拉住江西穆的肩膀往后一拉。两人在身高上明显有差距,江西穆仅仅是到高台阳的下巴附近。再加之高台阳常常锻炼,肌肉相当的达。这样的压倒性优势,高台阳本只想吓唬,但鉴于方才被狠狠的揍了一拳,这回非将这个新来的打得全身残废。
高台阳将他拉过来,右手一拳冲过去,“我看你还嚣张!”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江西穆轻轻朝一边闪开,左手出拳,连打三拳在高台阳的腹部。飞速完成的动作,让人以为只是出了一拳。
高台阳额头上的汗暴增,五官扭在一起,本能的弯住腰。不堪屈辱的他用力的抱住江西穆的肩部,借此控制他的双手,然后想以泰山压倒的力量狠狠的摔下去。
江西穆右腿膝盖高高抬起,直击他的下体。
“哇——”惨叫打着颤音。
面对他那抽经一般的表情,江西穆可毫不怜悯,好似机器一般继续动猛攻,一个左拳打在胸口,一个右手肘往下一击锤在肩膀,最后一左脚抬起,膝盖直击腹部。
仅用十秒。
江西穆推了高台阳一把,高台阳好似一座巨山崩塌,轰隆一声倒在床铺上。
江西穆摇摇头,轻轻说道:“以为打架是过家家么?我每天都是用生命进行搏斗。”尔后正色道:“我的东西,不要乱动!给我记好了。”
“娘的咧,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大意才会被你给整倒。你给我等着,我哪天不整死你。”高台阳半坐在床上,狗急一般叫嚷着。刚才那一番攻击,让他疼得全身酸软。更主要的,是那份羞耻,脸上火燎燎的烫——从来没有哪个人敢撩倒他,还把他打得很惨。
这股仇,他得报!
围观的三人,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吓得呆住。
江西穆上了床铺,打开笔记本电脑。另外的三人后知后觉,赶紧过去看看高台阳。下面一句震天吼:“滚,赶紧滚——”欧阳建康吓得躲在望书归身后。
吴蒙不知该怎么评判,谁对谁错,很难有标准。最后他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唉——”
江西穆完全摒弃了方才的怒气,脸上早已恢复平静,冷漠让他与这周遭的暑气格格不入。
他打开水仙市政府网站。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做一件事,浏览新闻。而他所要浏览的“新闻”大约是在上个世纪。
笔记本中,那个几乎划穿了纸张的“真相”二字,也同样在他的大脑中留下深深的烙痕。只要想到这两个字,体内的血液就会沸腾,将他生生的折磨着!真相没有揭开,那场血淋淋的画面,那个不停告诫他快逃的人,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清晰。
江西穆不禁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犹如虬龙。
直到许久,心情才得以平复。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将目光继续对着那些新闻。
前两天,他在档案局网站现了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经过一段时间的筛选,1996年的信息有十条,除去开年讲话、年终总结,停留在8月左右的信息有三条。7月的是篮球比赛,暂且排除在外,另外两个就是笔记本上誊抄的内容。
这个年份,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命运的转折、上帝的抛弃就从1996年开始。
“上帝造就一个人,不过是体面其表,流氓其质。”江西穆在心中默念道,灵魂深处的鄙夷显露在脸上,让他更加的冷漠,毫无悲悯。这句话,久而久之成了他爱说的一句话,时刻警醒自己。
那一年,那个炎热的夏天,确实生了这么一件暴-力袭击事件。江西穆便是那场事件的目击证人——说不定是幸存的唯一一人。
上天的惩戒么?
他凄凄的笑了笑。他感觉回到了那场变故,再次亲眼见证葬送的那个人,血流满了一地,绝望的眼神看着他,“走……快走……要好好活下去……”
眼睛竟然产生了一片雾气。
江西穆揉了揉眼睛,手背有湿润之感。懦弱——他脑海中想到这个词。一股罪恶,让他将这湿润的液体擦掉。他的脸再次恢复平静,恢复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