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根本就进不去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暗哑，粗粝，冷骇。

秦九儿后背一凛，任谁在坟墓里听到有人说话，都会本能的汗毛倒竖。

她猛的回头，瞳孔骤然紧缩。

不可能！

那汉白玉的台阶下，赫然站着的是北冥爵！

一瞬间，秦九儿脑中滚过无数惊天海浪。北冥爵此时为什么在这儿？七姐出卖自己了么？他吃绝情丹了么？他已经忘记自己了么？他此时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秦九儿站在圣祖门前，纹丝不动，眸光如霜。情况不明的时候，她要做的是以不变应万变。尽管此刻五脏已经如熔浆在浇筑。

北冥爵一级一级踏着秦九儿走过的足迹走上来，步伐沉重而缓慢。每上去一级，都感觉是脚下踏着利刃，从底往上钻心的疼。

终于，两人面对面。

北冥爵深邃的瞳孔，紧紧锁着秦九儿的瞳孔，齿缝里又挤出那几个字：“你真的要进去么？”

秦九儿在如此眸光下不能闪躲，也无处可躲。她微微抬头，面色冷的如三九天窗棱上的霜花，声音更是执拗冰冷如吹在脸上的雪沫子：“我，一定要进去。”

“为什么！”北冥爵眸眼轻眯，手在袖笼里紧攥着。

“因为……”秦九儿靠近北冥爵，勾起唇角，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小心！”

北冥爵瞳孔一闪，顿感不妙。猛的出手，却在手掌接近秦九儿背心的时候，顿了一下。而就是他不忍的这么顿了一下，秦九儿却是毫不迟疑的出手。

从前，接过楚凌风改良之后的机关盅的时候，秦九儿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用来对付北冥爵，对付自己最深爱的人。

无数牛毛针从机关盅里激射出来，逼迫的北冥爵即使出掌去隔开，还是不得不闪身后退。

而就在北冥爵后退的一瞬间，秦九儿却如一枚流星直接激射进了圣祖宫。她并不奢望机关盅能伤了北冥爵，亦或是，她根本就不想伤他，只是要逼退他，自己能进入圣祖宫，拿到那个东西而已。

老头子说过，那个东西有特殊灵性，一旦入手，滴血上去，就会和这个人产生特殊的认主关系。别人再无办法拿走。那样，即使是北冥爵也无能奈何。

秦九儿一进入到圣祖宫，下意识的就回头就去看北冥爵是否无恙。

然而，这一回头顿时傻眼。

那门呢？

再看自己周围，薄雾缭绕，面前宫殿的七色琉璃瓦在云雾里若隐若现。整个圣祖殿竟然好像被笼罩在仙境中一样！

秦九儿从未遇到这种情况，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在圣祖宫外的时候，看着那宫殿里是无比的清明，谁知道进了这里，云山雾绕的不说，门还没了，所有的一切都变的诡异。

从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到北圣，到东陵，到南青，再到地宫，已经见识过很多很多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情了。所以，秦九儿如今只能是稳下心思，继续往云雾缭绕着的圣祖殿里走，去找那镶嵌在圣祖皇帝棺椁之上的东西。

很奇怪，明明看着宫殿近在眼前，却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走到那门口。皱眉，提气用上轻功。以为一跃就会到，结果，落下之后，好像依然在原地。

秦九儿这时候才惊慌了，难道这圣祖殿里布置了什么阵法？如果是这样，那就坏了。自己对奇门遁甲阵法是一无所知的。

茫然无措的在里面胡乱走着，但是无论怎么走都不能接近那存放着圣祖皇帝棺椁的门。而且，北冥爵应该现在不会死心，也进入到了这里。但是奇怪，她走了好几圈了，也愣是没有看到北冥爵。

难道自己在这里永远走不出去，走不进去，被困死在这里？

死，秦九儿从来不畏惧。只是担心悦悦无人照顾，更担心北冥爵也出不去。

又转了几圈无果后，秦九儿只能坐在地上，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努力回想，老头子是不是还说了什么。老头子是北圣皇室的人，是肯定研究过这些的。他是不是说过什么自己忘了？

秦九儿挖空心思想，努力的想，但是脑中仔仔细细搜索一遍，根本就没有老头子关于这圣祖宫里任何一点破译的讯息。

天，难道要亡我？

秦九儿苦笑一声睁开眼，心却猛的一咯噔。面前居然站着一脸阴沉的北冥爵。

北冥爵一身玄色长袍，眸眼深邃浓沉，冷冽，锋利，浑身没有一丝温度。

秦九儿看了北冥爵半晌，北冥爵也不说话，最后还是秦九儿长长一声叹息：“北冥爵，你何苦追我进来。”

北冥爵寒声问：“我要知道，你到底来这儿要做什么！”

“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么？”秦九儿幽幽说道，抬头看北冥爵，看着他的眼眸，然后不确定的问：“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么？”

北冥爵怒极反笑，瞳孔眯了眯：“秦九儿，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别自以为是的当真以为你天下无敌，将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上！”

……

秦九儿瞳孔缩了缩，咬了咬嘴唇小心的问：“……你吃一粒白色的药丸了么？”

“吃了又如何？没吃又如何？你以为区区一颗绝情丹就能让我忘了你的存在？”北冥爵冷笑着。

秦九儿……

咬着嘴唇暗暗咕哝：“骨算子研究出来的丹药怎么会不好使呢？还是，我根本就不是你最爱的人？”

不对，这不是重点！

“你怎么知道那是绝情丹？你把雅兰怎么样了？”秦九儿忽的站起，面目狰狞的瞪着北冥爵。

北冥爵一把抓住秦九儿的手臂，目龇欲裂：“秦九儿，你这时候惦记的居然是你七姐雅兰！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你至始至终，到底把我至于何地！你就当真希望我这辈子忘了你，当你不存在！”

秦九儿对着北冥爵的怒目而视，根本感觉不到手臂上的疼，只是眸底带着森森的恐惧：“七姐……你……你知道雅兰是我的七姐？”

北冥爵钢牙咬碎：“是，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明明是一个大家闺秀，却没做一样是闺秀该做的事。我知道你为什么做恶梦的时候，一遍一遍叫的是‘悦悦快跑’。我知道你为什么杀人的时候，显然经过特殊训练的嗜血和残忍。我更知道，你为什么前几天突然古古怪怪，说的话古怪，做的事古怪，只因为你要离开我！”

秦九儿隐瞒了这么久的事，此时被北冥爵一一道破。她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好像要炸开一样。身体更是没有一丝力气，若不是有北冥爵的禁锢，就会直接腿软的坐在地上。

当一个人一直努力隐瞒的事，却忽然一下子就真相大白的时候，估计谁都受不了。

北冥爵一把抱住秦九儿，紧紧箍在怀里，责怒的声音不忍再严厉，暗哑着喉咙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九儿，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就这么傻。你居然狠心的要我忘了你……”

秦九儿从离开椒房殿的那一刻，就以为此生再不会拥有这个怀抱。此时此刻，自己贪婪着这怀抱的温暖，以为会泣不成声。

然而，只是以为。

“北冥爵，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只是和上官云晴长的一模一样，我就是借助她的身份在这个世界，难道这些你都能接受，都不害怕么？”秦九儿呐呐的问。

北冥爵手臂箍的更紧，唯恐怀里的女人再次消失了一样：“傻瓜，我怎么会怕你？我心疼你，爱你还来不及。”

“所有的一切都是七姐跟你说的？七姐怎么会和你说这些呢，七姐答应我的事是绝对不会不守承诺的啊。”｜秦九儿不解的问。

北冥爵打横抱起秦九儿，找到一台阶坐下。坐下以后，就让秦九儿坐在自己的腿上。

“雅兰的确是信守承诺的人。我去找她询问你的下落时，她要挟我，吃一粒白色的丹药才会告诉我一切。于是我就依言吃下去丹药。雅兰以为我很快就会忘记你，或许是不想我最后不明不白吧，就把一切都说了。但是她没有想到，我是吞下了丹药，但是提前用内力将丹药包裹，丹药下肚子，并没有融化。而后又被我逼的吐出来了。”

秦九儿明白了事情原委，皱起眉头：“原来丹药还能用内力控制，不在肚子里融化。这真是让人想不到。”

北冥爵轻哼一声：“你和雅兰都聪明，但都聪明的自以为是却是致命伤。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这一切。”

秦九儿横了北冥爵一眼：“我们自以为是？我看自以为是的是你吧。我进来是不得不进来，而你进来之前就没有想想你的江山，你的百姓，你的宝座怎么办！”

北冥爵又收紧了一下手臂，声音沉沉的道：“其实我从决定进来地宫，就知道我不会再有江山和百姓了。”

“为什么？”秦九儿不解。

北冥爵挑眉看看两人周围包裹的白雾，解释道：“地宫皇陵，有进无出。我们从地宫的门进来，门就会封堵住，从里面没有任何打开的机关。你勘破北极星的奥秘打开神殿的门，进去之后，神殿的门就会关上。而你进来圣祖殿，圣祖殿的门就会消失。地宫皇陵，就是你每走一步，都是有进无退。这也是为何二百多年，殉葬的人那么多，却从没有人逃出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