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阿帕亚-独白（下）

他曾经会在梦醒后抑制不住地在房间里翻看着她曾经给过他的糖果。

他在全力思考或者战斗时总是喜欢吃点什么来分走一些潜意识方面的注意力，以便于散一下集中在某一个点上的思维，而糖果是最便捷并且也能提供一定程度的能量的食物。

她在知道他的这个习惯之后便在每次见面时都会随身携带一些。

他将每一张糖纸小心地擦拭干净，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并且上了锁。

他按照自己的印象为他们描绘着图纸，并且亲自建造着驻地，只要能够让她更开心一些，这是自己能做到而且应该做的，不是吗？

……好在他们的科技有着足够的实力，这让他能够在一天的时间里把他们的驻地建造好，虽然冒了点被人现偷用家族的秘密科技的风险，但，不论怎么说，那些也都是他自己明的东西，他用一用没什么。

在菲利们到来的那一天，他没有去迎接，他还没有做好在明白一切之后再面对她视自己为空气的态度的准备，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抓着她将自己的心情说清楚，那样会导致一个不太妙的结果，必然的。

在晚宴的时候终于可以好好地看着她，人多的场所能够让自己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理智。但是他看到了那个教会的神职人员可以那么肆无忌惮地去和她交流着，即使看上去像被厌弃的样子，但是他知道那才是她信任着那个男人的体现。这让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嫉妒。

『“如果再不抓紧，小心莱茵丝被抢走哦。”』

韶偷偷地对他说的话语让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今天就和她谈一谈，至少让她能够面对着自己。而——感谢他的挚友，帮他制造了一个几乎完美的谈话机会。

在回廊上帮她把菲利扶回去的时候，他就想要找个话题开启他们的对话。另外两个在场的人都已经喝醉了，不会影响到他们的交流。

但是她和另一位菲利的对话而带来的安宁让他不舍得去打破这片宁静。

他甚至有点希望在和她进行这样的对话的是他自己。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听着，并且陪着他，或者反过来也好，她说，他听着，他陪着。

她不想和自己交谈，他很明确地能够看出来。但感谢她的同伴——他记得是叫伊莉安，银的佣兵曾经无数次跟他提起过他们有个可爱的妹妹，所有人都会疼宠着她——他此时也确实地感激起这位菲利带给他的帮助。

他们来到了花园，在月光的挥洒下这里的景色显得格外的柔和。这也是他特意为了莱茵丝而准备的——因为在之前曾经有过数次在探索遗迹的时候，他听到佣兵感叹自然中的那些不具备肢体行走能力的生物所蕴含的独特灵魂，与她只要看着它们就可以让心情变得宁静这两点。

——所以就以这个作为谈话的突破点吧。

如果这里的风格真的让她没有那么喜欢，那么就一定要重做到她满意才可以。

……她看起来以为他在说着玩，但是她转过头来那种受到惊吓的样子也有些可爱。

他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他终于切入了正题，为他之前所做下的伤害而道歉。

经过了一番努力之后，也总算让她能够不再无视自己的存在，这让他松了口气，一直惶惶不安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一些——虽然在说到自己并不后悔那个选择时，佣兵的表情变化与代表了防御性的动作让他差点克制不住自己地想要把她拥在怀中，好在之后自己的言没有再出现什么差错，及时地补救了回来。

哈——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研究所里那些有恋人的都喜欢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对方的身上了，有种宣告归属权的这么种意味在，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拥有了好好看着对方的面容的闲心——毕竟对方也在打量他并且露出了令他愉快的欣赏的目光，他也应该回敬一下，不是吗？而在月光的沐浴下，对方精致的脸庞与难得女性化的穿着也让他心动不已。虽然他本来没有想说出声来，但是……那真的很美。甚至她的脸颊染上红晕之后让她更加的美丽。

再次想要把她抱在怀里，然而距离自己真正能那么做的时候还有很久的路要走。他不能现在就打草惊蛇——尽管他可能已经快要没法再压抑自己了。

她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是的，他能够看得出来，她在挣扎着要不是说出口。他们之间总要解决所有的问题的，是不是？那么让她说出来是很有必要的，不然她一定会再次逃避掉。

但他似乎忘记一件事，即使说出来了，她一样可以去逃避。

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在慌乱下脱口而出的词汇让自己也愣住了，那一瞬间甚至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她——实际上，幸好她当时拒绝继续这个话题跑了回去，不然这会演变成一个糟糕的结果。

因为她会质疑自己有其他的目的，甚至连带着将他之前的道歉也会被怀疑为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将关系演化的更加糟糕。

他的目的就是和她在一起，但是这目前看起来有点艰难。那个在这种事情上善于逃避的佣兵相当的滑不留手，没有把握之前不能随便地去惊动对方。

好在最后的话题没有让她再次竖起防备，他可以感受得到对方终于不再拒绝他的灵魂的碰触。是的，在理解了那些理论之后，他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以及那所带来的奇妙的感觉，他甚至可以明白为什么佣兵会信仰女神，因为这种体验并非人类所能制造出的，这是只有神祇才能做得到的。

正因为如此，此刻站在与她距离如此近的地方，他才能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对方灵魂上仍未痊愈的创伤，他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所以他学习着书籍上所说的方法，试探着去修补那些伤口——事实上非常顺利，因为那些伤口正是由他的离去而造成的空洞，所以由他再来恢复是最有效果的，这验证了所谓魔法理论上的因果羁绊。

不过……看样子对方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他主动造成的效果，只是当做正常生的情况接受了。

但是他现在感受到了对方在难过。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佣兵现在非常的悲伤，他却不能在她的身边去保护她。

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灵魂上有什么黑色的东西，阴暗，充满了负面的情绪，而且具有腐蚀性，他怀疑如果不是佣兵本身一直在克制着这个，它会把佣兵灵魂上所有正面的情感全部吞噬掉。

他想要安抚对方，想帮她守护她的灵魂，但是他却不能那么做，因为这样一定会将她吓到而从此对他关闭她的情感。

他只能站在这里，感受着她的悲痛与绝望，然后谴责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一定要尽快地让她去接受自己的想法。阿帕亚将握着徽章的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不论如何……都想要光明正大地去关心着、保护着她。

要说最大的阻碍，也许就是佣兵那个坚持相信他是喜欢韶的那个想法……佣兵这样的固执让他有些苦闷而又有些心疼。

她为了让自己不受伤害，不去迎接失望，所以就说服自己相信着他是喜欢韶的，所以这样她就不会抱有希望。

虽然之前连他自己都以为他是喜欢韶。

阿帕亚捂着脸，无声地呻吟。

这算不算是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那么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呢……如果直接地去对她说一定行不通，因为她又会认为自己是有什么其他的——哦，够了，再这样想下去他可能会忍不住去摇着佣兵的肩膀大吼了——难道他要去帮助哈克·莱特和韶在一起？

这个想法让阿帕亚嫌弃地皱起了眉。

回去再想想，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虽然……那是韶自己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仔细地留神周围没有别的动静之后，阿帕亚终于决定离开这里回去自己的住所。而在刚刚回到回廊里时，他遇上了伊洛。

“阿帕亚？原来你还没有回去吗。”

伊洛看上去心情很上扬，这个看上去没有什么忧愁的人让阿帕亚的心情并不是那么的美妙。

“正要回去……看样子你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工程师难得主动地挑起了话题，而正在兴头上的伊洛并没有留意到这个异常。

“嗯……总算我还有办法让莉安不讨厌我。”他愉快地说着，笑容里还带了点小小的羞赧，“咳，别告诉别人……不过莉安告诉我，她不会因为索希莉娅的事情就翻脸恨我，实际上这10年间她基本上对我没有什么感情了。”

这算是好事？阿帕亚面无表情地看着伊洛。伽尼罗的领该不会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失常了？他要不要告诉其他人一声，让他们小心着点。

“嘿，别那么看着我，我知道那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他假咳了几声，“但……我认为这是个好事。这就意味着莉安将会不怀芥蒂地接受我重新追求她。”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大概明白了伽尼罗家族是怎么能够生存到现在了。阿帕亚看着傻笑的伊洛想着。这种乐观的自我安慰精神与随之而来的想法决策，应当会让很多人措手不及导致最终还是让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