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所谓的信任
莱茵丝在全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这让她最后出的只是不停的抽气声，而她的手仍旧在使力地攥着被子，她的牙也死死地咬紧着唇瓣，不让自己出任何更加丢脸的声音。
“莱茵，不要这样……”阿帕亚伸出手去抚摸着她的脸，“你会伤到自己……”
他宁愿她彻底地哭出来，也不想要她现在这个样子。
而银的女性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
“莱茵……”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给撕扯着一样的疼痛。
为什么他会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把压力全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不管有什么不满她都不会直接地宣之于口，只会把事情埋在心底。
所以他才决定要自己主动地去带着她往前走。
阿帕亚有些强硬地将自己的手指挤进她的牙齿与嘴唇中间，她的嘴唇已经开始流血了，他不能让她再这样下去。
而，意料之中的，她为了不伤害到他的手而放松了自己的咬合力度，这似乎也打破了她对自己的控制，眼泪开始从眼睛中不断地滑落了。
“你……”她控制不住地开始出了抽噎声，“你到底、到底要我做什么？”
说话的行为让她无法再收住自己的声音，她把自己蜷缩了起来，想要把脸埋进被子中，但是却被拦住了。
“我只是想要你能够对我放下心来。”阿帕亚将她抱入了自己的怀中，“不管是什么……你心里想的事情，你的心情，你的所有的事情，直接跟我说，而不是闷在心里……”
他真的害怕这样的习惯早晚会把她逼疯。
韶不就是一个例子吗？把关于哈克的事情全都埋藏在了她的心底，导致最后演变成了那样的情景。
如果莱茵这样下去，他甚至都不知道会不会比韶的情况还要严重。
韶把自己心里藏的事情当做怨气泄在了哈克的身上。但莱茵不会泄在他的身上，也不会拿菲利出气。
那么她就只能无数次地伤害着自己。
“你、咳、你只是现在这么说而已……”她还是在尝试着克制自己的抽泣声，“一次两次……可以忍受，如果我一直都、一直都这样说着你不能去做的要求，你总会厌烦的。”
他不能不承认，如果没有今天这样的事情生，也许他真的会这样。
因为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会给她带来什么。
“那一定会是我的错。”他轻轻地按着莱茵丝的后脑，让她更加靠近自己的心脏位置，“是我不能让你安下心来，那个时候如果我敢厌烦，你要使劲地揍我才对。”
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阿帕亚认为，自己应该不会再让这种事情生了。
只这一次就足够让他懊悔到灵魂都在痛了。
莱茵丝挣扎着从他的怀抱里脱离了出来，而那双被眼泪朦胧的红眸直直地看着阿帕亚。
“你确定吗？”她的眼神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一根浮木一样的，透出了一种异常的明亮，“不论什么？”
她的眼神刺痛了阿帕亚的心。
“不论什么。”他肯定地说，“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多少次。”
他没有办法再接受她受到来自于他的伤害了。
“……”她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然后才有些神情恍惚地说，“那么，你不可以再因为什么事情而不理会我。”
阿帕亚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好。”
莱茵丝眨了下眼，没有再说什么。
阿帕亚甚至都做好了她如果说出韶的事情，也全都答应她的准备。
但是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她还是再一次地把这个事情埋回了心底。
阿帕亚甚至不知道她是为了不让他为难，还是害怕会听到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但不论是哪种，都只是说明了她依旧没有把她的信任完完全全地交给他。他之前的疏离她的反应刺伤了她，所以她拒绝将信任交出来。
“我的手动不了……”她轻声地说着，然后吸了吸鼻子，“好像用劲有点过大了。”
他急忙将自己的手抚上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掰着她的手指。而莱茵丝看着他的动作，眼神中还是带着一些迷惘。
但最后她还是放纵自己窝在了他的温度中。
“唔，你确定那个男人当初已经死透了，不可能有活过来的希望了，对吗？”
在莱特家族的基地中，华韶听到了莱茵丝的反馈之后陷入了沉思。
“确定。”莱茵丝点了点头，“那个时候他的灵魂都应该已经进入轮回了才对，总之已经从他的身体里离开了。”
华韶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自己的胳膊。
“也许……”她沉吟了一下，“你们当时没有上前触碰到他，是吗？”
“对，虽然我当时想要攻击他……但是他拿波拉威胁了我，而我还没及时作出反应，他就走了。”
莱茵丝对自己不满地撇了撇嘴。
“那会不会是鬼魂一类的存在呢？”
华韶歪着头提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妄想一样的提议，但这似乎让莱茵丝开始认真地考虑了。
“虽然他当时是用走的方式靠近我们，但是这个可以伪装……”她下意识地咬起了手指，“这么说起来，当时他离开的时候没多久就彻底消失了，这才是不对劲……”
莱茵丝还沉浸在思考中，而她的手指被外力移开了，这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回过神来正看到阿帕亚不赞同地看着自己。
“我只是没意识到而已……”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又说起了正题，“如果他是亡灵的话，那倒反而好办了。”
“这样咱们还是多做些调查好了，也许你带回来的那些数据里面也会有相关的情况记录。”华韶摸了摸下巴，然后把哈克的杯子和她自己的被对方偷偷加了很多糖的杯子对换了过来喝了一口，无视了哈克瘪下来的嘴，“还是做一下准备比较好，对方说过段时间要来带走你们，那基本上可以认为是宣战了吧？”
“……想想就觉得头疼……”
莱茵丝露出了厌烦的表情。
“好啦，大家都在这呢。”华韶笑眯眯地看着她，“你们也和好了，对吧？”
佣兵别扭地把脸转开了。
“这样就太好了，阿帕亚实在是个榆木脑袋。”
“那是什么评价？”阿帕亚不满地出了抗议，“劳驾，就是这个榆木脑袋是你们的席工程师，谢谢。”
华韶出了一声不带恶意的嘲笑声。
“也不知道当时是谁总是惹自己的恋人生气，最后还是得让别人帮他。”
阿帕亚看上去像是被噎住了。
“莱茵丝，你不能纵着他，不高兴就该好好地教训，这才可以。”
哈克和阿帕亚的表情难得变得惊人的一致。
“哈克，你那是什么意思？”华韶不满地瞥过去一个眼神，“我说的不对吗？”
“……没有，非常对。”
哈克识相地顺从了她的话语，而后者满意地回过头来，才意识到莱茵丝始终没有接上她的话语。
“莱茵丝？”
“啊。”佣兵眨了眨眼，“抱歉，我刚才走神了，你说什么？”
“哦……”华韶诧异地看着她，然后看了一眼脸色微怪的阿帕亚，“没什么，不是重要的事情。”
“嗯。”莱茵丝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那个人的事情我得告诉菲利们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华韶挑着眉看向阿帕亚。
“‘走神了’？”她若有所思地说着，“在那么短的时间里？”
“……这个事情你不用管了。”
阿帕亚脸色有些晦暗地说完之后，便追着莱茵丝的方向走去了。
“走神了”。
应该是在他和韶开始说话的时候，开始“走神”了。
他知道莱茵丝的心结不会那么容易就解开，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他忍不住地再次对自己产生懊恼。
“阿帕亚？”看到他追了过来，莱茵丝停下了脚步，“怎么了？有什么事忘记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和你一起。”
他不想再次提起这个事情，他总该给她一些缓冲的时间。
“这次带回来的资料不需要分析吗？”她等到阿帕亚走到了她的身旁时才继续迈开了脚步，“B级基地所拥有的资料和C级不在同一个档次上，恐怕要分析很久。”
“不差这一会儿功夫。”他自然地拉起了莱茵丝的手，“他们会用到的权限我都交给他们了。”
“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资料……”想到了那名灰的男人，她皱起了眉，“早就该死掉的人还能重新出现……罗索斯到底是怎么能做到……”
没等他们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从回廊的另一边传来了些许争吵的声音。
“……我说你！就那么闲吗！”
红的女性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而她的脸上满是郁闷的神情。那名时常黏着她的棕背头的男性紧跟着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我最近确实没有什么事。”伊洛看上去像是一只想要讨要奖励的大型犬只一样地在莉莉安的身边打转，“咱们出去吧，可以带上伊莉一起，我知道外面有家新开的餐馆很好吃的。”
“我才不要！”莉莉安狂躁地对他吼着，“你的‘最近’也太久了吧？！这段时间你一直都跟在我身边，摩尔菲的领这么清闲吗！”
“……”莱茵丝看着他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合适，“你们原来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粗暴的打情骂俏吗？”
莉莉安就像是鼻子灵敏的猎犬现了猎物一般地，迅速地扑向了她的方向。
“谁跟他打情骂俏！”莉莉丝龇起了牙，“你没看到我烦得够呛吗！”
莱茵丝不置可否地摇了下头。
“正好你在这，省的我再多跑一趟了。”
莉莉安收起了刚才暴躁的表现，疑惑地看向她。
“什么事？”
“嗯，关于白天我和波拉他们去的罗索斯的B级基地的情况。”
莱茵丝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而她的表现让莉莉安完全无视了伊洛，认真地听着她说话。
“那个男人……玛伊沃托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