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2号的终末

不论再怎么说，2号也是罗索斯的2号。

尽管更加喜爱正面交锋而非融合“恩赐”带来的能力，他是罗索斯的2号，所以他就需要为罗索斯的利益而负责。之前已经因为个人的喜好导致放跑了莱茵丝，这次他绝对不能再次固执地不知变通，尤其是现在他的手下已经显露出了明显败势，他更加并不能放任自己肆意妄为。

因此，在又一次的兵器相接的情况生时，他猛地加大了长刀上的力气，将莱茵丝打退到几米外之后，自己则迅速地往回退了一段距离，收拢回了自己的部下们。

“2号也会使用脑子呢，看来，罗索斯还是很重视对于这方面的教育吧？”

2号那种一次性的爆攻击并没有给莱茵丝带来什么伤害，她在不得不退了几步来缓解掉那种冲力之后，便游刃有余的在原地站稳下来。帕特与菲利们在现自己失去了攻击的目标之后，便站回到了莱茵丝的身后。

2号并没有能够成功掩饰住他对于莱茵丝那冷嘲热讽的愤怒，尽管他努力过，但他的手还是抖得厉害。

“你就是凭着这种口舌从罗索斯逃跑的吗，4号？”

莱茵丝挑起了眉，对于他所说的话有着些许不满。

“逃跑？我不认为这个词合适，2号。要知道，我是将那个分部的生命体全都消灭了之后，堂堂正正地带着我的菲利们从那里走出来的。而且很遗憾的是，那个时候我还不善言辞，所以没能在玛伊沃托斯第一次死去之前跟他说点什么告别语——虽然他也不需要就是了。”

2号看上去更加愤怒了，他的手往自己脸上的面罩伸了过去，而莱茵丝则抬起镰刀冲了过去，用武力打断他的行为的同时，扬起了一个带有恶意的笑容。

“对了对了，我都差点忘了，2号你……好像是真的把罗索斯当自己家一样地去撒娇爱护呢。”

让她想想，2号当时是什么情况来着？

似乎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然后在被人杀死之前得到了罗索斯相救，罗索斯还顺手把他的仇人也消灭了吧？

然后因为这件事情，2号就对罗索斯死心塌地，即使融合了那种他最反感的“恩赐”，他也始终没有对罗索斯产生什么怨恨。

在2号的眼里，她这种被罗索斯捡回来抚养长大，却忘恩负义地背叛罗索斯的人，连人渣都不如吧？

不过，2号对她的看法和她本人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

“人如果没有足够的智力，还真是让人苦恼，你说对吗，2号。”

镰刀与长刀再次猛烈地撞击在一起，2号面目狰狞地怒视着莱茵丝，但后者完全没有任何畏惧，甚至还在轻地和他对话。

“毕竟……如果不具备一个优秀的思考能力的话，连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都没法分辨呢，就只能像傻瓜2号一样，这么多年都认贼作父，而且还帮着自己的仇人到处杀人啦。”

莱茵丝的语气伴随着话语而越来越狠绝，并且也渐渐地加大了自己在镰刀上所使的力度，她可以清楚地看到2号那双灰白色的眸子因为她的话语而剧烈地紧缩了。“别在那里胡说八道，4号！”

虽然嘴上反驳着，但2号却已经受到了话语的影响，趁着他晃神而让武器上的压力略微减小的那一瞬间，莱茵丝猛地撤回镰刀上的力气，在2号因为惯性往前摔倒尚未来得及让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用镰刀的尾部狠狠地刺向了2号的腹部。

哦，她之前是不是一直没有提到过？她的镰刀尾巴可不仅仅是锋利的尖刃而已，上面还淬了点儿能够破坏人体恢复机能的毒素，对于玛伊沃托斯那种身体本来就不是活着的存在没有用，但是对于烂到骨子里却依旧还属于生命体范畴的2号可是非常有用的。

这次就算2号的反应再怎么敏锐，也没有办法躲开这一下刺击。他捂着伤口向后跳跃了一段距离，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莱茵丝好整以暇地将镰刀垂在了地上，甚至还相当轻松地将手伸到脖子后面，撩了一下自己的头。

“让我猜猜看你现在在想什么吧，2号？你一定在想……”

莱茵丝此刻笑得可比斯莫法欠揍多了，而那笑容中所带有的恶意更是让2号想要狠狠地打碎，可惜的是他并做不到。

“‘4号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为了让我对罗索斯产生动摇，她说的一定都是谎言。’”莱茵丝故意地压低了自己的声线，模仿着2号那种嘶哑难听的声音，“‘但是，这么多年为罗索斯做的事我也非常清楚，为了拉拢一个人而故意制造出一个虚假的仇人这种程度完全是罗索斯能够并且愿意做到的。’”

“——对吧？”

银的佣兵最后恢复了她那悦耳清脆的声音，但这声音在2号听来无异于比恶魔更加地可怕。

看着2号愤怒与不易察觉的动摇混杂在一起、而又因为腹部的伤口导致一时之间无法动弹的样子，莱茵丝虽然脸上在笑着，但眼神变得越来越冷了。

2号刚才想要摘掉他的面罩，作为曾经的“4号”，她自然知道面罩被摘掉之后会生的场景是什么。

那个面罩就拥有压制2号身上的“恩赐”的能力，如果那个面罩被剥落下来，疾病与灾难将会不受控制地漫延开来，从2号身上能够散出来的威胁可远比他的“乌鸦”们强得多。

为了打断他的行为，她当然要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来引导他动摇。这并不是非常困难，如她反复强调的那样，2号对于这些弯弯道道的事情始终不是那么的擅长去思考，而与同样不擅长思考的莉莉安相比，他的忠诚度显然要比那个性格更加直率的女性低得多。

至少莉莉安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会先为了菲利排除掉眼前的敌人，再回家揪着她的领子来问敌人用来迷惑她的话语是真是假。

2号因为家族的仇恨而被罗索斯拉拢，却从来都没有被罗索斯这个组织本身的能力所倾服，一旦认为罗索斯才是真正的仇人，他这些年为了罗索斯所接受的全部的委曲求全将都化为他的怒火而将炮口对准罗索斯。

不过，她可并不想去做什么将2号转化为自己的同伴这种事情，且不说他的能力太过危险，就这种头脑与忠诚度，她宁愿自己去面对整个罗索斯也不愿意让2号成为一个战友。

她说那些话的目的归根究底只是为了动摇2号，让他没有那么容易地就将面罩摘下——那样毫不节制地释放能力对于2号自身也有极大的伤害，他会被疾病侵蚀，当他现罗索斯并不是那么值得他如此付出的时候，他就会产生动摇。

被疾病侵蚀的后果就会和他的“乌鸦”们一样，这也是他们都会穿一身宽大的黑袍的原因。“乌鸦”们并不能像2号一样对“恩赐”带来的疾病拥有极佳的控制能力，因此而导致他们的寿命极短。

至于说罗索斯到底是不是2号的仇人，这件事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就算她可以通过时间追溯的术法来查看当年的事情，但一来那个事情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会很耗费她的魔力，二来……2号和她的关系一直都不算好，她干什么要费那个力气去帮2号查清楚真相？

“……那又如何，4号？”

2号嘶吼的声音有些困难地响起，腹部的伤口对他产生的影响似乎要比他以为的要更大一些，但他仍然坚持着要展示他的尊严。

“先不论罗索斯如何——现在你弄伤了我，还让我损失了我的部下，这就与其他人没有关系了吧？！”

莱茵丝挑起了眉，嘴中吹了一个轻佻的口哨，似乎丝毫不介意自己是否能够让2号的怒火更加膨胀。

“真不错，2号，脑筋转的挺快。”莱茵丝甚至笑眯了眼，“但是，劳驾，前半部分理由可以，后半部分还是算了吧？你要是真的把你的‘乌鸦’们当做值得珍惜的部下，你就不会用那种将疾病直接传染到他们身上的方式来收拢他们为己用了。”

没有等到2号回答，莱茵丝便以一种快到肉眼无法看到的速度出现在了2号的面前，她的右手高高地举着镰刀，眼中那种冷酷的杀意甚至让2号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像你这种人……就算拥有再怎么悲惨的过去，都完全不值得同情呢。”

2号腹部的伤口似乎让他的行动都变得迟缓了，尽管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往后跳跃，镰刀仍然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一道从肩膀一直到腿部的长长的伤口。

暗红到甚至有些黑的血液从他的身体中留了出来，帕特警觉地将斯莫法带来的杯子拿到了他们附近，本来已经几乎停止增长的黑色的气体再一次地活跃了起来，并且以比之前要快得多的速度增长着体积。

“真是个小可怜呢，2号。尽管你一直都尽心尽力地为罗索斯付出……但你的身体，还是已经被疾病侵蚀得血液也快要凝固了。”

2号一直不愿意使用那种能力，并且自己平时也一直在有面罩的情况下还是克制着疾病的躁动，所以他的身体本不应该被侵蚀到才对。

唯一的解释就是——罗索斯不相信他的忠诚，所以强行将疾病植入了他的体内。

2号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之后，终于心有不甘地跪倒在了地上。即便他的思维再怎么难以转弯，但是这点事情他还是能够想得明白的。

“罗索斯……”

2号的语气中带着深刻的痛恨，与也许连他自己也无法分辨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