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那时的誓约
莱茵丝没有再耽误时间,决定直接开始行动。虽然她刚才并没有理会莉莉安以及其他人,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没有听见莉莉安的大喊大叫与其所做的蠢事。
在她打定主意的同时,阿帕亚的体内就生了变化——其程度甚至让莱茵丝有一瞬间感到慌张。但佣兵马上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对于已经开始而且不能停止的事情,慌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菲利”的能量过于庞大,并且“听话”地让人感到无力。莱茵丝仅仅是在脑中浮现了要开始分离毒素与阿帕亚的血液的这个想法,相应的分子就活跃起来回应了她。
尽管她马上意识到了这个情况并大幅地平息住它们的骚动,但依旧没能够将它们阻拦在开始之前。阿帕亚体内全部的毒素都在瞬息之间与他的血液分离开来,而这种生在血管之中的过于强烈的动作会给身体带来一定的负担。
这样的变化生的太快又在转眼间结束,以至于过了一会儿阿帕亚才感受到迟来的痛感。
“唔——”虽然他想忍耐住自己的呼痛声,但除了疼痛之外,血管被冲击的酸胀感让他还是没能压制住自己,“我想你应该不是想要趁这个机会报复我,对吗?”
因为这种难以控制的状况而神经紧绷的莱茵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要报复你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而且我要报复你什么?”
莱茵丝尝试着去更加精细地控制那些毒素,而阿帕亚咧了咧嘴,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莱茵丝的脸庞上。
“想想看以前,我没记错的话,你没少让我在毫无战力的情况下去面对一些致命的危险……如果在那之前我把你惹恼过。”阿帕亚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莱茵丝的手背,“至于这次是为了什么……比如说是因为我提醒了你,我之前在对待我们之间的生活缺乏一些甜蜜的情调?”
莱茵丝挑了下眉,她没有急于回答阿帕亚的话,只是一边调动着那些毒素,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能够在阿帕亚没有明显的痛苦下让那些毒素流动起来之后,她才让自己分心去做出回应。
“令人意外的言,阿帕亚。”莱茵丝慢吞吞地说,“我怀疑在你稍后恢复正常之后就会后悔于你刚才所说的话——它对于你来说有些过于……啊,正如你自己所用的词那样,‘甜蜜’。也许你是因为疼痛而没有办法进行正常的思考了?”
阿帕亚露出了一个像是牙疼的表情。
“所以这就是我平时不这么做的原因,你会打击我的积极性。”他抱怨着,“就不能老老实实地承认你喜欢这个吗?明明只是因为害羞而别扭地攻击我——哦。”
金的工程师的脸部肌肉因突然加剧的痛感而扭曲了,很显然,他刚才忙于说话而没有分神去控制着自己的反应。
“也许我不应该体谅你。”银的佣兵咬着牙说着,“应该让你没有空闲去多嘴才对,不是吗?”
她的语气让一旁的西鲁亚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他悄悄地拉着提夏罗往外挪了挪位置,以免他们成为被牵扯进两人斗嘴中不幸牺牲的炮灰。
真正让莱茵丝恼羞成怒的当事人并不畏惧于她的虚张声势,但经过再三思考之后他还是决定消停一会儿,因此阿帕亚便不再去撩拨她的忍耐度,而是乖乖地倚靠旁边的石台半躺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莱茵丝,他注意到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紧绷着脸,然后在心里满意地对自己点了点头。
被阿帕亚闹完之后,莱茵丝颇有些无力地现自己没有办法再产生任何的紧张感,她重新打起了精神,慢慢引导着毒素避开重要的器官流向手指的方向,与此同时,她尝试着唤醒阿帕亚血液中的活性。
毒素之前的侵蚀已经严重地影响了阿帕亚体内的生命能量,如果不能将他的身体机能重新激活,即使清除毒素也只是让他不会再继续走向死亡而已。
然而唤醒的结果并不是非常的理想,血液中的活性几乎已经完全被毒素破坏,若单论血液本身,它自然是不存在修复自身生机的这样一种功能,因此莱茵丝只能选择其他的途径。
“大部分血液都已经不行了,现在只是勉强在维持运转而已,撑不了太久,而且这样下去还会影响到新的血液。”莱茵丝偏着头看向阿帕亚,“在把毒素放出你体内的时候,我也需要把你的血液全都换掉。”
阿帕亚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没有进行下一步的莱茵丝,他甚至不解地歪了下头。
“嗯, 所以呢?怎么了吗?”
莱茵丝瞪圆了眼睛谴责地盯着他。虽然她非常想要质问对方怎么能够如此轻描淡写不放在心上地去面对“更换全身血液”这种事情,但她也很清楚那是因为是她在做这件事,所以阿帕亚才不会有任何的疑问。
……但是这样憋着不说出来实在是让她难受得不行。
“……”阿帕亚叹了口气,“如果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我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莱茵丝微微地噘起了嘴,不满地从鼻子里喷了喷气。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眯起眼看着阿帕亚,“我委屈着你了?‘怨言’?”
阿帕亚缩了缩脖子,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多说多错,佣兵不论在做什么或者是什么样的状态,也绝对不妨碍她从言语上攻击自己。而当他说错话的时候,也并不是沉默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之后如果不把这个事情解释清楚就没完,阿帕亚。”
莱茵丝低声地威胁之后便拿出小刀来准备给阿帕亚的手上放血,而阿帕亚悲惨地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该为短暂地逃过一劫而庆幸。
要知道,有的事情并不是拖得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解决的。
银的佣兵并没有关注他复杂的心情,她用小刀干脆利落地把阿帕亚的手指划开,然后便将重点转向了他的器官。尽管“菲利”的能力可以让阿帕亚的皮肤自己开出一个让毒素流出的通道,但是她宁愿用小刀去做这个——如果她一不小心将阿帕亚的手搞出来什么问题,那才是一件麻烦的事。
不同于没有再生能力的血液,器官们本身是“活着的”,因此她才可以用“菲利”来唤醒它们每一粒分子的活力。幸运的是刚才他们及时地关注到了阿帕亚的情况,在毒素破坏掉内脏之前,伊莉安就将阿帕亚的内脏保护了起来。如果内脏被破坏掉再去使用“菲利”的能力……她可不确定工程师所要承受的痛苦是否会在肉体损坏之前先崩溃了灵魂。
即使如此,在对方清醒的状态下去对他的内脏做出些什么依旧是让人难以忍受的感觉,这并不是信任与否就能够改变的事情。看着阿帕亚紧皱的眉头,莱茵丝开始认真地思考,既然不论如何都是不好过,那么她是不是应该狠心一点一次到底?
她又看了看阿帕亚,最终还是把这个诱人的想法压了下去——阿帕亚对这件事情产生了阴影倒还另说,如果是对她本人都要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联想就让人不太愉快了。
阿帕亚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他确定他的佣兵正在打什么不太好的算盘,虽然他确信对方并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但他依旧无奈地注视着她。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莱茵丝无辜的语气下是只有阿帕亚才能够看懂的心虚,这让后者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弹上她的额头——当然,如果他能这么做,他也不会太过于用力的。
“随你做吧,佣兵,只要别弄死我。”阿帕亚对莱茵丝假笑着,“反正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
莱茵丝高高地挑起了眉,在她的印象中可从来没有生过什么让阿帕亚表这种宣言的事件,这让她不得不猜测此时的痛苦让阿帕亚已经变得口不择言……哦,褒义上的,当然,变成了一个甜言蜜语的滑头。
如果以后想要阿帕亚说点什么好听的,也许这种法子会比较合适?
“你的表情很明显地说明了你完全没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阿帕亚嘀咕着,毒素从他的身体中离开似乎让他轻松了不少,尽管他的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但……好吧,是我没说清楚过。”
完成了对内脏的处置之后,只需要等待血液置换完成的莱茵丝斜眼看向了他。将阿帕亚救回来的这个过程说起来容易,但整个操作的过程中她都在担心着自己会一不小心就把阿帕亚的不知道哪个部件给弄岔了位,而她现在还不能从解放“菲利”的状态中离开——因为她还不知道之后的步骤是否还拥有什么风险。
所以对于精神的消耗让她现在不想去对该死的·吊胃口的·卖关子的阿帕亚进行追问。
阿帕亚体贴地没有再去挑战她的耐心,他低头看了看他们相握的手,然后对着她晃了晃。
“你瞧,那个时候你就说了,不管是什么,你都会保护我的命。虽然……”阿帕亚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而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虽然……我做了蠢事,但是,我觉得,也不需要非得拘泥于之前的那个誓言,对吗?”
阿帕亚看着那双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与平时不同的眸子,虽然现在他不方便去摸摸对方的头,但是他仍然向上弯了弯嘴角。
“我把我的人交给你,我把我的命交给你,我把我的灵魂交给你。”阿帕亚认真地说,“我知道这远远比不上你之前的誓约,只是,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那双金橘色的眼眸眨了眨,原本因为“菲利”而导致透着一股淡漠的眼底渐渐地浮起了某种温暖的情绪,化解了那种让人看着只觉得遥不可及的距离。
“……笨蛋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