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三层锁

归功于塔洛斯搭进去半条命的努力，莱茵丝找到了能够解决眼前僵局的办法。

他们最终所要击中的部位是眼睛或者鼻子，而进行再三衡量，莱茵丝还是决定将攻击目标定位于魔兽的右眼。当范围仅限于头部的时候，眼睛要比鼻子更容易找到一个相对距离远的位置。

她安排着波厄的那名弓手同伴去对魔兽的下巴左侧进行高强力度的连续攻击，她与帕特、波厄和伊皮珀忒则抓住时间去破解掉魔兽右眼的魔力层以便其他人进行后续的攻击。这也许会比较困难，是的，他们四个人之间除了波厄与伊皮珀忒之外，从来没有过任何的合作战斗。

但是他们不能不做，而幸运的是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要将魔兽唤醒到一定程度，因此即便中途出现什么差错，也不会再让魔兽陷入更深的沉眠状态了——除非他们的攻击方向产生了大到连新手都不会犯的偏差。

对于他们四个来说，唯一要解决的问题也仅仅是出手的先后顺序而已。魔兽右眼的空间顶多可以同时有两个人进行攻击，因此他们各自的攻击特性就显得格外重要。莱茵丝本人甚至可以不用亲自上前，在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是一个精通术法的魔法师，而不是一个近身攻击的战士。

剩下的三位男士的武器一个比一个厚重，细细论下来甚至一时间无法分出一个合理的攻击阵容。莱茵丝一边在脑中分析着不同的方案，一边有些漫不经心地感慨着也幸好是这三个人中并没有任何一个是像莉莉安那样的暴脾气，否则此时大概要么是丧失耐心地直接冲了上去，要么就是想要冲过去但是被她拦下来并且打晕扔在后面。

最终莱茵丝还是加入了他们三个人的讨论之中。三个面对不太熟的人会展现温文尔雅的一面的人在一起商量事情，虽然不会起冲突但是进展也实在是会太慢了。

“我有个提议，先生们。”莱茵丝拖着长音说着，她似乎隐约地听到这三个人居然在彼此谦虚与谦让，这可真是会让人失去耐心，“好了，请听我说。我们之中我对于魔力的解析能力最好，所以先由我来顺着魔兽的魔力走向来制造最脆弱的点，然后骑士的先生把破除魔力附加到你的长矛上去刺穿那个点——我知道你们骑士团有这个能耐，可别说你离开家族之后连这玩意儿也被清除了。”

伊皮珀忒眨了眨眼，然后轻轻地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我确实很想开个这样的玩笑，但是也许现在的场合不太合适。”他友善地说，“我明白了，等到你的指令一出，我就攻击，对吗？”

莱茵丝点了下头，对着他露出一个假笑。

“那个能力留存于你们的血脉里，如果你要说你已经失去了它，我就要开始怀疑骑士家族的人们叛离家族的时候到底都要经历些什么。”

伊皮珀忒夸张地作出了惊恐的表情，而莱茵丝并没有过多地去理会他的耍宝，转而看向了另外的两个人。

“只要没有出现差错，在他的长矛成功地命中魔兽之后，那层魔力防护就会出现一个短暂的漏洞，而你们两位就需要进行追加的攻击，将那个漏洞扩大。”莱茵丝将手抵上了自己的下巴，认真地思考着，“只要将缺口扩大之后，我就有办法将它暂时固定住，这样其他人就可以去攻击魔兽的右眼。”

帕特与波厄接受了他们的任务，而当其他的人也得知自己该做的事情之后，伊洛谨慎地举起手来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一般来讲，不管是人类还是魔兽，眼睛都是最脆弱的地方。”他看起来像是在斟酌着用词，“而且，这往往不会致命却会激怒对方……这只魔兽会不会也一样？”

莱茵丝挑起了眉，颇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可笑的话呢，伽尼罗？”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在反驳他的猜测，但是伊洛拥有曾经被莱茵丝恶劣地嘲讽攻击过多次的经验，因此他并不敢就这么轻易地相信她表面上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他只是闭上嘴安静地等着佣兵之后的言。

而莱茵丝也并没有让他失望。

“毫无疑问，它当然也会如此。”莱茵丝理所当然地说，“你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到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问题来？不愧是和莉安在一起的家伙，身上总是会有点和莉安相似的地方的。”

“……什么？怎么就又是我的事了？！”

莉莉安想要反驳，但莱茵丝轻描淡写地无视了她，将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让魔兽清醒，攻击眼睛不论是从理论上的生理结构、还是从它被设定出来的功能上讲都是最干脆直接的手段。最坏的可能只是让魔兽被激怒而已，这没什么，我们只需要撑一会儿，阿帕亚就能找到解决的方式了。”

佣兵过于轻松的说法让莉莉安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其他人虽然不会这么直白地表露他们的想法，但是也纷纷默然到不知该如何应答——不管说什么，她决定了的事情也不会更改。

就连阿帕亚自己都无声地叹了口气，虽然他欣慰于他的恋人对他能力的信任，但是从另一种角度来讲，这也可以算是从未有过的庞大压力了。要知道，魔兽苏醒过来也只是能够让他去碰到第三层锁而已，这层锁要怎么解开、解开之后又是什么样子，一切都可还是未知呢。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必须要做到就是了。

阿帕亚看了看自信满满没有丝毫犹豫的莱茵丝，低下头来决定好好地专心于他眼前的操作台，争取不浪费掉任何一点时间去回应佣兵的信任。

既然决定了方案，他们就不再迟疑。那位女性弓手拉开了她的弓，那把弓上的红色火焰看上去甚至都像“活过来了”一般闪着耀眼的光芒，弓弦被拉到了极致，她的手臂与小腿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腰肢扭折的角度也让人惊叹着她身体的韧性。当箭矢脱离弓的那一刻，它的破空声甚至让人觉得在离它很远的地方都会被它带过的风给刮伤。

但这仅仅是攻击的开始，她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射出了第二、第三只以及之后的箭矢。趁此机会，莱茵丝集中地感应着魔兽身上的魔力变化。魔兽头部的防御魔力极快地汇聚到了被攻击的部位附近，这让它眼睛周边的魔力变得越来越薄弱了。

那些魔力并不是以直线，更像是以漩涡一样的流向在移动着，这也给了莱茵丝可趁之机。她将自己的魔力顺着漩涡混入了防御层中，并尝试着一点点修改着自己的方向，最终让自己的魔力在魔兽右眼周边形成了一个独立的漩涡。

魔兽的防御机制仅是罗索斯给它的设定，在它的意识还未苏醒的情况下，这种魔力变化不会让它产生任何的警觉与反抗，这也给了他们攻击的机会。莱茵丝用自己的魔力漩涡带动着魔兽自己的魔力，使其在右眼附近残存的魔力一点一点被卷进了漩涡当中，将右眼上的魔力层大幅度地削弱。

“就是现在！”

随着莱茵丝的轻喝声，伊皮珀忒握着他的骑士长矛冲了上去。他的长矛上出现了一圈一圈的暗红色纹路，细看那些纹路似乎是由某种咒文所构成。伊皮珀忒顺着魔兽的爪子跑到了它的肩膀附近，再以一个敏捷的身手翻到了魔兽的面部上，狠狠地将长矛刺进了魔力漩涡的中心点。

魔兽产生了剧烈的挣扎，尽管右眼的眼皮被长矛损伤而无法睁开，但它的左眼已经缓缓地有睁开的迹象了。这时伊皮珀忒迅速地让自己跳回地面，取而代之的是帕特与波厄的双重大剑的攻击，闪着金色与绿色光芒的武器们砸上了长矛所造成的伤口，将魔力防护的缺口硬生生震得再次扩大。

莱茵丝及时地用自己的魔力固定住了那个缺口，当然，她还是稍微地动用了一些“恩赐”中的能量。在帕特与波厄离开那里之后，其他人也纷纷攻向了魔兽的右眼，争取在他们制造出的短暂的时机中做出最大的伤害。

这个作战开始之前莱茵丝就嘱咐过，宁可用全力导致魔兽苏醒也不能因为用力太小而让魔兽没有变化。要知道，罗索斯的系统还是拥有一定的智能，如果这次他们的作战没有成功，他们就会需要从新的变化规律中寻找契机——而塔洛斯很显然地不能在短时间内再一次地使用他的能力了。

幸运的是，不论在场的人之前都有过什么心思，是否愿意加入进这次战斗，但在真正开始行动之后都会听从指挥者的命令。因此，在所有人的全力攻击之下，魔兽的左眼终于缓缓地睁开了。

魔兽的眼睛看上去像是机械一样的银灰色，这并不是特别的讨人喜。莱茵丝回头看了一眼，正埋头于操作台中紧抿着嘴忙碌的阿帕亚证明了他们的努力是有效的，而在阿帕亚取得新的进展之前，他们所要做的，便是把魔兽拖住在原地。

啊哈，但愿罗索斯的东西材质真的够结实，没有偷工减料。看着魔兽正试图挣脱四足上的链子的行为，莱茵丝有些嘲讽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