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钥匙

过了五天之后，碧安蔻的听觉渐渐地产生了起色。她已经能够开始听清别人说话的具体内容了，只不过如果声音太小，她还是会难以听见。

“这也是进展。”沃坎宽慰着克伊尔德，“你瞧，之前她吃了吉阿朵给的那个药也只是能听到声音，甚至都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现在这才叫真正的恢复过程呢，要我说，你应该去找找吉阿朵的茬，看她先前给的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会不会给小羊羔留下什么后遗症。”

沃坎疑似挑事的话语又招来拉诺妲一顿暴揍，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经过他这么一说，克伊尔德倒确实想要去核查一下那个药物是否会有什么令人不快的后遗症。当然了，他不会如沃坎所说的那样去找吉阿朵去确认，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动了什么手脚，她绝不会轻易地松口告知真相的。

而且他刚刚才又被那个女人摆了一道，短时间内并不想再见到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我今天带着她去找一下奥迦尼。”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克伊尔德就做下了决定，“他也该说一说关于‘钥匙’的事情了。”

碧安蔻的恢复如果被确定是走上了正轨，那么“钥匙”的事情也是早晚都要被告诉给他们的，还不如早一些了解，也便于他们尽早做好对应的准备。

“诶？那我也要去！”

沃坎像是个还在学堂的孩子一样举起了手，莱提无奈地笑了笑，不对他的行为作出任何的点评。

“如果他今天会说‘钥匙’的事情，那么我们一起去听听也好。”莱提对克伊尔德说，“如果他没有说，那就当做过去检查一下她们的情况了。”

克伊尔德点了点头，接受了莱提的说法。

因为听力逐步恢复而再次充满了朝气的碧安蔻左右看了看他们，虽然她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而且也因为音量的问题听不太完整，但这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她窝在罗赛特的身旁，用带着好奇与敬畏的目光看着友人的肚子，小心地让自己不要去碰触到它。

拉诺妲在碧安蔻能够听到之后，就用最简洁易懂的方式将罗赛特的现状告诉给了她。

『“这里。”拉诺妲指着罗赛特的肚子说，“有一个小宝宝。如果碰到会伤害到他，所以不要碰哦。”』

克伊尔德在那一瞬间怀疑过自己的表达能力是否远远低于自己曾经以为的程度。

但没过多久他便释怀了，不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去指着一名女性的肚子来教育他的姑娘，这个行为太失礼了。

罗赛特看上去远比任何一个人都更不在意她的肚皮。她甚至鼓励性地把碧安蔻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因为少女的手被她的监管者捂得热乎乎的，所以莱提也没有阻拦这个行为。

“他没有动静。”碧安蔻大声地说着，她为了能够听到自己说什么，总是会难以控制自己的声音，“他什么时候会跟我打招呼？”

罗赛特轻轻地笑了起来，她温柔地摸了摸碧安蔻的头，怀有身孕似乎让她变得更加具有母爱了。

“还要很久呢。”她慢慢地说，“也许要等我们回到都城。”

碧安蔻眨了眨眼，还是将手收回来了。

“不能碰坏他。”

少女对自己点了点头，乖乖地坐直了身体。克伊尔德为她久违的孩子气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让沃坎感到了惊奇，但在他嚷嚷出来之前，拉诺妲及时地把他即将莽撞的行为扼杀在摇篮中。

六个人再次来到了奥迦尼的屋中，老人的住所看起来比之前要更加具有生气。之前的房间虽然干净整洁，但是缺少人类生活的痕迹。

“理应是我儿子的那个人被某个狐狸绊着，不来看我，我也没必要整些年轻人喜欢的玩意儿。”老人气呼呼地埋怨了一顿，然后脸色变得好看不少，“但是现在她们在这里。‘钥匙’是我制作的，我说过，对吗？我制作的东西就相当于我的孩子，而它们现在在她们的身体里，所以我也将她们视作我的孩子。”

就像是验证他的话一样，他给姑娘们准备了许多吃食与饮品，甚至还拿出了比上次拿给碧安蔻多得多的机关玩具。

“当然，我知道，你们都是大姑娘，可能不太喜欢它们，但我这里也没别的，我只会做这种东西而已。”他对着她们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碧安蔻，“哦——听觉开始恢复了，是吗？看样子你的共鸣者还不算笨，很快就走上正轨了，没有受到歪路子的影响。”

克伊尔德没有在意奥迦尼话语中似有似无的挤兑，他被对方最后一句话吸引了。

“歪路子？您是指……”

“你们也意识到了，不是吗？否则不会来找我。”

奥迦尼慢吞吞地坐回了椅子里，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看到他不打算主动开启话题的样子，克伊尔德不得不提出了他们的疑问，“吉阿朵给的那颗药物，存在什么问题吗？”

奥迦尼出了非常明显的嗤笑声。

“当然，那个东西本来就不是针对她们的情况制作的。那个母狐狸以为这种东西能通用，也不想想我制作的东西怎么能被与那些玩意儿相提并论。”他刻薄地说，“这个东西是用作另外的用处的。要解释清楚的话，我得从头给你们说点儿东西。”

他喝了口面前的茶水，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那个叫做罗索斯的组织，你们从她那里听过了。具体的我不和你们说太多，会有别人给你们介绍。他们会对人类进行各种各样的实验，用带有神祇气息的遗物来刺激人体，激一些人体原本有，或者原本没有的能力。”

“对不起，请容许我打断一下。”沃坎举起了手，“据我所知，那些战争中遗留的神祇的物品应该都被收进了教会，直到现在各地也有魔王大人的使者在协助教会的人进行搜集并回收。在这种情况下，还有残留量充足到可以影响灵魂的遗物流落在外吗？”

“当然，遗物又不是只有魔王大陆才有。”奥迦尼笑了笑，“魔王知道它们的危害，所以会协助教会的人来回收。但是女神大陆的情况不一样——女神方的神祇在战争之后就再也没有降临到人类生活的场所，虽然教会在努力尽他们的职责，但是没有神祇的帮助，自然要比魔王大陆这边拥有更多的疏漏。”

沃坎出了不知道是吸气还是叹息的声音，没有再继续说话。

千年前的战争中，在人类生活的土地上残留了许多神祇遗留的物品。那些物品上残存的气息虽然不能与神祇本身相比，但是也绝非人类的灵魂能够承受的程度。就算是贵族们也不会轻易地触碰它们，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拥有足够分量的神祇血脉了。

“总之，有一些人承受住了那些痛苦，激了原本一生都不会拥有的能力。”奥迦尼叹了口气，“他们没有学习过如何掌握它们，所以在最初期，那种能力容易失控。这种药物就是为此而制成的，通过暂时性地封印能力来恢复正常的状态，再一点点把能力释放出来，让人体能够适应它们，使用它们。”

莱提作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么，吉阿朵的‘情报’是属于这方面的情况吗？”

奥迦尼对他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

“这个事情我不能多说。虽然她不让列塔来看我，但是这毕竟还是她的私事，不应当由我来告诉给别人。”奥迦尼把话题转回了碧安蔻身上，“总之，那颗药物对于那些东西是有用，但是对于她们并不适用。”

奥迦尼咳嗽了两声，只能再喝一口茶水来缓解他的嗓子。

“‘钥匙’是真正属于神祇的物品，而不是被强行激产生的副产品。所以，虽然过程有些痛苦，但是幸好她遇上了一些意外的状况，让她的能力再度爆，将那个药效抵消了，否则现在还有的受。”

想到碧安蔻在花园中遭受到的攻击，克伊尔德仍然认为那是一场灾难。即使奥迦尼认为那对她的能力来说是好事，但是对少女来说还是太过分了。

“‘钥匙’是神祇的物品。”奥迦尼又强调了一遍，“虽然现在的我已经几乎不再拥有神祇的力量，但是制造它的时候，正是我的鼎盛时期。它是为了某种确切而重要的目的被制造的，我会将它的意义托付给你们。但是先，你们需要能够离开这座城镇。”

奥迦尼的话题提及了他们目前面临的形势最严峻的问题，因此每个人都不自觉地直了直身体，认真地聆听他的话语。

“蒂麦镇的机关之所以特殊，是因为这座镇子的位置特殊。”他缓缓地说，“那位大人被封锁的遗迹离这里不算近，但是对于那位大人的气息影响力来说，这点距离还不够看。从千年起，这座离遗迹最近的、有人类生活的镇子便被那个气息浸透着。它浸透进了这里的血脉，融合了镇子中所有的一切。所以蒂麦镇的机关之所以能够识别蒂麦镇的住民，只是在识别那个气息而已。”

奥迦尼透露的信息让他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的话语几乎再明显不过了。某位神祇并没有死去，他只是在等待着解开封锁的人出现，让他回归自由。在千年间，他仍然存活着，甚至一直在用他的气息温养着这整座镇子。

“当然，为了避免意外状况的出现，这些机关仍然保留着强制关闭的系统。”奥迦尼简洁地说，“关键就在那座花园中。”

所以，他们下一步应当做的事情已经被明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