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仪式之前

琳珀莎在碧安蔻醒来之后一段时间才赶到，为了让她有一个好的睡眠，菲吉利欧没有及时叫醒她，这让琳珀莎再一次对菲吉利欧很是了一通火。

当然，实际上菲吉利欧也不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但他在得到消息之后犹豫了几分钟，这便让他的辩解多了几分心虚。

克伊尔德却没有空去瞧菲吉利欧的笑话，他需要面对他的姑娘身上产生的新的问题：她难以从自己无法听到更多的声音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中走出来。

“我没法帮上少爷的忙了。”她沮丧地说，“我……本来就够拖后腿的了。”

克伊尔德试图劝慰她不要为这件事情而感到忧虑，但是这没有什么用处。碧安蔻始终为自己一直都帮不上什么忙而郁郁寡欢，克伊尔德猜测，那枚药丸鲜明地提醒了她这一点——她当初正是因为觉得自己弱小才会被德帕里蛊惑。但这却给他们，或者说给克伊尔德带来了更多的麻烦，碧安蔻曾经为此而对她自己产生过相当程度的厌恶感。

不过，克伊尔德不会被这么点儿难题给难住。再怎么说他也和碧安蔻朝夕相处了几个月，作为她的监管者，他早就把这个头脑简单、心思单纯的傻姑娘的想法摸得清清楚楚，他有许多种方案可以去应对她的牛角尖，他只需要去选择最合适的那一个。

“既然你认为你帮不上忙，那么你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自己变得能够‘帮上忙’。”他这么对碧安蔻说，“还记得我当时对你说过的吗？回到诺比勒家之后，我就会想办法教你一些防身的技巧。”

被他这样提醒之后，碧安蔻也回忆起这件事来。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克伊尔德，黑色的双眸中隐约地透着渴望的光芒。

“一切的基础都建立在你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的前提上，你只是缺乏锻炼，而不是天生有残缺，所以不需要寻找别的途径。”克伊尔德轻轻地拍了拍碧安蔻的肩膀，“在你能够离开魔王宫之前，你能够做的就是正常地吃饭、休息，让你的身体保持在一个良好的状态，这样才能进行锻炼——你刚刚昏迷过一个星期，你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让你自己变得像之前那样活蹦乱跳。”

碧安蔻认真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察觉到克伊尔德打算让她好好作息的真正目的被光明正大地摆了出来。

在碧安蔻苏醒之后，克伊尔德也就没有理由再在魔王宫中多做停留。征得了魔王本尊的同意之后，克伊尔德顺理成章地将菲吉利欧给他的资料都带回了家。他对于这些资料的整理刚刚有了些眉目，可不想在这个时候中断。

但是他却也只能每天晚上抽出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来继续阅读它们，因为他只有五天的时间去准备她们的澄清仪式了——他甚至还有在那个仪式上做某件重要的事情的计划，这就意味着他的时间变得异常的紧张。

澄清仪式将会在魔王宫的门口举行，那里拥有足够宽敞的空间，能够容纳极大的人流量，并且也是人们轻易能够到达的场所。鉴于魔王也会亲临现场，安全方面的问题几乎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去布置。魔王仅凭他自己就可以掌控整座都城的情况，更何况现在死神回到了他的身边，可以更好地去辅佐他。

根据他们能够了解到的情况，死神的灵魂状态在回到都城之后以相当惊人的速度在恢复。在长达千年的时间里，他的灵魂一直被分成了六个部分，尽管他的意识没有跟着灵魂一同被分割，但是被分出去的五块仍然产生了一些朦胧的变化。这就好像身体上的伤口如果不好好地进行护理就不能复原成原来的样子，它们想要重新融合成一个完整的灵魂也不是一件自然而然就可以完成的工程。

如果只有死神自己，进展一定会相当缓慢，但是他得到了来自于自己的挚友的帮助。在魔王大陆上，除去创世神在构建世界时建立下的规则之外，魔王的意志便代表着一切的规则，所以在灵魂与躯体契合的过程中，加快这件事情的进度也就不是一个难题了。

因此，在澄清仪式上，死神也将亲临现场，他会亲自为千年的误会进行解释并道歉。两位神祇甚至还讨论过能否找到以前的受害者的亲族后代进行补偿，但这件事并不是特别顺利。

虽然要核对曾经的黑色羽翼者的身份非常容易——因为魔王的近侍官保留了每一个人的信息记录——但是这些羽翼者往往是在很小的时候便进入了监狱，并且一直到死也没有出来过。有的人是孤儿，有的人是家里的独生子，而又有的人的家人早已改名换姓在别的地方生活，难以一一寻找出来。如果在整片大陆中出告示来寻找他们，却又不能避免一些偷奸耍滑的人想要浑水摸鱼。

神祇们并没有打算放弃这件事，只是他们还有更加近在眉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将这件事暂时推迟。等到他们拥有空闲之后，便会根据当年的记录与信息来一点点地去寻找，争取确保每一位黑色羽翼者的家人都能够获得这一份慰藉，不论现在的他们还是否需要。

两位神祇还打算根据那些羽翼者的灵魂来探寻他们现在的存在，虽然每一个存在重新获得新生之后不再拥有以前的记忆，但是这样黑暗苦闷的一生仍然会给他们的灵魂留下印记。神祇们想要至少将这样痛苦的印记从他们的灵魂上去除掉，以便减少对他们自身的影响。

这些都是之后要进行的事情，克伊尔德决定现在不需要思考太多，虽然那两位神祇有多半的可能会将其中一部分工作分配到几个贵族的身上。他要确认仪式当天的流程，并且要再一次地估算可能会达到的人流量，并进行相应的秩序维持安排。即便魔王与死神的在场会让这个仪式变得无比安全，但是他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至少在出现拥挤的情况时，他不能让两位神祇亲自出手去维持人们的秩序，这实在是太令人无地自容了。

三名姑娘的服装也是一个难题，最后还是听从了她们自己和她们的三名监管者的想法。澄清仪式是对黑色羽翼者的一种赎罪与致歉，他们不应该将黑色羽翼者的形象塑造的太过华丽。这些无辜的“有罪者”不分是贵族还是平民，本身身份地位有所不同的她们三人正好可以代表不同的人群。

罗赛特的优雅高贵、拉诺妲的知书达礼和碧安蔻再普通不过的平民少女形象——虽然碧安蔻有点偏差，但是琳珀莎坚持认为，如果不是菲吉利欧在搅浑水，她们就只会是普通的平民而已。

澄清仪式预计会持续的时间、届时会出现的混乱，以及罗索斯可能会制造的捣乱局面都需要好好地进行规划，并作出应对的计划。

沃坎和新婚的莱提会直接到诺比勒家来参与仪式的筹备。沃坎对现场的布置有很多新奇的想法，而莱提则会修改其中的不合理之处，或是添加上沃坎没有注意到的方面。三人经常从早一直讨论到晚，在晚饭之后几近睡觉的时间，沃坎和莱提才会回到自己家。

在令人头晕脑胀的一天度过之后，克伊尔德便会坐在屋中去继续翻阅那些资料并且进行整理。魔王的情报队伍透露的信息让他越看越心惊，罗索斯的痕迹已经遍布了整片魔王大陆，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大动作，所以才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按照这些资料的说法，罗索斯在女神大陆也同样拥有不小的势力，只是情报员无法亲自前往确认。

如果有一天罗索斯想要动在大陆上的全部势力，对他们来说会造成极大的损坏。在绝大多数人都对此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没有人会进行相关的防备。

也许贵族们在之后的时间里也需要去筹备起防御的工事，要在不惊动普通平民的生活、也不惊动罗索斯的前提下进行这一事项不太容易，但是他们必须要这么做。

而在那以后，又或者是罗索斯偶然现他们的行动之后。克伊尔德在脑中狠厉地想。他一定会狠狠地教训德帕里，没错，利用碧安蔻母亲的感情，而且还想利用碧安蔻，这绝对不能被原谅。

等到他的眼睛产生疲惫，并且思维也难以转动的时候，克伊尔德就会将资料收起，转而查看他放在书桌内的物品。这无关公事，是他自己的私事，也是他打算在澄清仪式上进行的重要的事情。这个过程不会很难，也不会使用很长时间，如果简单的说，甚至只是一句话。

想象着到时会生的事情，克伊尔德的面容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与她有关的事情总能够让他放松下来，他非常期待仪式结束之后将她接回诺比勒家的生活，他还没有作为恋人的身份和她在家里好好地相处过。

说到这里，他也需要请母亲敲打家里的佣人，绝对不能再有人对碧安蔻指指点点地说一些酸话。如果还没让她正式踏入贵族的交际圈就让她受到来自自己家里的伤害，不用等到菲吉利欧来挑刺，他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