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说服

摩尔菲提供的早饭与魔王大陆的不太一样。在诺比勒家，每个人喜爱的饮品不太一样，碧安蔻一定会抱着一杯牛奶，而克伊尔德自己则更喜欢饮用白水。至于那些填饱肚子的吃食则往往是和昨晚参加的晚宴一样的程度。

但是摩尔菲的早点非常简单，饮品也许相同，但是主食大多都是面包，或者其他的非常便捷的食物。

“大家对于早饭耐心不是特别大。”华韶这样解释道，“有很多人也不想来吃早饭，但是那，对身体不好，对接下来的工作状态也会有严重的影响。所以我们尽量准备能不耽误时间也不麻烦的食物。不过，餐厅里也还是会准备丰盛的早餐，只要有人愿意吃就可以去吃。”

“哦，我喜欢这个。”拉诺妲咬了一口松软的面包，“我实在吃不惯贵族家里那些东西……我在自己家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做的那么丰盛。”

“等着我们出去住怎么样？”沃坎凑到了拉诺妲的身边问道，“反正塔普家有好几个房子，随便住哪，只要离魔王宫近，家里就不会有人说什么。”

“这倒是不错。”拉诺妲下意识地开始思考，但紧接着她就使劲地拍了沃坎的头，“谁要跟你出去住！我自己住在家里好好的！”

“拉诺妲——”

沃坎再一次因为结婚的问题开始纠缠拉诺妲，克伊尔德喷了喷鼻息，对沃坎那副样子不屑一顾。

“克伊，别这样。”沃坎居然在百“忙”之中还腾得出空来对克伊尔德的嘲讽回嘴，“拥有二人空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在我看来，你们还住在这么一个大家庭里面真是不可思议——罗赛特是因为怀孕了需要照顾，但是莱提也曾经打算过搬出去住。”

“莱提的主要原因是家里的人太多了。”克伊尔德挑起了眉，“别忘了，他上面还有个哥哥，他哥哥的孩子已经到了能够去学堂的年纪了。”

“但是你不能不承认，和长辈住在一起很麻烦。”沃坎沉思着说，“从小的地方来说，你们平时的穿着都需要避讳，时时刻刻都得端着，你也许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你应该考虑一下小羊羔的感受。从大的方面考虑……你们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应该不会想要被长辈听墙脚吧？”

克伊尔德只停顿了一秒钟，便毫不留情地抬脚踹向沃坎。

“你我对于事情的大小有着完全不同的见解。”他冷笑着说，“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收起来。”

沃坎为了躲避克伊尔德的突袭而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拉诺妲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声。

克伊尔德直觉性地回避了华韶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们的视线，转而看向了正在努力对付面包的碧安蔻。她似乎一向不太擅长应付体积过大的食物，当然，她缺乏经验——在她培养自己进食习惯的那些年，监狱里只会给她提供刚好不会饿死的分量。

“我假设你习惯这些吃食？”

碧安蔻停下了和面包战斗的过程，抬起头来用她那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克伊尔德。

“很好吃。”她回答道，“它们很柔软，而且有甜味。”

少女的嘴边上还沾着面包屑，但她自己浑然不觉。克伊尔德伸出手去轻轻地拿掉了她嘴边的碎渣，将它放到了自己的嘴中。碧安蔻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的脸颊，但它现在已经没有食物的残渣了。

“虽然在家里的时候不需要你动手，厨师们已经帮你把食物全都切开了，但是我认为你应该能够从这里学到点儿什么。”克伊尔德拿起了自己的刀叉，把它们伸向了碧安蔻放在盘子中只啃了几口的面包，“如果你没办法对付一整块，就把它们分成你能应付的程度。”

碧安蔻专注地盯着克伊尔德把她的面包切分成小块的过程，等到他结束工作之后，少女没有急于把它们塞到自己的嘴中，而是对着克伊尔德出了提问。

“这样不会失礼吗？它在盘子里掉了很多渣。”

克伊尔德慢条斯理地把刀叉平放回桌面上，他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然后突然地捏住了碧安蔻的脸颊，把它往外侧扯了起来。

“那也比你把整张脸埋进食物里，最后弄得满脸都是要好得多。”他一直捏到碧安蔻用手拍打他的手背才放开了少女的脸，在碧安蔻揉着自己通红的脸颊时，他将一小块面包塞到了她的嘴里，“赶快吃饭，边玩边吃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碧安蔻捂着脸快速地咀嚼着嘴中的面包，同时也没忘记向克伊尔德投去哀怨的眼神。等到她终于将嘴中那块面包彻底咽下去之后，她便迫不及待地猛喝了一口牛奶。

“克伊太过分了。”缓过劲儿来的碧安蔻抱怨着，“我差点呛到！”

“但你没有呛到，这是事实。”克伊尔德故作严肃地板起了脸，“别以为我手底下真的没个数。”

碧安蔻皱起了脸，但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再进行反驳的话语。她气鼓鼓地转回头来捡起那些面包块开始大口地嚼着，克伊尔德纵容地看着她的行为，大脑却有些走神。

碧安蔻会介意现在的这种生活方式吗？如果她确实是想要出去住，但是碍于他的想法而没说……

等到晚上回房间里再问问她吧。

慢吞吞的早饭结束之后，华韶便帮他们召集起了家族的领与菲利佣兵团的成员，准备进行一次具体的说明。

银的佣兵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进行繁琐的社交礼仪，等到他们的寒暄终于结束之后，她便直接地进入了正题。

“我之前听赫米瑞亚说过了，你们那边认为女神和魔王有点特别的关系。”她用明显不相信的语气说，“你们就算再怎么愚蠢，也应该不会认为我们也能相信你们这种可笑的说辞吧。”

“这就是我们所了解到的事实。”克伊尔德面容平静地说，“不论你是否认可，它都是确实生过的事情。”

“我又怎么知道这个呢？”她反问道，“这完全可以是你们为了攻击女神而编造的谎言，神祇想要绕过某些规则太容易了，他们能够一边誓自己不会说谎，一边违反他们的誓言。”

佣兵的反应完全在克伊尔德的预料之内，女神大陆的人们不会完全听信他们的说辞，这是合理的，所以他们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与应对方法。

“你可以不相信它，这是你的自由。”

克伊尔德轻易地应和了佣兵的观点，这让女神大陆的人们都感到了惊奇。在那个银的佣兵用她那双充满了怀疑的红眸盯着他的时候，他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角度。

“但是，你能够不在意女神的安危吗？”他缓慢地提出他们在前段日子里搜寻到的，可以打动佣兵们的疑点，“我们的魔王是在千年前身受重伤的那一个，然而他在两年多以前也苏醒过来，更别提其他与我们一同生活的神祇。那些不喜欢和人类打交道的神祇选择了隐居，但是我们也都能够知道他们身处何处。但是……女神大陆的神祇，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给女神的子民。”

女神大陆虽然流传下来更多的魔法传承，但是那些都是通过人类进行的。实际上，千年前的战争结束之后，女神一方的神祇便从人类居住的场所销声匿迹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那又如何？”莱茵丝倨傲地问道，“神祇不愿意和人类一起生活才是正常的事情，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质疑的。”

“包括你们佣兵与家族之间的争斗险些毁掉这片大陆的时候？”克伊尔德犀利地追问，“即便神祇再怎么不会干涉人类，如果是会影响到大陆的生机，以至于人类未来的事件，他们一定会进行干预。尤其是——你们的争斗并非来自于你们自身时。”

莱茵丝将仰在椅背上的身体坐直了，她眯起眼来看着克伊尔德，像是在揣摩他所说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属于我们调查到的内容。”克伊尔德平缓地说，“在你们愿意和我们一起战斗之前，我不会将全部的情报都告诉给你。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千年前家族和佣兵之间的纷争，起源于罗索斯。”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莱茵丝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们都从斯莫法那里听说过详情，包括罗索斯的真正头领是同名的神祇这一点。而根据克伊尔德他们提供的说法，神祇罗索斯正是那个袭击了创世神，挑起女神与魔王战争的人。

“您的意思是……”尤拉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家族和佣兵之所以会有矛盾，是罗索斯进行了挑拨吗？”

“我相信你们也有查到过相关的内容。”克伊尔德回答道，“罗索斯直到现在也致力于分裂家族与佣兵，但既然你们好好地坐在这里，就说明你们对罗索斯的把戏有足够的了解。”

像是想到了什么意义，莱茵丝紧紧地皱起了眉，而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了一丝松动。

“这仍然不能解释所有的问题。”她的语气开始软化了，“佣兵与家族的争斗在严重到威胁大陆的时候，教会站出来制止了情况的恶化，所以神祇没有必要出现。”

“当然，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也可以解释得清。”克伊尔德淡然地说，“包括你们在几个月之前遭遇阿尔卡的时候，你也可以说那只是小小的灵魂碎片，你们自己就能够应付，女神也不需要出手去解决。”

阿尔卡的事情让家族的领们也绷紧了面容，似乎他们没有料想到这样的信息也能够被魔王大陆的人们得知。

“但是，神祇们真的会毫不关注吗？”他完全没有在意严肃的氛围，继续说着自己的话语，“我们为什么会知道阿尔卡？因为魔王大人在阿尔卡出现的时候便感知到它，并且想办法获取了它的动态。他没有干涉你们的行为，但是他也一直在关注，如果阿尔卡超出了控制，他就会采取行动。如果连魔王都会关心女神大陆的安危，女神为什么会不在意？”

莱茵丝微微地低下了头，看起来她在认真地思考。克伊尔德沉默了一小会儿，又添加了一条相当有分量的信息。

“据菲吉利欧的调查，女神大陆的神祇被限制了行动。而这后面……出现了罗索斯的影子。”

会议室中的每个人都直直地看着他，但克伊尔德没有丝毫畏惧，坦然地接受每一个人的视线。

“……如果这是假的消息，你应该知道后果。”

面对莱茵丝半信半疑的威胁，克伊尔德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