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控制

碧安蔻以快到令人惊异的速度融入进家族与佣兵的氛围中，这也许和她并不在意他们的看法有关。虽然这么说让人无语，但是她在意的只是吃食，所以她根本没有留意到其他人的眼光。

克伊尔德提心吊胆地观察了一段时间，有几次他甚至确信佣兵们对碧安蔻产生了某些怀疑，但是那个傻姑娘却仍然不自知地在佣兵们面前晃来晃去，大摇大摆地拿着吃食跑回他的身边，在每个人古怪的注视下将食物塞进克伊尔德的手中，或者嘴里。

“你难道想要做一本收录美食的书籍吗？”克伊尔德挖苦地对碧安蔻说，“这种事有专业的人士来做就够了，你那吃什么都觉得美味的舌头能做什么真正有用的评价吗？”

“我没有想做书呀？”碧安蔻疑惑地看着他，“我只是想吃它们而已，我以前没有吃过！”

“你不觉得你吃的够多了吗？”克伊尔德佯装被激怒地说，“等到将来回到魔王大陆的时候，我的母亲一定会为此感到非常震惊——因为她的半个女儿圆润到令她认不出来了。”

这种程度的嘲讽还是足够直白到让碧安蔻听懂了，少女尖叫着捶打她的丈夫——她已经明白了这绝不是什么夸奖的话语，虽然她不追求让自己变成极瘦的类型，但是她仍然不想让自己圆的像一个球。

“我认为——你该——稳重点。”克伊尔德在碧安蔻攻击他了十几秒钟之后，郁结地现他的妻子用出了让他不太能忽视的力度，虽然这不会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他也需要注意不让碧安蔻因为用力过度而受伤，“好了——傻姑娘，你想要打到什么时候？”

碧安蔻不满地鼓起了脸，她谴责的瞪视着克伊尔德，虽然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是整个人都几乎挂在了克伊尔德的身上，让克伊尔德不得不想办法支撑住碧安蔻的身体，以防她不小心摔在地面上。

“我不会变得那么胖！”她瞪圆了双眼，“我只是在吃新的东西，但是我有节制！”

“好，是我说错了。”克伊尔德翻了个白眼，“给我好好地站稳在地面上——不然我不会再允许你到处乱跑着吃东西。”

碧安蔻这才肯听话地从克伊尔德身上下来，而在她站稳之后便马上得到了来自克伊尔德在她额头上的攻击——作为报复的。

据克伊尔德所知，不论是家族还是佣兵在这几天都在外出调查他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既然佣兵们能够态度和善地对待碧安蔻，那至少说明他们目前得到的信息中没有不利于魔王一方的。菲利们之中有一名白头的少女，他直觉性地了解到对方在佣兵甚至是家族之间也是被保护着的那一个，而佣兵们甚至允许碧安蔻去接触她。

但碧安蔻对于那个少女并没有太多的兴趣，或者说，是减少了兴趣。在最开始的时候，碧安蔻对于那个叫做伊莉安的女孩还是非常喜爱的。

“他们对伊莉安看得好严。”黑的少女对着克伊尔德皱起了自己的鼻子，“我如果想要拉着她去做点儿什么，他们就一直跟着……我不喜欢这样，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说的就像我能做到什么似的。伊莉安对这个感觉很抱歉，所以没办法放开了跟我玩。”

克伊尔德所做的唯一回应就只是按住了她的鼻梁，用眼神威吓她注意自己的仪容。看着一脸无辜地站在他面前的碧安蔻，克伊尔德忍不住思考，她是否清楚自己也是被牢牢地看管着的那一个。

碧安蔻并不会为这种小事纠结太久，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放下了。在摸清楚摩尔菲基地的构造、并且品尝过每一个餐厅的食物之后，她便像是在探索新的世界一样到处游览。作为她的丈夫，克伊尔德也不得不陪着她一起。而以他们在女神大陆暂时还不太受欢迎的身份，每一次一定会有一个家族的人或者佣兵来跟着他们。

“摩尔菲的基地太大了，伊莉安曾经在这里迷过路，我想，你们也许也需要一个能够给你们带路的人。”

华韶这样对他们解释着，委婉地将监视的概念模糊在向导之中。不论如何，她的说法听起来要好听得多，所以他们也就勉强接受了这样一种安排。

根据给他们担任“向导”的人的不同，他们的行程也会有不同的感受。大多数人都比较友善，包括一个很喜欢和伊莉安玩在一起的水蓝色头的少女，她的名字是萝茜尔。萝茜尔的性格相当活泼，她擅长和别人攀谈，所以从来都不会让碧安蔻感到失望。

但是偶尔也会遇上一些严肃的类型，比如尤拉身边的那个名叫盖尔的侍卫。盖尔总是会板着脸告诫他们哪些地方不可以涉足——克伊尔德怀疑，这是因为他们在来到摩尔菲的第一天便听到了佣兵们对他的取笑，所以盖尔才会格外地针对他们。

而今天更加不一样：菲利佣兵团的团长，那名银的佣兵来亲自进行了“陪伴”。

“这座基地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莱茵丝直接地问道，“你们逛了这么长时间，有什么收获吗？还是说想摸透这里的构造，以便将来做点儿什么？如果是后者，我奉劝你们别多花心思——韶往这里砸进了很多心血，给它们添加了很多莫名其妙的防御机制，随便乱闯可是会吃苦头的。”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警告，但是莱茵丝的语气听起来倒不是那么的具备攻击性。碧安蔻只是眨巴着自己的眼睛，用一种感慨的语气对她进行了回应。

“这里很好看。”她这样说，“魔王大陆没有这样的建筑，这里很方便，很多事情都可以只是按个按钮就解决了。你说的做点儿什么是什么？为什么需要摸清楚这里的构造？”

克伊尔德自己也不清楚他的母亲是如何教导碧安蔻的，但很显然，少女在阴谋这方面仍然有一个极大的欠缺，以至于她连听都听不懂别人想要说什么。

莱茵丝只是瞥了碧安蔻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忽略了后面的问题。

“摩尔菲的科技可以说是女神大陆最高明的。”她的语气中微妙地透出了一种自豪感，但据克伊尔德所知，佣兵们一向对于科技没有什么好感，“当然，要排除掉罗索斯。那是脱离于常理之外的组织，我一直都没有确切地得知他们的科技来源——那并不像是现在的家族们能够研制出来的程度。”

说到这里，克伊尔德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谈话氛围改变了。这也许就是莱茵丝亲自前来的原因，佣兵们一定是找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也许你们对于摩尔菲和菲利在过去的几个月里生过什么不太了解。”莱茵丝却没有把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我们遭遇了许多，比如罗索斯用一些歪门邪道召回了亡灵，试图将它们复活，又或者是罗索斯想要借鉴神祇降临的方式来完善复活的步骤，而我们还面对面地接触了这其中涉及到的人，不论是被召回来的亡灵，还是被拿来作为躯壳要被洗去意识的那个基台。”

佣兵短短的几句话里透露了相当大的信息，克伊尔德的脑筋飞快地转动起来，以便能够理解她所说的话语。

“他们成功了吗？”

“本来应该是的，但是很遗憾。”莱茵丝露出了一个假笑，“他们如果把自己藏起来，好好地去实验，原本是可以成功的。但是他们非要找点儿刺激，自己把自己送到我的眼前来，我们不做点儿什么就太对不起他们的良苦用心了。”

三个人在一处能够看到庭院的过道里停下了脚步，莱茵丝倚在了柱子边上，而克伊尔德则站在她的对面，探究地打量着她的表情。碧安蔻来回看了看他们，决定坐到过道的石台上等他们进行完他们高深的对话。

“你们知道神祇降临吗？”莱茵丝刚刚问完，便自己回答了自己，“当然，你们应该知道的。神祇就和你们生活在一起，这些知识应该已经是基础常识了，至少对于贵族是这样的……我刚好直接地接触了那个要被洗去意识的人，实际上，罗索斯没能完全做到这一点，他们只是将那个人的记忆封印起来而已。如果新的灵魂注入进这个躯壳中，即便这些记忆将来会重新解封，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要新的灵魂拥有足够的强度。”

克伊尔德没有急于插话，他谨慎地看着莱茵丝，等待着她说完她想要说的内容。

“但是罗索斯是在没有接触到他本人的情况下封印了他的记忆。这是怎么做到的呢？是通过他们那同样来源不明、作用也没有完全被揭露的魔法阵。”莱茵丝的表情变冷了，“那个魔法阵可以禁锢人的灵魂，如果时间一久，那个人就不止是被封印记忆这么简单。只要他的灵魂被魔法阵完全困住，他就不再会拥有自己的自主权——除非他能够拥有足够惊人的意志力。”

一丝灵感划过了克伊尔德的脑海，但是它消失的太快，让他没能来得及抓住。

“以前我们不知道它到底是被改造出来做什么用的，毕竟一个魔法阵只能够锁住一个灵魂，而女神大陆上并不存在某个被控制了就会影响整片大陆的人。”莱茵丝眯起了自己的双眼，“但是……如果被禁锢的对象不是人类呢？”

那个不知名的想法再一次袭击了克伊尔德的大脑，这一次它停留的时间变得久到让克伊尔德能够清晰地理出它是什么。

“你想说……”他低声地沉吟，“女神伊莫瑞拉，被罗索斯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