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女神的攻击
被激怒的黑女神出了令人怛然失色的嘶吼声，那如同野兽一般的咆哮本不应当是从这样一位高贵优雅的女神嘴中出来的声音，但眼前的现实是如此的脱离常规，怪诞离奇。
那如同血液一般鲜红的长剑泛起了妖异的光芒，它被高高地举了起来，剑尖上逐渐凝聚起不详的黑云，就连天空都被墨色浸染，聚集起的乌云遮挡了阳光，大地在一瞬间便被黑暗笼罩。
但这样快速变化的进程被阻挡了脚步，那名白色短的神祇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黑女神的面前。他身上的白色风衣被狂风吹的凌乱作响，但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地看着她。
尽管不知道目光混沌的女神现在思考的是什么，但她的眼眸中仍然映出了菲吉利欧的身影。也许是知道他不是能够随便磨灭的对象，她的行动迟疑了。
血红的剑尖处，正在形成漩涡的黑云停住了流转，进而慢慢消散。飓风缓缓平息，就连天空中的黑暗也一点一点地消散，光明挣扎着拥抱土地，而它就快要成功了。
“您不应该是这样的。”
菲吉利欧的话语转瞬即逝，女神伊莫瑞拉没有进行回应，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在剑柄上紧握的手掌彰显了她随时准备战斗的状态，菲吉利欧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向她迈开了脚步。
“您当年是被人倾慕的、高贵的女神，您象征着生命的光辉，温暖着周围一切的生灵。”
菲吉利欧停下了脚步，他离女神仅有一步之遥。
“您已经连语言功能都丧失了吗？罗索斯对您做了非常过分的事呢。”
他露出了虔诚而悲戚的表情。
“罗索斯对您犯下的罪一定会得到惩罚，但现在，我要阻拦您错误的行为，我的母亲。”
也许是他的话语刺激了女神脑内的某根神经，又或者单纯是他抬起手的行为对女神来说是一种挑衅。黑的神祇出了凄厉的尖啸，漆黑的乌云迅速地回拢至他们的头顶，并闪烁着危险的雷光。
如玉般的手臂抬起了血红的长剑，无数的魔法阵在一刹那同时出现在天空中。它们虎视眈眈地盯着地面上弱小的生灵，随时准备着撕裂一切。
菲吉利欧抬头仰望着如同深渊一般的苍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畏惧的神色，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那被漩涡挤压得快要消失的天际。
“伊莫瑞拉的魔法……”他低声地感叹道，“不知道现在那个基地里的人类会不会感到恐惧？父亲庇佑的那个世界不清楚这些魔法的威力，但是您的子民承袭了大量的知识，那几个能够得到世界魔力源的青睐的个体更加清楚，他们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他居然轻声地笑了起来，如果基地中的人类看到了此时的情景，恐怕咬牙切齿吞了他的心也会有。
但很遗憾，战场上的监视器已经被女神的魔力摧毁了，他们只能凭自己的肉眼去观察外界生的一切。
希望不会吓着他可爱的“女儿”，但至于其他人……尤其是那个拐走了少女的可恶的男人，被吓死也是活该。
“但是它曾经应该是洁白无瑕、散着神圣光辉的魔法。”菲吉利欧饶有兴致地点评，“它本来是为了净化污秽才诞生的大型魔法阵，之所以人们会认为它有攻击力，只是因为它针对的向来都是无法抵抗光明的黑暗存在。罗索斯到底对您做了什么呢？居然让它变成了这种样子。”
他微妙地停顿了一瞬，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这么说来，倒和那个佣兵小姑娘一样。”他喃喃自语道，“所以罗索斯是从她身上得到了经验吗？不，应该说是那个小姑娘才是进行到人类身上的实验……所以小姑娘还保有自己的意识……也有可能是神祇的能力不好掌控，所以才会影响到她的神智……”
被无视的女神愤怒地出了咆哮，菲吉利欧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理智才是能够彰显年龄的方法。失去理智之后，您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地耍起脾气来了。”
菲吉利欧闭上了双眼，纯白的光芒渐渐地从他的身边浮现，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便从他的身后展开一道耀眼的光壁，就像茧一样地包裹住了他身后的区域。
“这可是您教给我的哦？虽然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团光球，只能听见您的声音，感受您的魔力而已！”
这道防御就像是某种信号一样，空中的魔法阵一齐绽放出灼眼的异彩，如同流星雨一般美丽的金色光芒从空中落下，与它们温柔的轨迹不同的是，那一下下砸在防护罩上的重击足以让任何人都失去本想祈祷的愿望，只余下求生的本能。
但攻击不仅仅是这些魔法而已，猩红的剑锋直冲菲吉利欧的面颊而来，但它仅能停留在他面前一公分远的位置，无法再往前一步。
透过锋利的剑刃，菲吉利欧看到的是女神充满杀气的脸庞。那双被黑雾蒙蔽的眼眸中什么都没有，仿佛是能够将人吸入的漩涡。
“这个样子和我想象的差的太多了，我的母亲。”
菲吉利欧的双手稳稳地架住女神的长剑，他的手上萦绕着绿色的光芒，就像是一双坚硬的手套，在保护着他的手掌。
“虽然我也没有指望您在被控制之后还能够留有您那悲天悯人的胸怀……但是！”
他的手顺着长剑的力度放开了，在女神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的反应时，他便抓住了剑身，一脚踹在了女神的肚子上。
他的攻击带动了空气的震动，女神的身躯被弹开至远处的深林，只能够从扬起的尘烟才能够判断她究竟折断了多少根树木。
“女神也不应该只有这么弱才对。”菲吉利欧慢慢地收回了腿，“您的神智还没有被完全控制吧？只要没有人去真正地惹怒您，您就能够与罗索斯抗争，所以……您才会出悲鸣。”
空中的魔法阵慢慢地停止了攻击，似乎是因为主人没有将精力放在它们身上的缘故，它们也就像没有被激活的机械一样，安静地伫立在空中。
菲吉利欧抬头望向天空，他所建造的“茧”仍然光滑如新，没有出现任何的裂痕。如果女神伊莫瑞拉是真的打算毁灭这里，仅凭他所制造的东西，可没有办法抵挡住伊莫瑞拉的魔法。
他原本只是打算释放自己的神力，吸引走女神的注意力，将她带到足够远的地方就隐藏起来。但是摩尔菲出现了那样的意外，他也只好向自己的母亲开战。
希望他的父亲不会为了这件事而惩罚他。
如果伊莫瑞拉的神智没有被完全抹消，那么他们还有非常大的机会扳回这个局面。他需要去查探她的神智的现状，所以他要更多地接触她。如果真的放任罗索斯继续下去，她的意识彻底消失之后，可就没有办法挽回了。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黑的女神又一次站在他的面前。被攻击的女神这次却没有燃起怒火，甚至流露出了谨慎的神态。
“战斗能够帮助您得回一部分正常思考的能力吗？”菲吉利欧诧异地挑起了眉，“还是说……您察觉到了我的来源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放弃了自己方才想到的计划。
血液远比任何存在都能够透露出灵魂的气息，但他不确定，自己的血液是否会让她受到刺激，反而让现在的局面恶化。
但是现在又该怎么让她离开呢？
与她边战斗边转移战场是一个选择，然而对于这片大陆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的做法。他们能够在这里交战只是因为这附近除了摩尔菲的基地之外没有任何人类居住。如果再试图无方向性地向外转移，就会波及到普通人类了。
女神伊莫瑞拉无法和他进行正常的交流，他也无法判断她是否还在意摩尔菲内部的她的气息。
如果他将他自己体内属于女神的那部分气息展露出来，一定能转移走女神的注意力，但是他就很难逃脱了。
见鬼，他明明和他们说过女神大陆的情况，也把结界进行更改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过来……
哪怕他的力量再强大一些，遵守本能的女神就会选择离开这个战场……
菲吉利欧面上镇定地和女神对视，但他的背后已经开始渗出汗水。若女神认真起来，作为后天形成的神祇，他是不可能赢得过女神的。
“您……”
白的神祇才刚刚开口，却现女神的目光再一次生了变化。
这一次，却只能让他露出苦笑了。
笼罩着那双紫眸的黑雾消散了，但这只是让她那混沌无神的目光更加明显。她缓缓地抬起了剑，将剑尖指向了菲吉利欧的心脏。
“……消……灭……”
她的声音干涩得如同已经老化生锈的机械一样，哪怕是曾经还在监狱里的碧安蔻也不会拥有这样的嗓音。也许，在这千年间，她也未曾有过可以交谈的对象，或者说，也没有足够支撑她交谈的理智。
“嗯，我们会消灭罗索斯在您身上的禁锢的。”菲吉利欧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我一直都在想念您，我知道，父亲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