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漩涡
当萝茜尔顶着一身湿透的衣服站在莱茵丝面前，严肃地汇报他们没有在祭台上现任何东西时，她困惑地现这位临时的长官不仅仅是不生气而已，倒不如说，这位平日里总是以高傲示人的女性此刻像是……在憋笑。
“你做的很好，萝茜尔。”佣兵正经的态度让少女认为自己方才只是产生了错觉，“过来把你们自己弄干，我们再往里探索一下这个‘洞穴’。”
莱茵丝的身边架着一丛温暖的火焰，当他们靠近它的时候，无数个小小的火苗从火焰中分散出来，围绕着他们的身体转圈，将衣服中的水分快速的驱赶出去。
萝茜尔一边烤着火，一边在脑中持续着思考。银的佣兵交给她的布袋她也见过，那一般是用来装某些有危险的物品，但前提是，那些物品不具备太多的魔力。
若按照他们的假设，这处祭台是罗索斯弄出来控制女神用的，祭台上必然会放置女神的某件物品。不论是毛血液，还是拥有极深渊源的随身物品，都会因为带有女神的气息而拥有庞大的魔力。
她走进湖泊之前没有多想，莱茵丝早就用事实向他们证明了，菲利佣兵团的团长在针对罗索斯的战斗上是不会出错的。但是再联想到他们出之前对方未尽的话语，以及回到湖边后对方那个古怪的表情……
“莱茵丝阁下！”萝茜尔猛地扭头看向那名神情悠闲的佣兵，“您早就知道这个祭台上没有东西是吗？”
莱茵丝回以了无辜的微笑。
“罗索斯怎么会把入口开在真正重要的东西附近呢。”她理所当然地说，“这只是用来迷惑我们的。曾经的罗索斯瞧不起家族和佣兵，觉得两方愚蠢自大不会联手。但现在不会再 那么轻敌，所以也不可能会留下一条能够让你们顺利通过的路。”
佣兵那自然的态度让萝茜尔忍不住思考是不是自己太过愚笨。
等到衣服被火苗烤的暖烘烘之后，萝茜尔和她的小队便跟在克伊尔德与碧安蔻的身后，在莱茵丝的领头下，往洞穴的深处前进。
虽说是洞穴，毕竟还是后天制造的空间。这里没有蜿蜒曲折的通道，也就不用担心罗索斯会给他们设下陷阱。
道路的两旁散落着数不清的晶石，但是都和那座祭台一般，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原本的颜色。
“这是罗索斯使用过的晶石吗？”萝茜尔谨慎地打量着它们，“它们不是被净化过，而是因为失去力量才会变成这样的颜色，是吗？”
“我赞同你的后半句观点。”莱茵丝扫了一眼地上的晶石，继续向前走着，“但罗索斯真的会将用过的晶石毫无意义地扔在这里吗？”
这些晶石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但是仍有一小部分残余。这一小部分无法为魔法阵或者祭台提供能源，但是仍然可以被罗索斯压榨出最后一点作用——比如说作为魔兽的晶核来驱使。
但如果是对于神祇来说，晶石只是随手便可以制造出的存在。以神力塑造成的晶石丝毫不会逊色于天然形成的种类，像通道里散落的这些晶石，恐怕也只是神祇构建这个洞穴时用过的下脚料而已。
这些晶石就算罗索斯想拿走也做不到，神祇的东西可不是随便就可以被人类取用的。对于湖水的改造行为也属于冒犯神祇的行列，也不知道罗索斯的人究竟有没有相关的觉悟。
在创世神创造的这片大陆上，除非违反了创世神的规则，否则神祇就是至高的存在。如果不是罗索斯谋害创世神在先，他们现在也不能处处与罗索斯作对。
罗索斯已经被判定为与创世神敌对的存在，却还带着自己的人无视创世神的规则，接二连三地挑衅其他神祇的威严。如果不是魔王与死神好端端地站在摩尔菲的基地中，他们都要担心罗索斯是有什么后手了。
这座洞穴并非对罗索斯全无帮助，至少他们无法追踪罗索斯留下的痕迹。空间内的魔力元素太过浓郁，将人类的气息完全掩盖住了。
但是这对莱茵丝来说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既然是以魔力构建的空间，就能够根据魔力的规则来寻找通路。能不能把罗索斯的老鼠揪出来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他们的目的只是找到罗索斯在这里动的手脚。
浅灰色的魔力贴附在洞穴的石壁上，与人们的脚步一同前行。魔力的光芒与晶石散出的微弱光亮交织成昏暗的光线，让这里的氛围变得诡异可怖。
“还觉得这里像瓦鲁托大人的遗迹吗？”
克伊尔德打趣着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不放的碧安蔻，后者使劲地摇头，恨不能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克伊尔德的身上。
“瓦鲁托大人的洞穴很漂亮，和这里才不一样。”她委屈地说，“那里比阿沃斯大人的宫殿还好看，才不像现在这么黑。”
两个人的对话让莱茵丝一时间无语，虽然不知道死神的那个“洞穴”到底长什么样子，神祇的遗迹和这种空间自然不同。她忍不住担心起伊莉安——她不是针对萝茜尔的哥哥，但毫无疑问，白的女孩也同样属于这样容易被调笑的行列。
“死神的遗迹长什么样子？”看到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现的情形，萝茜尔好奇地凑到碧安蔻的身边问道，“我们去过的遗迹大多都已经破败了，里面都是普通的石块堆砌成的墙壁，没有什么特别的。”
“瓦鲁托大人的遗迹很漂亮。”碧安蔻认真地重复，“虽然外面的部分都长满了野草，还有骨头……但是里面很好看。那里也是一个洞穴，但是比这个要大很多，我们当时行走在水里，晶石都浮在我们身边。”
“你们整个人都浸在水里吗？”萝茜尔惊讶地问，“该怎么呼吸呢？在那样的环境里，魔力能够正常起效吗？”
“瓦鲁托大人亲自给我们加上了罩子，那些水碰不到我们。”碧安蔻骄傲地说，“蓝色的晶石把通道里照的亮晶晶的，一点都不黑。”
“那一定很美妙。”萝茜尔欣羡地说，“人造不一定能够做出这样子的景色。”
碧安蔻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过也充满了危险。”她煞有其事地说，“克伊说，如果那个罩子突然消失，我们六个人都会死在里面，因为那些水不是普通的水。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给我们防护的是瓦鲁托大人呢。”
“你们真是勇敢。”萝茜尔惊叹着，然后又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你说六个人？另外两个人是没有和你们来女神大陆的那两个人吗？”
“嗯，罗赛怀着孕，不能跟我们出来，莱提照顾她。”碧安蔻皱了皱鼻子，“我有点想罗赛了……不知道回去能不能看到她的宝宝。”
“与其说担心能不能看到，你应该猜想一下你回去之后看到的还是不是一个‘宝宝’。”克伊尔德伸手捏了捏她的鼻梁，“算算时间，罗赛特生产的日期也就在这段日子里了。”
碧安蔻出了遗憾的叹息。
“我还想知道生宝宝是什么样子呢，妈妈说那会很疼，但是不肯告诉我有多疼。”
这个话题对于萝茜尔来说太过遥远，因此她只是吐了吐舌头。克伊尔德认为自己的角度并不合适对少女讲解这些，于是也保持了沉默。
“你们的闲聊结束了吗？”莱茵丝象征性地问了一下，“如果结束了，就把你们的脑子拉回现在这个黑暗的洞窟来。再走上两步就该有点儿什么东西了，我可不希望看到你们手无寸铁地傻站在那里等着被攻击。”
萝茜尔迅速地回到她该在的位置，碧安蔻缩回了克伊尔德的身边，后者则拿出了自己的长剑，让自己的身体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他们只用了三秒钟的时间就恢复了沉默，手中却准备好了一切能够使用的攻击措施。莱茵丝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了前方的一道看起来与其他地方没有差别的墙壁上。
她的手掌下隐隐地浮现着某种光亮，在下一秒钟，一个灰色的魔法阵以她的掌心为中心飞速地旋转开来，在它的面积霸占了正面墙壁之后又倏然止住，在墙壁上星星点点地散出晦暗的光芒。
没有更多的变化，墙壁无声地一点点地消失，而它消失的部分仍然是一片漆黑。等到墙壁彻底被消融后，魔法阵与那片漆黑的光幕融合，爆出刺眼的光芒，让人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等到他们再睁开眼时，魔法阵已经消失不见，而那片黑色的光幕已变成一道缓慢流转着不同色彩的漩涡。
“走吧。”莱茵丝回头看了她的同行者一眼，“这里面就是了，打起精神。”
萝茜尔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有神地直视着那道漩涡。莱茵丝踏进漩涡之后，她和一名队员也紧随其后。
这道漩涡并不像海中真实存在的那种一样以不容反驳的强势夺走人类身体的主导权，但眼前疯狂切换的、色彩差异极大的画面让人眼花缭乱，几乎无法保持清醒。
“闭眼。”莱茵丝冷静的声音传来，奇异地让她的思绪平复下来，“别的你们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