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溶洞祭品
鱼火客二人现时现的溶洞虽然也是在暗河边,但境况稍有不同,因为他们感觉此刻之暗河已经露天,所以不能称呼为暗河,而只是一条旷野江河,溶洞入口则紧邻野江沿岸。
遇洞则进乃冒险探秘第一准则,也是鱼火客之本能。
只是,这回她刚进去就退了出来,动作太大,还一不小心撞在了白丁的胸膛上。
“不好意思,我……”言着,她摇臂一指,朝着前方溶洞里两粒通红的大光点伸手点着,其意不言自明,有异常!
白丁脸色一红,真是拿这女人一点办法没有,冒冒失失的,哪里像个方士,容不得抱怨,他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才看一眼,拉住鱼火客就是飞速后退。
“容我去。”言着,越过她身子,单独一人冲进溶洞。
鱼火客在后面喊:“喂,那东西是什么啊,也不说声,又搞个人英雄主义吗。”
虽然不满,但还是作了一些准备,伸手自怀中摸出一张黄符,化作一个大包袱,等待时机。
溶洞里,忽地“哞”一声长鸣,竟是一声极低沉的牛嚎叫之声。
霎时,白丁自溶洞内传声出来,高喊道:“你可以进来了!”
鱼火客拉住大黄布包袱,飞身跑进去。
火把照耀下,她果是看见一条青皮大公牛,正摇头晃脑使劲甩动一双牛角,饶是鱼火客见多识广,还是头回看见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青牛近两丈长,怕足有两千斤,而先前进洞所见之两粒大红点,就是这牛通红的一对牛眼。
牛,是一种非常特别的灵物,鱼火客虽然不懂捉鬼,但是知道,牛眼泪又叫地阳水,是鬼物最怕的一种驱秽灵物之一,有诸多妙用。
这一路行来,见的种种奇物虽然诡异,但还在她理解范围内,可此刻突然出现这样一头活生生的巨牛,她就无论如何不理解了。鬼养牛?那是天方夜谭!星宿养牛则更不可能了!星宿只是死物聚法阵以夺生机,是荼毒一切生灵的一种祸害,是绝不可能去养一个活物的。
这条诡异出现的青牛,到底是什么意义?
鱼火客有一种感觉,也许今次追踪的这个星宿谜底,是远超她能力的,可能拿不下……可她因好强,又极想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这星宿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她第一次这样焦急想知道!
想到经历这许多不可破解的谜团,鱼火客现下十分后悔第一次进入那水底地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应想办法探清那青鼎中真相的,便只要知道了那青鼎里星宿之真身,这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当下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保持“困惑”。
白丁这时道:“你帮我拉住绳子!”
鱼火客愕然地张大了嘴,道:“啊……”
她震惊了,白丁居然用那根他们得来的墨色绳索,穿了这巨大青牛的牛鼻子。
想来,刚才在溶洞外听见的青牛之痛苦嚎叫,就是因为白丁用蓝月刃在青牛鼻子上打孔,以绳子牵住它牛鼻子,才作出的动静了罢。
鱼火客道:“为什么要牵住它?”她十分不解,难不成,他们要将这巨大青年牵走,不然,为什么要牵牛鼻子?
白丁道:“亏你是方士,这牛是祭品你没看出来!”
鱼火客被白丁骂的眼睛要喷火,以牛祭星宿,我呸!星宿是死物好吧,根本不要这种祭品,也忌讳任何食品、秽血(特别是人血、牛血之类大阳之物)的拜祭!但她懒得解释,还是接住了白丁抛过来的那墨色绳索,沉沉的绳索入手,虽只是牵引着,鱼火客也觉得手腕酸胀。
她心知,以她的力量,一要拉起墨色绳索,二要牵住巨大青牛,这都超出她气力极限,故而她拉过绳索,寻找到溶洞一个巨石凸起,盘了两盘,以此作滑轮,霎时,手中果是轻松许多。
做完这些,她这才道:“好吧,祭品就祭品,现下你作何打算?把这祭品牵去放生吗?”
白丁不知在干什么,只听他以杂乱的脚步声在溶洞飞奔不止,又听他道:“放生,我才不,这青牛显是被喂了奇怪食物才长成这不正常体格,即刻,我要解了这牛,不能让它遗祸世间!”
鱼火客倒抽一口气,几乎要笑起来,道:“解牛?你还真当自己是厨子啦?怪不得叫庖丁!不过,这可不易,此牛巨大无比,你准备解一个月吗?”
牛之经络错综复杂,骨骼又异常坚硬,解牛乃最复杂之事,当下鱼火客对白丁的话非常不理解。
她心中暗道,若这家伙真在这解牛,无意义地忙个不停,那对不住,她只好一人先自离开了,眼下姑且就短暂配合他一番,看他什么疯吧。
不多时,牵着牛绳的鱼火客,终是看清了白丁的身形,他不知什么时候已骑在巨大青牛背上。
青牛察觉背上有人,一个昂,两只尖尖的牛角左右摇晃,可,它的鼻子穿了绳索,又被鱼火客紧紧拽住,它作任何动作,都显得笨拙和迟缓,也就不可能轻易将背上的白丁给甩下来了。
不过很快鱼火客就现她小看此巨大青牛了,而白丁也并非她所“了解”的简单一“小白脸”……
只见青牛鼻子里喷出两道粗大的白色雾气,闷闷地“哞”一声叫,如磨盘一般宽大的头颅突的一低,好似一级石阶轰然倒塌。这样做,它整个身子低下三分,从背脊到脖颈,更是形成一个倾斜坡度,若背上只是一个大包袱,那便能眨眼间从这坡度上翻滚掉落。
这青牛第一击即不凡,白丁坐于牛背,也是赞许地点点头,他双腿一夹,紧紧勾住青牛腹部,虽然上半身如那风中柳叶摇摆,整个人却牢牢定于牛背,并没有掉下来的趋势。
定住身子,白丁掏出蓝月刃,朝青牛背脊狠狠一插,蓝月刃“兹”一声没入,霎时,赤红的鲜血泉涌喷出。
青牛长长一声嚎叫,吃了痛,它前后四蹄弹起跳跃,身子筛糠一样不住地抖动。
旁边,鱼火客看得目瞪口呆,她深知蛮牛之力何等骇人,亦是清楚蓝月刃削铁如泥,可不管是青牛的巨力甩动,还是蓝月刃那鲜红一刀,双方均又准又狠,互给了对方一记下马威。
表面看,白丁仿若占据优势,然而实际,坐于牛背的他却并没实力再补上第二刀,显然他为稳固身形,已使出十分气力,而分神不能。
青牛仿佛也吃惊不小,大抵还不曾遇见这样棘手的对手,一进来就穿了它牛鼻子,使他行动受制,那低头一技,大抵也是它颇为得意的惯技,可今次却不灵了……它毕竟不是白长这样大,击受挫,并没失了机敏,而是四蹄跳跃,忍着受伤之痛,更灵活地去抖甩牛身。
白丁坐于牛背,第一刀见了血,心下也自有些得意,虽然为定住身形花去他极大气力,可勉强中,仍有余力,强提一口气,他重举起蓝月刃,对准青牛粗壮的脖子,哗啦一声又要劈砍下去。
蓝月刃堪堪就要没入,霎时,白丁感觉身子突然一轻,坐于牛背的他,整体不断下坠,却是那青牛以庞大身躯突地跪倒了在地。
白丁纵身一跃,自青牛背上跳下。而跪倒的青牛则就地一个翻滚,一双尖尖牛角,对准翻身落的白丁,从左至右划一个大圆圈,这直径丈许之牛角圆圈,速度快得带出一片残影,便是来了一条蛇,也不可能从此牛角圆圈安全逃出……
反观白丁,却比那蛇还要敏捷,脚点牛角,一边一只,双腿劈叉,一手执蓝月刃,一手捞起牛鼻上墨色绳索,拽紧,再次翻身踏步牛头……
白丁重握牵牛之缆绳,使鱼火客得以空闲,她于是在旁以最直观的方式,细观眼前庖丁与牛互斗之精彩画面,她看着看着,心中震惊得翻江倒海。
她并不是第一次看白丁出手,于那空天水榭,她早就见过白丁恶斗白肉怪物,那时,白丁显然身手比不得眼下与牛斡旋来得潇洒飘逸,她不禁心中起疑:白丁为何突然变得这样厉害?答案或许只有一个——熟能生巧,看白丁对付青牛一连几路的手法,她这才知,这白丁是真正当得起“庖丁”之绰号的,或许,他别的功夫只是平平,但这一手斗牛、解牛之功夫,却颇有些出神入化的味道,当真是精彩绝伦。她不由得在心中暗暗道:
“若是眼下场面公之于众,庖丁解牛,怕将成为轰动东周列国之隐世绝技!”
就在鱼火客看得惊心胆战,不知不觉,白丁和青皮巨牛来来往往已斗下数个回合。
在外行人看来,这白丁似乎和巨牛旗鼓相当,可鱼火客乃身经百战之奇人,心知,眼下巨牛并非凡物,而白丁虽也不是凡人,但如果持续斗下去,只要白丁有一个失误,瞬间就可能葬身牛腹。白丁乃魅,是草木精华所化,那天生之体香,对牛而言有不可抵挡的诱惑力。这样想着,她瞬间心中纠结紧张不已,她手中拽紧了黄符包袱,愁着时机,想着,只要那青牛露出一个破绽,她就瞬间出神通,制住它之要害,轰它一个头晕眼花,配合手持蓝月刃的白丁,定能令这青牛洒血饮恨。
她要做的,就为白丁创造机会去割断牛之咽喉,只要割断了青牛之咽喉,牛血奔涌,凭这青牛有翻天的气力,也要跪地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