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背叛
王军涛心中的热血“唰”地一下就凉了,但他知道关键时刻不能露怯,不然的话就全完了,因此继续嘴硬:
“没错,是,是我陪着我们老大过去买的,但那又怎样?吴求财家的藏玉轩在业内那是鼎鼎有名,难道所有人买古董都要去你们灵玉轩不成?”
叶乾呵呵一乐,说道:“对,没错,买古董自然不一定需要来我们灵玉阁,但这个东西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说着话,叶乾拿手一指桌子上的碎瓷片和铁罐子,然后不等王军涛继续分辨,又继续说道:
“对,我要是单单拿这么个东西举例,你可以分辨说就算是行家里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刚才也说了这东西等闲专家都看不出来,对吧?但是这屋子里的东西可不仅仅是这一件有问题!”
叶乾一边说一边走到旁边的古董架上,从格子上拿出一件翡翠白菜的摆件,这东西其实很常见,不算什么古董,但如果是天然翡翠经过大师雕刻出来,也算是一件珍玩。
将翡翠白菜握在手里颠了颠,叶乾微微点头,对冯江说道:“冯老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一件翡翠白菜也是藏玉轩的东西,对吧?”
冯江面色阴沉,回想了一下才道:“没错,这件翡翠白菜花了我二百三十二万。”
叶乾摇摇头,说:“嘿嘿,翡翠白菜,这东西拿到手后,您恐怕没好好把玩吧?”
冯江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叶乾看到冯江的反应,也不继续问,手里握着翡翠白菜走到旁边的架子上,又挑了一件寿山玉印章出来,伸手掂了掂,说道:“冯先生,不出意外,这件寿山玉印章也是从藏玉阁那里拿来的吧?”
冯江面沉似水。
叶乾点点头,不再说话,伸手拿着寿山玉印章的棱角在翡翠白菜上狠狠划了一下,然后直接将翡翠白菜扔给冯江。
冯江接过翡翠白菜一看,上面赫然是一道深深的刻痕,顿时忍不住愤怒,一把将翡翠白菜扔到地上,只听“啪”的一声,翡翠白菜顿时摔了个粉碎。
这时候王军涛愣住了,站在他身后的罗兴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古玩玉器向来不分家,罗兴虽然说从小不喜欢学习,但有他爷爷罗福这么一个古玩行当里头的大拿在,他平时耳融目染也就多少能够知道一点古玩玉器的知识。
为什么冯江看到上面的刻痕,直接就把翡翠白菜给砸了?这里就涉及一些玉器的常识,通常来说,玉分为硬玉和软玉,一般软玉就是指我们通常见到的玉石,包括白玉、寿山石、鸡血石等,都属于软玉的范畴。
而硬玉的范围就狭窄多了,一般就指翡翠,而翡翠之所以叫硬玉,就是因为其硬度在所有玉石中最高,普通玉石的硬度在5-6.5之间,只有翡翠的硬度达到6.5-7,所以刚刚叶乾就算再用力,如果真的是用寿山石切割翡翠,只能是寿山石自己磨损、
但是叶乾却用寿山石在这块所谓的翡翠白菜上刻出一道印痕,而且这翡翠白菜一摔就碎,傻子也能看出来是假的。
大家对于硬度可能没什么概念,简单来说,一般的石头硬度大概在6-7之间,就算是拿一块普通的石头你往地上使劲摔,也不可能粉碎。
这已足够说明这一颗翡翠白菜骗得冯江有多惨,但是叶乾显然不打算这就停手,举起寿山石来,在桌角使劲儿一磕,只听“咔嚓”一声,寿山石应声从中断成两截,他扬起手将断面展示给冯江。
冯江气得脸都青了,原来这寿山石就外面贴了一层不足半厘米厚的玉石,内里是中空的铅盒。
叶乾把头转向王军涛,说道:“王经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甘就此被牺牲掉的王军涛,继续疯狗一样地咆哮:“我!?我怎么知道吴求财会坑我们老大,我……我也是被蒙骗的,我又不是你们古董行当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弯弯道道!!”
叶乾点点头,叹息一声,说道:“也对,像王经理这么精明的人,也难免上当受骗,毕竟古玩这一行不比别的,但是我说王经理,为了那区区百分之二十的回扣,你至于吗?”
“你放屁!什么百分之二十,那是……”王军涛一着急,差点儿把实话给说出来,但是还好残存的理智让他的话急忙拐了个弯:“那是你血口喷人,大哥,我错了,我不应该瞒着你就扣人,但是我真的为了你啊!”
冯江失望地揉着太阳穴,今天这一出大戏实在太精彩了,饶是冯江见多识广,今天的刺激也来得太大了点儿,他失落地坐下,挥挥手,说道:“你走吧。”
这下不光是王军涛,在场的人包括罗兴和叶乾在内都愣住了。叶乾很快回过神,心下点头,微微一笑,坐回自己的座位继续品茶,不再说话。
王军涛愣愣地看着冯江,喉头上下移动,半晌才说道:“大哥,你……”
冯江抬起头来,血红色的眼睛仿佛择人而噬:“你给我滚!没听见么!”
王军涛还想分辨,上前着急地说:“大哥,可是我……”
这时候冯江却不想听王军涛继续废话,嘴角抽搐:“要么滚,要么现在我就毙了你。”
王军涛停住脚步,扫视在场众人一番,然后怨毒地剜了叶乾一眼,扭头就走。
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半晌,冯江才开口说道:“今天让叶先生看笑话了,管教不严,实在丢人。”
叶乾说道:“冯老板真乃性情中人,现在让他走,算是全了你们兄弟情义……可是冯老板,他刚刚走的时候的眼神你看到没有?”
冯江像是老了十多岁,叹息一声说道:“没办法,他算是跟了我二十年的老兄弟了,大家都不容易,贪也就贪了,正好彼此有个了结,总好过我把他杀了又或者他把我杀了。”
叶乾一拍巴掌,赞道:“冯老板不愧是名震江城的人物,今天我到这里来,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要是就这么走了,实在有点儿过意不去。”
说着话,叶乾又站起来,在一旁摆满各种各样真假古玩的架子上拿了一只酒杯下来。
这是一件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如果是真品,那么市价不会低于两亿人民币,但是能被冯江放在这里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货色。
果然,冯江见到叶乾拿起这个杯子,摇头说道:“这件成化斗彩鸡缸杯不是我从藏玉轩收的,而是从地摊上三千块钱拿到的东西,我也知道这玩意儿不是真品,摆着玩的。”
一般来说,精仿的古瓷器都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毕竟烧造不易,通常来说就是两千到一万左右,三千块买一件精仿的鸡缸杯确实是一个挺合算的买卖。
叶乾拿着杯子走回桌边,说道:“那您可又看走眼了。”
冯江有些疑惑,心说三千块的东西哪里有什么走眼不走眼的?但他知道叶乾这番话出口必然有其原因,因此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说道:“请叶先生赐教!”
没有着急给冯江解惑,叶乾一伸手把已经放开手脚的罗兴叫过来:“罗兴,你跟着罗伯长大的,你来看看这杯子有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罗兴没想到叶乾会叫他,他跟叶乾素不相识,但这时候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位真是有大本事的人,不说他看玉器的眼力之毒辣,光凭他到现在为止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功夫就已经是常人难以做到。
因此罗兴听话地走了过来,在征得叶乾的允许后,接过杯子,仔细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放下,这才说道:
“这件鸡缸杯的仿品做工非常精良,无论是釉质、器型还是用笔的浓淡和线条都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不是贼光太重,而且底部的落款也明确地写出仿制者的名字,那么只要稍稍做旧,恐怕就是一件足够以假乱真的上品了,不过……”
叶乾点点,还没等他说话,冯江抢先问道:“不过什么?”
罗兴又看了一眼叶乾,现叶乾眼里有肯定的意思,于是继续说:“不过这件鸡缸杯的器型比起标准的鸡缸杯稍大了些,但是看这制作者的手艺,应该不至于出现这种失误,不知道是为什么。”
叶乾点点头,说道:“不愧是罗伯的孙子,不错,你说得一点儿没错,这件鸡缸杯的问题就出在这里。”
冯江呵呵一笑,说道:“叶先生,您这就有点小题大做了,不过是一个仿品鸡缸杯,好与不好也就那么几千块的差价。”
叶乾盯着冯江的眼睛,手里面摩挲着这一件鸡缸杯,一字一顿地问道:“如果我说,这件鸡缸杯,很可能是真品呢?”
“什么!?”
冯江手一抖,随即知道自己失态,呵呵笑着说道:“叶先生就不要消遣我了,这世界上存世的鸡缸杯就这么多,怎么可能轮到我这一件是真品……”
不由得冯江不失态,实在是真品鸡缸杯的价值太高,即便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就在最近一次拍卖会上,一件正品成化斗彩鸡缸杯可是拍出2.8亿港元的天价,折算成人民币足足有两亿四千多万。
两个亿是什么概念?如果一个人每天花一万块,那么两亿足够这个人花上两万天,这还不算这两亿产生的利息,按照最低的1%年息计算,两亿每年产生的利息就有两百万。
换句话说,给一个人两个亿,他完全可以靠着吃利息轻松地活一辈子。
叶乾呵呵一笑,说道:“是不是成化年间的正品我不敢打包票,但是我敢肯定,这个杯子的年代,不会低于明嘉靖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