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堪的回忆

不远处，九容正慢悠悠的在桥上踱步，神态好不悠闲，可害苦了跟班风艺。

往日吧，公子行事一向神秘，世人只知其人却不曾见过。今日，公子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庙会节上，没见过世面的百姓哪会把他与名贵天下的九容公子联系起来。只当他是哪家俊俏的公子哥罢了。

“这位公子，麻烦了。”风艺麻木的收下。姑娘轻笑一声，又偷看了前方人的背影，羞也似的跑开了。

看着满手的荷包，风艺抬头，哀怨的看着自家公子的身影。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九容的身形顿了一下，正当风艺以为是公子大慈悲时，九容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晚上不用你跟了，喊竹莫来吧。”

竹莫？一想到他被换走，就似乎看到了竹莫这小子整天在他面前嘚瑟公子如何如何时，冷的打了个颤。不行！绝对不能被换走！

赶紧赔上笑脸，见九容没再说换人的事，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可是前来给他家公子送荷包的女子是越来越多了，他敢怒不敢言啊。

第五箐此时正在一商贩处停留。

“姑娘，要看看吗？绝对物美价廉！”一个小贩见第五箐停下，趁机推销自己的产品。

本想摇摇头拒绝，可是目光却被一根玉簪吸引。

小贩见有戏，很热情的招呼她来看。

那是一支简简单单的白玉簪，说不上有多精致，可是第五箐就是一眼看上了它。

见她拿在手上把玩，爱不释手，小贩喜笑颜开。

“姑娘，见你有缘，收你五百文好了。”

从不缺钱的第五箐二话不说就付了钱，小贩脸上的笑纹更深了。

“谢谢姑娘！姑娘好走！”

重新戴好白狐面具后，竟现身旁不断有女子小跑着与她擦肩而过，而且都是往一处去。神情，似乎很急切。

拦下一名姑娘，好奇地问道，“姑娘，前面这是怎么了？”

被拦下的姑娘有些不悦，可还是好气的跟她解释，“前方来了个模样俊俏的公子哥，我们要赶着去见他呢。”

刚想问那人长什么样时，这姑娘竟是急切的跑了。

要不她也去瞧瞧？

抬脚，往女子汇集的地方走去。

不多久，就看到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形。直觉告诉她，不能再往前走了，可脚却不由自主的继续前行。

直到她看到熟悉的大红衣袍，一张似妖似仙的非人类脸，猛抽一口气，公子九容！他怎么会来这里！？

正当她不可置信时，九容似是认出了带着面具的第五箐，竟是朝着她，弯起唇轻轻一笑。黑暗中，那双墨玉般的眸，亮的如同那满天星辰！似乎整个苍穹都尽收于眼底！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陡然的跳动的厉害，仿佛时间静止，她就呆呆的看着那人直直朝她飞来，艳丽的红，在这万火通明的夜，恍若盛开的曼陀罗，黑幕为衬，美的惊心动魄。

待那人的呼吸扑到第五箐脸上，她才猛然醒过来，“蹬蹬”的向后退了几步。

不断提醒自己，不断告诫自己，此人极度危险，万不可与他有半点牵连！

跳动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紊乱的呼吸也变得正常。刚刚心里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感觉也被她忽略。

半晌才想起自己正戴着面具呢，他怎么可能认出自己，真是慌了神了。双目陡然变得犀利。

没有料想中的反应，九容挑眉，她这是？

哪知第五箐在笃信他认不出自己后就直接甩手走人了。

九容岂会如她所愿，一个快步向前，竟是把第五箐拦腰抱起，在风艺诧异和众女羡慕的目光中，飞向半空。

她努力的想挣脱他的怀抱，可那人却越箍越紧。直到头顶传来一道促狭的笑，“你确定你要我放开？”

什么意思，第五箐不经意的往下一撇，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原来，她已在高空了。

苦笑，她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克服恐高的毛病了。身体，开始不自觉的打颤。九容很快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皱眉，“你怎么了？”

不能说话，不敢说话，牙齿都开始哆嗦。九容只当她冷，把她又抱紧了些。

清风中，她的一缕拂在九容脸上，冰凉如丝，带着些些酥痒。

许是查觉她的反应太过怪异，九容不敢在半空逗留，很快降临到一片僻静的林子里。

放她下地，她连站都站不稳。

好不容易能走路了，传来九容薄凉的声音，“你，恐高？”

第五箐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你满意了？

不在乎他会怎么想，竟是一个人朝前走去。

终是支撑不住了，第五箐缓缓蹲下，紧紧抱着自己，带着恐惧和无奈，一道哭泣声在寂静的夜里陡然响起。

那些不堪入目的记忆，一下子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五岁，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五岁，是该在父母跟前撒娇的年纪，可她却在生日那天，被人口贩子贩卖到了一个佣兵组织。

没有生日蛋糕，没有爸爸妈妈亲切的面庞，她疯也似的哭着，可她不知道她周围的是多么残酷无情的人。

一个妖娆的女人笑着带她去找父母，她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牵着女人的大手。

她被带到了一座高楼的顶层，尽管恐惧，却还是渴望的问着那个女人，“阿姨，我爸妈呢？”

那女人陡然变得狰狞，把弱小的她径直扔下了高楼，她开始大哭，那女人却开始放开抓着她的手，温柔的问道，“还哭吗？”

此刻，不管多么亲切的话对她来说都像是地狱里的恶魔，她睁大了眼不敢哭出声，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那女人问一次，就松开一根手指，直到剩下一根最后一根时，她终于不哭了。

妖娆女人笑着把她抱上来，夸她真乖。

小小的她趴在女人的肩上，终于明白，爸妈不会再出现了。

此后，她终于靠着自己的打拼成为佣兵之王，世人只知她是残酷强大的，却无人知深更半夜时，她也会尖叫着惊醒，五岁，成了她终身的梦靥，恐高，也成为了她终身的心疾。

感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把她扶起，脸上的面具被摘掉，略粗糙的大拇指轻轻的揩拭着她的泪，传来熟悉的声音，“抱歉，我不知你恐高。”

身子一震，九容？他没走吗？却无力的靠在他身上，她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反抗。

九容见怀里的人儿这么乖顺，犹豫在半空的手终是落了下去，生疏的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半晌，轻摇怀里的人，没反应，再摇，还是没反应，一看，竟是累的睡着了。

轻抱起怀里的人，身形一跃，离开了。

第二天，第五箐一睁开眼，就看到九音这个小鬼趴在她床头骚扰她，摇了摇还有些沉重的头，猛然想起她昨晚竟在九容怀里睡着了。尴尬不安的开口，“你知道昨晚谁送我回来的吗？”

小鬼鄙夷的开口，像看傻子一样的神情，“我哥呗！”

第五箐听完无力的倒在床上，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反应，九容认出她了，她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