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飞来横祸

听到女儿如此说，楚玉心里不明缘由地痛了一下，无论如何，他都是白赫唯一的儿子，没有父亲在身边长大已是很可怜，还没有白家的身份，楚玉的同情心一下子让自己陷入深深的愧疚感中。

白赫这次进宫，被皇上封为禁卫军代统领，连续两天在宫里熟悉统领职务，第三天才轮到他回家休息。

回到家里，楚玉看到他后大惊失色，“做个代统领而已，怎么回来后跟个乌眼鸡似的？”随后吩咐下人，“快去打水。”

“夫人，宫里的差事果真比外面打仗还累，我这两天两夜都没合眼。”白赫感觉自己像被扒了一层皮一般，又怕楚玉太过担心，便又笑了笑，“只不过是些繁琐的事宜，身体倒是不累就是心累。”

楚玉心疼不已，下人打了热水，她亲自为白赫擦手擦脸，然后扶着白赫上床休息。

“哪里还用扶，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嘴上这么说，可脚下却走的七七八八，实在是困极了，躺下后便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自楚玉那日进宫回府大脾气后，白香月就一直有种要出事的预感，父亲进宫当差两日里她时时陪着母亲说话解闷，等到父亲回来，她才想起来让冬香出去打听打听常李是否已经被放出来。

冬香打听的到快，趁着白赫睡醒之前就回了白香月，“听说皇上下令，常大统领已经放出来了，今早被抬进了统领府。”

“抬进是什么意思？”白香月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冬香略一停顿，该说的还是要说，“似乎是在牢里受了刑。”

宫里一般将犯了错的太监宫女下牢狱后，的确会有狱卒给他们刑罚，会有些痛苦，但也不会使人残废。

白香月已经觉了事情的不对劲，“冬香，你拿着我的帖子先去统领府一趟，就说白将军之女想要前去探望。夏香，帮我准备一份补品，咱们去一趟统领府。”

冬香拿着帖子照吩咐去做，夏香赶紧准备了一些红参灵芝等，跟着白香月匆匆去了统领府。

统领府的管家一开始推诿不想让白香月进内，但白香月硬是往里面走，自然每人敢拦，走到内屋门口时刚巧碰到大夫从里面出来。

“大夫，常大统领伤势如何？”

大夫不知白香月是何身份，便行了一礼说道：“大统领身上的伤到不打紧，只是被烫坏了嗓子，需要静养多日。”

“烫坏了嗓子？”白香月忽觉得眼前黑，牢狱之中刑法多样，有以热油灌入喉咙，外表看不出外伤，整个嗓子却都给烫化，受到此刑法的人不是被烫死，都是由于无法进食，慢慢饿死的。

夏香忙扶住白香月，“小姐当心。”

白香月站稳了些，问道：“是怎么烫坏的？”

大夫徐徐说道：“应当是被罐以热水所致，以老夫的经验来看，是可以治愈的，小姐不用担心。”

还好是热水不是热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身上还有其他伤否？”

“身上的伤看似挺重，实则都是外伤，老夫已经给大统领上了药，只要按时吃药换药，外伤是会慢慢痊愈的，好在盛夏已过，天气不热，对于伤情来说也是好事。”

“如此，多谢大夫了。”白香月回了一礼，夏香懂事地递了一个银锭子过去。

大夫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白香月有点犹豫要不要进去，统领府里有下人服侍他，但这些人毕竟不是他的亲人，思来想去，她一推门走了进去，夏香留在屋外等候。

常李一个人躺在床上，他嘴唇微白，显然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身上盖着一层薄被，边边角角都是血迹。地上还有许多沾了血的手巾，看来是刚才清理伤口用的。

伤口上刚上了药，约莫正是疼的时候。白香月想到了蓝辰兴，这时若是有他在就好了，他有用麻药使人入睡的本领。

白香月走到床边，跪坐下来，常李看了看她，努力想做出一个笑脸来，可嘴唇轻微动一下都会拉扯着嗓子剧痛。

“不要动，我来陪你一会儿，你要是乱动把自己弄疼了，我可走了。”

白香月握住常李冰凉的手，究竟是遭受了什么酷刑，才能让武功天下第一的常李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我向你保证，他们今日加在你身上的痛苦，我会百倍的还给他们。”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常李，“不用担心我，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养好伤。父亲他还不知道你受了酷刑，若是知道了…”白香月停顿了，若父亲知道常李手受到非人刑罚，会多么心痛，她不敢想象。

常李轻轻捏了她一下，他完全说不出话，此时也没有办法用笔写字，他很想对白香月说千万不要告诉父亲。

白香月看懂了他的眼神，“他早晚会知道，我瞒不了多久，那些人会想法设法让他知道。连我都感到心痛的不行，父亲他知道后可能会晕过去。”她说的是自己的心里话，却不想常李听来，内心感触太大，再也隐忍不住，竟然咳出一口血来。

“不要忍着，想咳就咳出来。”白香月看出来他在忍着咳血，连忙拿手帕为他擦吐出来的血，这一擦才看到嘴角一处皮肤被烫的变了颜色，粉嫩的皱皱巴巴的，等完全好了也会留下疤痕。她面上不露声色，内心已然恨极了。恨到不知不觉留下泪来。

直到常李用手指为她拭泪，她才觉自己哭了。这不是懦弱的眼泪，而是气愤与后悔的泪水。是她心软了，沉浸在亲情与家庭欢乐之中，忘记了外面的人对他们一家虎视眈眈，一不留神全家人都会成为别人刀板上的肉。

白香月握住常李为她拭泪的两根手指，常李本来是极为痛苦的，可是被白香月握住手后，身体上的痛苦似乎一下子感觉不到了，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被白香月握着的两根手指。他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感情之中，像在云里雾里，又像是心在旋转，这种感觉突然被一声“哥哥”打断了。

白香月叫了他一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