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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牵一发而动全身

晨光熹微,浴桶里的水早就凉了。

凤濪陌打盹的身体一歪,手掉进浴桶里去。

渍渍……冰冷的感觉让她一下子醒过来。

只见秦钺已经不在浴桶里了,凤濪陌揉了揉眼眶,哈欠连天的。

秦钺站在支开的小窗户边,此时的他已经换回了他那一身墨绿色的劲装,从远处看着,黑漆漆的。

“既然出来怎么不去床上睡?”

凤濪陌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对着她的床铺走过去。

秦钺回头看了她那懒懒散散的样子,漠然道:“那是你的床。”

凤濪陌知他在意男女有别,不以为意道:“哎,你当我是个男人不就行了。”

秦钺缄默,她又救了他一次,他不想跟她抬杠。

眼看着她换个地方又睡了,秦钺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隔壁的房间里,秦镕一夜未眠。

秦钺之前回来过一次,换了衣服又回去。

现在回来,想必是凤濪陌醒来了。

房间里没有点灯,视线昏昏暗暗的,仿佛笼上了一层烟沙。

秦镕看着秦钺冷硬的轮廓,淡淡道:“我以为那些人你可以应付。”

“我的生死与你无关。”秦钺冷漠道,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他只知道,自己的命,唯有自己可以救。

秦镕想,秦钺其实跟他是一样的人。

他们从来都不会将自己的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可他们又有一个共性。

那就是遇到凤濪陌的时候,他们都希望得到多一点的关怀。

凤濪陌看着吊儿郎当的,可她若是愿意给你,那便是最真挚的。

她的笑容里,有着安定人心的魔力。

因为真诚,那样浅而易见的美好,并不是谁都能给他们的。

……

凤濪陌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都洒进房间里来了。

秦钺让小二备了一桌子的菜,其中还有一只脆皮金黄的烧鸡。

凤濪陌不客气地直接把鸡腿,鸡翅掰在她的碗里,然后还去撕了两片鸡胸肉。

秦钺见怪不怪的,到是秦镕,有些不适应地避开那只烧鸡,总觉得凤濪陌过一会要去撕它。

三个人吃完饭后,他们再次来到了县衙外。

这一次,告状的田明聪明多了。

他也像凤濪陌他们一样,就在衙门外面的茶楼吃茶。

等到衙门有人击鼓了,他就候着,看看那县官接不接案子。

凤濪陌叫了一蝶花生米,一蝶盐瓜子,一壶绿茶,端正坐姿,翘以看。

秦镕见她认认真真的样子,小声道:“这县官忌惮那翟知府,不敢接案子。这田明怎么不上京去告呢?”

凤濪陌抓了一把瓜子给他道:“你给我先剥二十颗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秦镕看着堆在自己面前的瓜子,脸颊微微红了红。

只见他取了一个小碟子来,然后认真一颗一颗地给凤濪陌剥瓜子。

凤濪陌见了,心生爱怜,连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只听她感叹道:“哎,真不愧是我的小乖,总是这样招人疼。”

“哼!”秦钺冷哼,眸色微凉。

他那握剑的手动了动,怎么都想一剑把桌子劈成两半。

凤濪陌见他不高兴了,连忙道:“你别生气啊,我可不敢让你剥,你只管顾着自己就成了。”

“欺软怕硬。”秦钺怼她,心里不悦。

凤濪陌点了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小乖这和软的性子跟面团捏的一样,我就喜欢欺负他。”

秦镕的脸更红了,头也垂得更低了,跟个小媳妇一样。

秦钺气得牙痒痒,可又说不出什么狠话,只得冷哼道:“早晚有你捏到毒针的时候。”

凤濪陌闻言,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见不得她好呢?

秦镕适时地把小碟子递过去,里面都有二十几颗瓜子了。

凤濪陌一把全抓了,放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嚼着。

“这县令姓卓,叫卓瑞。他的恩师是京城掌管官员评绩升迁的吏部郎中窦坤林。”

“窦坤林的女儿去年跟翟书辛的小儿子定亲了,可笑的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当年陆翟两家定亲时,他是见证人。田明要想打赢官司,其实只要请窦坤林出面为他岳父做证就行了,可他知道自己请不到,而卓瑞不论是为了他自己的仕途,还是为了师生情谊,他都不可能去质问窦坤

林。”

“这分明就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官司,可田明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来告?”

“我猜测他背后定是有人给他出主意的,在这恒江县先把事情闹大,等案子捅到京城,便名正言顺。案子虽然小,可牵扯的官员多,京城出面审理的人,多半是要从大理寺调了。”

“牵一而动全身,不要小看每一个透着古怪的案子。”

凤濪陌说完,秦镕和秦钺都沉默了下来。

像是一个小小的洞口突然被撕开了,里面是更深更大的洞口。

秦镕敏感地道:“只怕这窦坤林和翟书辛还牵扯朝堂派系吧?”

凤濪陌弹了弹他的额头道:“聪明,这两人其实都是太子的人。”

秦镕闻言,顿时明白过来。

这是他那几个好哥哥对付太子的手段之一了。

闹了起来,不论是翟书辛或是窦坤林,都会受到牵扯。不论结果如何,升迁是不太可能了,若是远调京城或者罢免,那便是削弱太子的势力。

可这样的消息,他都还没有拿到手。

凤濪陌却提前带着他来看戏?

就在秦镕深思的时候,凤濪陌又玩味地道:“我再告诉你,这县官其实是你父皇的人。”

“凡是京城周边的府州县等一把手的官员,表面上按六部的章程办事,实际上都是你父皇的人。”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父皇比你们想象的,要深谋远虑得多。”

秦镕早前也调查过,可有几个他却不敢肯定。

如今听凤濪陌这样一说,心里豁然开朗。

虚虚实实,派系牵扯,朝堂上盘根错节,要想浑水摸鱼,实在是太过容易。

他父皇是帝王,官员直接听命于帝王的调遣,那其实是一种底气和荣耀。

这也是卓瑞为什么有恃无恐的原因。想到这里,秦镕当即又自觉地给凤濪陌剥着瓜子道:“谢谢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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