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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第296章

是袁东晋。

他身上穿着铁灰色的西装,熨帖整齐的西裤一丝不苟,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一眼就瞧出和喝多了。

身后的门被阖上,袁东晋颀长高大的身躯靠在门边,双眸幽深凝着她,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男人的微微佝偻着腰,一手捂住腹部,白的脸庞上覆盖了一层冷汗,显得憔悴而落魄,陈眠想要转身迈开脚步离开,然而怎么也抬不动脚,仿佛被钉住了一般。

“陈眠?”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不确定,生怕自己看到的是幻想似的。

陈眠抿了抿唇,抬眸睨着他,淡淡开腔,“胃疼?”

袁东晋的眼睛一动不动凝着她,那眼神炙人地令她有些承受不住,叹了一口气,伸手扶住他,“走吧,我扶你去休息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袁东晋无力地扯了扯唇,手搭上她的肩膀,任由她搀扶着自己,“我没事。”

陈眠脸色微沉,因为她现袁东晋走路的脚步并不利索,显然是车祸受伤的腿在三个月内,不可能那么快恢复,而他竟然跑来喝酒应酬。

她没理会他的话,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会所里每一层都有免费休息室,陈眠扶着袁东晋,推开休息室的门,正好里面是空无一人,让他在一旁的沙上坐下,她从手提包里翻出一瓶胃药,又转身去饮水机下给他倒了一杯水。

白炽灯下,明晃晃的光线在透明的玻璃杯子上折射出一层清幽的光,杯子里的水面微微晃动着。

袁东晋低头看着那一瓶小小的药瓶子和水杯,这种画面太过熟悉,熟悉得他心口疼得无以复加,重重地盖过他胃部的抽搐。

沉寂的房间里,陈眠见他不动,“把药吃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陈眠走到门边刚拉开门,身后忽然一阵风扑来,腰间一紧,一阵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瞬间侵蚀了她所有的呼吸。

“别走。”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浅浅的哀求,“陈眠,别走。”

陈眠浑身一僵,脑海里是一片空白,她想要挣开,可他的声音让她动弹不得。

这段时间,袁东晋夜夜梦里都是她的模样,青涩的笑靥,冷静又冷漠,反反复复折磨着他的神经,像是被腐蚀了的铁锈,那些记忆不断吞噬着他的心,醒过来,伴随着他的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和满室的空寂。

他想她,想得快要疯了,好几次都忍不住偷偷离开医院,守在她的公司门口,隔着一扇车窗和远远的距离,安安静静地瞧上一眼。

他看见温绍庭亲自接送她上下班,看见她会和那个男人亲吻,看见她会羞涩跟那个男人争执些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那些虚伪的笑容渐渐被甜蜜所取代。

他们曾经的家,早已经覆盖满了尘埃,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只是她的气息早消散了,以前他痛恨的家门,如今他每天都会回去,只是为了寻找一些她生活的痕迹。

若是见不到她也就罢了,可如今她在那么近,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渴望,想要靠近她,拥抱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她存在的温度。

“陈眠,”箍住她腰间的手渐渐用力,他眼眶酸涩难忍,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馨香,他的脸低埋在她的肩上,微凉的脸庞贴上她,低声呢喃般喊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全都是沉痛,“陪我一会,一会就好。”

他个子很高,陈眠整个身体几乎被他镶嵌在怀里,那么紧密无间,他的短扎在她的肌肤上,那些熟悉的触感,变得遥远陌生,密密麻麻的轻痒,带给她的再也不是心跳的感觉,而是酸涩。

其实她明白的,他是真的动了感情。

否则他不会在陶思然死了都那么沉静,仿佛解脱了一般,而看她的眼睛,比从前看着陶思然更为炙热。

然而即使这样又如何,在她躺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下之后,她所有投注在他身上的那一抹火苗都被扑灭了,像是沉寂如深海里的最黑暗的角落,彼此无法回头。

“袁东晋,放手吧。”

她温婉的声音,平淡宛若沉静冰凉的河,再也掀不起半点波澜,宛若叹息。

男人的身体终究一点点地僵化。

他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

陈眠缓缓抬起头,平静的目光落在前方,瞳仁却蓦地骤然一缩。

不知何时,温绍庭站在了走廊里,昏黄的光线自头顶倾泻而下,将他团团笼罩住,他菲薄的唇上衔着一根烟,袅袅的青烟缓缓升起,徐徐散开,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温漠深邃的轮廓,一身黑色的他,愈显得冷漠倨傲。

他冰冷的视线冷锐得仿佛要将将她凿出一个洞来。

陈眠僵直了身体,甚至忘记了挣开袁东晋的怀抱,就那么直直看着温绍庭,然后看着他长腿迈开上前,下一刻,他扣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她就被拽离了袁东晋的怀抱,跌进他的胸膛。

猝不及防地撞上他坚硬如磐石的胸膛,撞得她鼻子生疼,可她不敢吭声,因为她能感觉到来自于他身上的愠怒,滔天汹涌。

“袁少,她不是你想要就招手,不要就抛弃的对象。”冷冰冰的语调,寒芒犀利。

袁东晋怀里落了空,视线停留在温绍庭的脸上,淡淡地笑,“温先生似乎很怕我?”

温绍庭脸色黑得滴水,他不是怕,而是心存芥蒂,因为这个男人占据了陈眠十几年的情感,存在感太强。

“我不希望她再因为你受到受害。”

袁东晋闻言,脸色一白,喉咙涌上苦涩,无法反驳。

温绍庭似乎也不打算停留,扣住陈眠的手,带着她转身离开。

他的力气很大,几乎要捏碎了她的骨头一样,拽着她直接往电梯走去,他的步伐又大又急,陈眠脚上踩着高跟,一路小跑凌乱才勉强跟上。

袁东晋本就喝多了,且胃部隐隐生疼,加之脚不利索,只能眼睁睁看着温绍庭拽着陈眠离开,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无法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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