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第360章
“温先生,我没有受伤。”她甚至用酒瓶把人砸伤了不是么?衣服上的血不是她的。
“所以,很值得高兴?”
“……我……”
这时,房门推开,唐峥一身西装革履站在门口,他属于那种长相斯文的男人,不似温绍庭这般刚毅阳刚气。
他步履沉稳走上前,站定在床头,冷冷淡淡的道谢,“今天谢谢你们。”
温绍庭岿然不动地坐着,对他并没有好脸色,陈眠甚至觉得温绍庭在极力忍耐着将唐峥扔出去的冲动。
她明眸浅笑,“今天是凑巧,温凉没事了吧?”
“受到了惊吓,”唐峥面无表情,冷冰冰硬邦邦的遇到,“你爸的案子,我帮你。”
陈眠微微一愣,虽然她确确实实动了这个念头,但唐峥这般毫无掩饰直接提出来,多少令她赶到意外。
原本是打算好好跟他谈,既然他主动,倒是省了她的事。
“谢谢。”诚挚而郑重的道谢。
唐峥俊脸平静无波,淡漠得几近寡情,“但是结果,我不能给你保证。”
他虽然没有打过败仗,但不代表陈永华这个案子一定能在他手里扭转乾坤,有些事情,还是不能承诺得太满,即使他有信心。
陈眠颔,“我明白。”
唐峥来的目的就是归还人情,之后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就走了。
温绍庭眉目温漠凝着她,“这就是你今晚舍命相救的原因?”
陈眠沉默了几秒,斟酌了用词,“不全是。”
当时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是她认识温凉,不想她被人害了,第二反应才是救下温凉,可以跟唐峥谈判。
“我不希望还有下次。”
在他眼里,她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不生气了?我已经吓得够呛了,你别板着脸吓我了。”她软着语调,带着点儿讨好,“我会做噩梦的……”
温绍庭冷笑,“我瞧你一点也不怕,胆子大得很。”
开庭这天,港城下了一场大暴雨。
老太太、秦彦堔、温绍庭和顾琳都来了,辩护律师是唐峥,加之陈永华的案子一直备受关注,所以观众席上人满为患。
陈眠看着愈憔悴的父亲,紧张得手心沁出冷汗,温绍庭坐在她的身侧,将她的手握住,无声的安抚。
顾琳和他们中间隔了老太太和秦彦堔,侧目望去,现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明显恍了神,甚至想不明白,陈眠和温绍庭到底是如何心安理得地在一起。
难道,她姐姐的死,对他们就一点影响都没有么?
唐峥不愧是大状,站在法庭上,言辞犀利,引得法庭上的气氛压抑重重。
中场休息的时候,陈眠去了一趟洗手间。
她低头,双手掬水泼脸,微凉的水汽让她清醒了镇定了几分,抬头却看见了推门而进的顾琳。
干净明亮的洗手间里只有她们两人,水龙头的水哗啦啦流得欢畅,陈眠没有回头,目光凝视在在一尘不染的镜子里,对视顾琳的视线。
从事至今,陈眠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面对顾琳,她心情很复杂。
顾琳率先打破了沉静,“我想不到你本事这么大,竟然能请得动唐峥。”
陈眠抽了纸巾细细擦拭手指上的水珠,不慌不忙,“关于顾芮的事情,我很抱歉。”
事情真相如此,错了就是错了,她不会逃避,该承担的责任必然会承担,但是该争取的,也定不会放弃。
“我跟你说过,你会害了二哥,”顾琳走到盥洗台上,“他和你一起,身后要承受多少,你为他考虑过吗?其他人暂且不提,他大哥呢?弟弟娶了害死他老婆凶手的女儿,每日看到都会是煎熬,你要他们兄弟反目?”
顾琳侧过身,目不转睛看着她,“他早晚会累了,倦了,最后你们会幸福?”
“你说得很对,跟我一起确实会很累,”陈眠也赞同她的观点,这些无可否认,但有一点顾琳错了,那就是她不会只想不做,瞻前顾后,“但是没有努力过争取过,又怎么会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陈眠绯唇微翘,露出一抹自信的弧度,“这跟你一直想要拆散我和温绍庭,是一个道理,你觉得呢?”
顾琳盯着眼前这个女人,一时间竟然觉得她耀眼得令人嫉妒。
她分明长得一张不算出色的脸,然而那双温淡的眼睛总是很亮,着光,仿佛永不会熄灭的星辰,竟让人移不开眼。
心底深处,莫名地衍生出一种自卑。
“陈眠,你真自私。”顾琳呐呐道。
陈眠颔,“我一向自私,这一点我从未否认,也不会羞于承认。”
顾琳顿时无言以对。
“我先走了。”
陈眠拿起一旁的包包,来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却看见了一个身形颀长气质不凡的男人倚墙而站,看见陈眠,狭长的眸底竟绽放出一丝笑意。
稍纵即逝的情绪,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以致于更像是一种错觉。
陈眠眉头微颦,淡淡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顾琳低头看着水槽里的水波,只觉得那轻微晃动中,陈眠那一张璀璨的笑靥挥之不去。
她忽然有点明白,自己跟她最大的不同。
面对自身各种不完美,陈眠勇于承认,并试图克服,她人性里的阴暗面,没有高墙遮围困,所有的光明都能直射到底,一览无余。
而她,从小就害怕自己不好的里面被人现,害怕被讨厌,害怕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这种害怕随着年纪的增长,变得愈来愈厚,最后将那一角的阴暗埋藏起来。
如果不被人现,确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然而当这个地方被人入侵,她便兵败如山倒。
所以她当年才会被韩维利用,受他掣肘。
顾琳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和陈眠比较起来,却惊觉自己样样不如陈眠,心中甚至对她有一种欣羡,羡慕到近乎于嫉妒。
“咔擦……”一声,洗手间的门被锁上,顾琳一惊,抬头望着镜子里朝自己靠近的男人,神经倏地紧绷,撑在盥洗台边上的手不自然地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