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第723章
然而,她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被她冷冰冰地打断了,“马上给我离开,我不想看见你们。”
凌菲一窒,呐呐地蠕动着唇,又是尴尬又是难堪,秦桑果然就是秦桑,仿佛前一秒表露出来的那点脆弱,只是她的错觉。
凌菲闭上了嘴巴,站到了陆禹行的身侧,不想在继续讨人嫌。
秦桑本是打算跟陈眠一起去办理秦有天身后事的手续,然而,陆禹行却想插手,两人各持己见,当场就闹了起来。
秦桑本就是在忍耐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偏偏陆禹行要来招惹她,以至于她激动起来说话便有些冷嘲热讽,甚至慌不择言。
而陆禹行本身就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不懂安慰人,看着秦桑排斥抗拒的眼神,表情是冷冽而态度强硬。
他在害怕,她会离他越来越远,所以想要强行给她分担。
眼见两人争执不下,凌菲忍不住就帮腔了一句,“桑桑,你爸爸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要错怪了禹行。”
“你闭嘴!”秦桑把矛头直指向了她,眼神冷冽又骇人,冷傲不容他人侵犯,“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毕竟现在秦有天死了,凌菲觉得这种时候,并不适宜争吵,并未对秦桑抱什么恶意,却不想秦桑会这般指责人,像个扎人的刺猬,她抿了抿唇,“桑桑……”
“不要叫我!”
随着她尖锐抗拒的声音响起,凌菲只觉得眼角处被什么重重地砸中了,一阵刺痛让她眼前一黑,“啊--”
凌菲痛呼出声,一下抬手捂住了眼角处,眼泪顷刻间边迸而出,整个人都轻轻颤抖着。
秦桑忽然粗暴的行为,使得陆禹行眸色一沉,他冷声,“秦桑,你给我适可而止!”
“我早让你们滚了,”秦桑面无表情,挽唇冷讥,“是你们非要犯贱贴上来装仁慈,非要来恶心我!”
“秦桑!”陆禹行眉头突突地跳着,隐隐地浮上一层恼怒。
凌菲担心这样下去会一不可收拾,忍着疼拉住了陆禹行,“禹行,别吵了。”
秦桑眉目上处处是冷艳,听见陆禹行沉声问凌菲,“有没有事?”
眼底的冷意更浓了,只觉得他们极度的碍眼,心底翻涌起来的怒火愈的浓郁,只恨不得他们统统消失干净。
从小镇上到港城,原本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周旭尧开车从高速上一路往港城赶,生生把时间缩短了近半。
车在医院大门外停下来的时候,容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来车,蹲在路边上差点连胆汁都吐干净了。
周旭尧却像个没事的人一般,风一般的速度走进了医院,搭上了电梯。
电梯门徐徐打开,他刚从电梯里迈出来,却正好看见陆禹行抱着秦桑走了过来。
陆禹行会出现在这里,周旭尧丝毫没有意外,然而看见她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一瞬间,心底的恼怒,酸意,各种滋味云涌而来。
凌菲看见周旭尧的瞬间,整个人顿时僵了僵,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举步径直地朝他们走了过来,然后在陆禹行的跟前定住,伸手想要把秦桑接过去,却被陆禹行避开了。
凌菲没料到陆禹行竟然会当着周旭尧面做出这般举动,再看看周旭尧眉宇上阴鸷的冷气,只觉得世界都变天了。
两个男人争锋相对,空气仿佛有一阵噼啪响,气氛变得沉重压抑,表面上都维持着冷静,暗地里却在较劲。
秦桑就是这般有本事,轻而易举地就让两个男人为了她争风吃醋。
这一切,都是她极度渴望的却又未曾得到的,然而秦桑却对此不屑一顾。
是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都不会珍惜?
凌菲的心隐隐作痛,酸涩的阴暗地想,秦有天死了又如何,她秦桑从来就不缺人爱……
夜深人静,一轮皎洁的皓月悬挂在夜空里,清辉浅淡。
秦家别墅,书房里没有亮灯,漆黑的一片,只有窗户那边倾泻进来月色的淡芒。
窗户前有一道颀长的黑色影子,只见轮廓,不见面容,垂在身侧的手上有一抹忽明忽暗的煋火在闪烁着,隐约可见缕缕的青烟袅袅升起涂散。
陆禹行盯着窗户外的夜色,阴柔深邃的五官面色冷清,幽冷眼睛敛着隐晦的颜色,像一个黑洞,没有尽头,陷入自己的沉思里。
秦桑那双含恨陌生的眼睛,像一帧电影的慢镜头,在他眼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放着。
虽然她没有亲口说出他害死了秦有天,但他很清楚,她心里就是那么认定。
而事实上,秦有天的死,确实也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即使那并非他的本意。
从某种意义上讲,陆禹行并未对秦有天的死感到半分的愧疚,毕竟秦家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主谋,加之秦有天自身的身体也不好,能活的日子也并不多。
唯一让他觉得心绪难安的,是秦桑。
指尖的香烟燃尽,煋火烫了一下他的手指,神经反射,他蓦地回过神,而后淡然自若地转身把烟蒂摁在烟灰缸上碾熄。
西井别墅。
整座房子都已陷入了黑暗里,沉寂的一片,隐约有微弱的夏虫鸣叫声。
主卧室里,留着一盏壁灯,橘黄色的光柔柔地亮着,气息静谧安详。
偌大的床上,秦桑倏地睁开双眸,失焦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昏暗的房间,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
须臾,她抬手探向眼角,却摸到一片冰凉的襦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净白的脸上清冷的没有任何表情,眼底更是平静,她没有想哭的欲望,然而眼睛却在流着眼泪。
无声无息,沾湿了她的鬓角。
秦桑动了动,却现自己的腰被人搂着,她微微侧眸,看见周旭尧侧躺着将她搂在怀中,不由得恍惚了半响。
微光里,男人英俊的轮廓很柔和,他紧闭着双眼在熟睡。
心底抗拒他这般亲密的靠近,她抿着唇,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抓过他的手缓缓移开,不知他是太累太困,还是在她身旁没有设防,这样的举动也并未把他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