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第795章
平常人这种微末浅淡的情绪波动,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但是他是陆禹行,那个万年不变的冰山啊。
秦桑怎么可能会不感到震撼?
环住她腰肢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嗓音变得更为粗哑,“桑桑,听见了没有,拿掉它,嗯?”
事已至今,他们都走到了穷途末路,他到底还在死死挣扎些什么?
秦桑微垂着眼帘,眼睫轻轻颤动着,沉默了片刻,她敛着呼吸,淡声道,“陆禹行,你放开我。”
面对这样的他,秦桑不能让自己心软,她逼着自己硬着心肠,“你放开我。”
“我让你拿掉它!”低沉的声音倏地加重,夹着一种逼迫的味道,“桑桑,我不介意你结过婚,不介意你跟他生过的一切,唯独只有一点我无法容忍,那就是你生下属于他的孩子!”
秦桑觉得可笑,眼底透着凉凉的色调,“陆禹行,当初我完整无暇,死皮赖脸缠着你求着你的时候,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我都嫁给了别人,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身心都给了别人了,你才说你不介意,你要我,你到底要些什么?”
秦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她抿了抿唇,“身体破败了,心也残缺了,你还缠着我,到底有什么意思呢?你就好好的过你的日子,不行吗?你非得把自己折腾得面目全非,非要把我心底对你仅存的那一点好也消磨殆尽……你才甘心是吗?”
说着说着,她泛红眼眶渐渐弥漫凝聚了一层水汽,就那般不设防的,无声无息地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一直任性而为的她,忽然有一天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没有人可以给她依赖,没有人能帮她重来。
她也有太多的委屈,无人诉说,也无法言说,一直勉强自己忍耐着。
秦桑吸了吸鼻子,嘶哑着声音问,“陆禹行,到此为止,行吗?”
他到底要把她逼到什么程度?
他跟凌菲结婚的时候弃她于不顾,十几年一场感情的豪赌,她认输了,他恨秦家搞得他家破人亡,所以他利用一切手段把秦家所有的一切都剥夺了过去,她认了,她爸爸因为他和凌菲而突然病走了,一句遗言没留,她也认了。
她因为遇到他而乱了整个人生,到现在,她除了秦扬,也是举目无亲,难道还不够吗?
他想要相互折磨到什么时候?
陆禹行眼底映着女人泪眼朦胧的模样,心脏的钝痛一阵接着一阵,听着她说完话,低头就往她的唇上压了下去,却被秦桑堪堪避开。
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尝到了微咸微涩的眼泪,他的声音也很粗哑,“我只要你,只要是你就好,只要你拿掉这个孩子,回来我身边,我们可以就重新开始。”
语气里,隐约透出一股示弱感。
秦桑阖上了眼睛,唇角勾出苦涩的弧度,十指微微卷曲,微哑的嗓音清晰而缓慢,“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好的坏的,善的恶的,什么都说尽了,他还在坚持要她回去他身边。
“不明白的是你,桑桑。”
秦桑任由他抱着,没有挣扎,“这辈子,我和你已经不可能重头再来。”眼泪还在流,嗓音沙哑又显得很冷淡,“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
她好累,疲倦于他的冥顽不灵。
听了她的话,陆禹行只觉得整颗心都冷了,嫉恨就那么汹涌而来,无法控制。
是的,清新的嫉妒和恨意。
他活了三十几年,这些情绪,都是她给予的。
她爱他的时候,死缠烂打不厌其烦,现在却一口说不爱就不爱了,转身走得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而他呢?
他在她挖好的泥潭里,越陷越深,越挣扎越绝望,为了她,威逼利诱见不得光的手段都使尽了,她倒是好,一身轻松地从里面爬出来,去追求她的幸福去了。
现在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哭着跟他说要生下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在他的伤口上何止是撒盐巴那么简单,简直就泼硫酸。
可偏偏,他见不得她的眼泪。
看着她默默掉眼泪的模样,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像被无数的针在扎着。
不是没见过她哭的样子,只是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情,长大以后,她通常都是浅笑吟吟的,即便受了委屈也不会轻易哭。
上一回看见她哭,还是因为她爸。
他抬手,用指腹替她擦眼泪,然而没有什么用,她止不住。
压低了声音,“够了,别当着我的面为另外一个男人哭。”
有些凶巴巴的口吻,脸色冷硬。
秦桑撇开脸,拂开他的手,在脸上胡乱地摸了一通,“不用你管。”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要哭也不清楚。
他一把擒住她的手腕,绷着脸,声音愈的粗哑,“不准再哭了,听见没有!”
“我让你别管我!”
陆禹行出声威胁,“再哭,我就吻你了。”
他不是在开玩笑的,秦桑咬着唇,低下头,用力憋着眼泪,肩膀抖动着,“你放开我。”
陆禹行还是放开了她,而电梯也恰在此时抵达了顶层。
电梯门打开,席助理和冯秘书和另外几个员工都在,他们本意是要跟陆禹行打招呼的,结果却看见了不该看的一幕。
秦桑吸了吸鼻子,低着头从里面疾步跑了出来,马上就摁下了另外一部员工电梯走了进去,不停地摁着关门键,啪啪的声响像是要把摁键给戳坏了。
陆禹行本想追过去拉住她,但是脚步刚迈出来,又倏然顿住,眼睁睁看着她搭乘的电梯门关上,半响,一张脸黑得滴墨,浑身散着冰冷的气息,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席助理他们站在原地,盯着被甩上的办公室门,一阵心悸。
如果刚才没错,秦大小姐,是哭了?
被陆总给整哭了?
那天之后,秦桑几乎是见着陆禹行就躲,然而还是有不可避免的情况,例如开会的时候。
不是没有现她的躲避,陆禹行怒在心底,却又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