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寒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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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洲醒了。
最先醒来的是味觉,她觉得周围都是来苏水的味道。
接着是听觉。有一个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的,他一边哭一边说:“你醒来,叮当就能原谅我了,我真怕她一辈子记恨我呀我不想一辈子被人记恨呀”
另一个男人说:“好啦,你一个大男人,她醒来不是好事吗赶紧通知家属,这是多重要的时刻呀看看,各项指标都趋于理想,真是个罕见的病例呀”
“哎哎哎,这就打电话”
寒洲努力睁开眼,眼前是白的墙壁、白的窗帘、穿白大褂儿的大夫。哦,这是进医院了。
嗯,怎么有一个黑小子哭得眼泪鼻涕的这叫喜极而泣吗
天,他在用手机,我这是回来啦
“嗯”,她觉得喉咙有点拉不开拴。
“你想说什么”那白大褂往前走了两步,他看上去有点激动,又想表现出点职业素养,“来,咱们测试一下意识状态。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小寒寒洲”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教师,教书的”
“你家里有几口人”
“好几口,算上公婆爹妈就多了”
“你知道你为啥躺在医院吗”
“你你有完没完,我好着呢老陈呢老陈”寒洲急了。
白大褂后退了两步,强压住不快说:“好吧,意识清醒,其他功能恢复慢慢来吧”
“寒姐姐,”秦忆一步蹿过来,“你别急啊,陈哥在路上,他们一会儿就来。”
他举着个老人机,弄得寒洲心里毛毛的,怎么她走了一段,北京年轻人流行这个了
“哎,请问你是我家请的护工”天呀,一天得一百多块吧,老陈请得起护工
“护工啊,不是。我是自愿来护理你的,不要钱一会儿,我爹和我妈会过来”
这把寒洲弄懵了。什么意思他爹他妈会过来以家庭为单位的志愿者这事都可以上北京晚报了吧
再看眼前站着的这个黑家伙,个子挺大,梳着板寸,一脸庆幸,仿佛劫后余生一样。
啊,他戴的那个手表好像挺贵,t恤也不便宜,明显这是个有钱人呀
有钱人做志愿者,为富且仁,新风尚呀
想到这儿她拿出感恩的表情,庄重地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好起来以后,一定把你的精神传播出去,传递下去北京因你更美好”
说完最后这句,她羞臊地扭过脸去,很久没说这种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秦忆也懵了。她这话
“姐,人家说植物人醒来还是傻不愣登的,你怎么这话这么利索呢”
“我,”我能说我做了个长途旅行吗
她一把抓住黑大个儿的手,认真地说:“我植物人,你知道不知道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现在我醒了,我找他算账去我去法院告他”
秦忆急忙往后躲闪。“姐,你别抓着我,我力气大,别把你带到地上”
“你快说,你肯定知道的”
“我,姐,你放开我跟你说,把你撞成植物人的那个就是我”
“啊我起来挠你”寒洲就要挣扎着起来。
“哎,姐,别别别,你别动,法院都判过了。我们都签过调解协议了,你再挠我,那就太,不过,你要实在不解恨,想挠就挠上两把给你”
说着,他猛地把黑脑袋伸到她的眼前。
这大得像个斗似的黑炭头一下子冲击过来,寒洲不由得躲闪。她说得泼,但活了两辈子,哪里挠过人呢
她板起脸说:“协议呢协议我看看”
“在我爹手里呢他一会儿就过来,刚刚陪我妈做头去了”
寒洲只好冷哼了一声。说实话,面对一个认真伏法、老实悔过的肇事司机,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表示。气愤好像有失风度,而且时间点也过了。按说,老陈应该都揍过他了。可是,就他这块头,老陈打得过吗
看她皱着眉毛拿主意,秦忆凑上来,小心翼翼地说:“寒姐姐,你喝口水吧想吃什么,一会儿只要你说,我让我爹给送过来”
说完,他弯腰从纸箱里拿出一瓶水来,拧开了盖儿,放到床头柜上。
“来,我扶着你,别呛着”他细心地一只手衬着她的背,把她稳稳地托起来,再扭转身把水递到她的手里。
“农夫山泉”
“农夫山泉”
寒洲瞬间被幸福的感觉淹没。看到农夫山泉,她熟悉的生活就回来了。这牌子,他们喝了好多年
扶苏,我再也不用管你了,我回来了
我从此有空调用,有牛肉吃,住着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的家,家里有我亲亲的小叮当还有亲亲的孩子她爸
扶苏,从明天起,我将关心孩子的衣服、饮食和功课。我将在我亲爱的厨房里一展身手,把他们爷儿俩的肚子喂得层次清晰、晓畅通达
扶苏,再见吧你有多大的能耐,你自己耍吧
秦史研究所我早就不打算去了,大秦历史已经被我糟改得也面目全非啦
她痛痛快快地喝了半瓶水,然后意犹未尽地把水交到秦忆手上。这种幸福的感觉让她觉得这个肇事者都不可恨了。
“给,谢谢你”
秦忆笑了一下,接过水,放在床头柜上。
“来,姐,你躺下。”他轻轻地挪开身子,正要把寒洲放下。
门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寒洲挣了挣,想看看是不是老陈。
“儿子,她醒了”随着声音冲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她嗓门儿挺大,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喘息。
“你嚷嚷什么没看见墙上的进入病区,禁止喧哗吗”她身后的一个中年人呵斥了她一句。可是,他的声音也够大。
寒洲失望地往后顿了一下,结结实实地靠在秦忆的身上。
妈呀,这就是她刚刚想的志愿者家庭
秦忆说话了:“妈,你小声点儿,整个走廊都听见你叫了”
“嘿嘿,妈这不是高兴吗”她讪讪地笑着,对寒洲点了点头。
“高兴,就是高兴,今儿是真高兴”他爹补充了一下。
儿子又说话了:“妈,你不是做头去了,怎么这么快呢想着,怎么也得下午才能来”
那当妈的一撩头,满有风情地扭了一下大粗腰,说:“别提了,席总监陪着老婆休产假去了,别人我信不过,就只好拉着你爸回来了”
那当爹的说:“休产假好啊,省得等得我心烦,每次去,不喝五杯水,她是完不了啊”
说完,也不顾老婆的白眼,往前走了两步,对一脸旁观模样的寒洲说:“我姓秦,小寒老师就叫我老秦就行”说完,挺尊敬地把名片放在寒洲的手上。
寒洲看了眼,啊,是楷书,终于回到楷书的世界了。
“长治兴旺煤业集团董事长”
她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油光光秃顶的人。
那人连忙摇手。“不不不,现在不干煤炭了,国家把煤矿收购了,正在家闲着呢那上面,只有手机号还是能用的,住址那些都不是了。等你好利索了,去我新家,离五棵松地铁站不远”
他说话很真诚,不由得让人心生好感。
而旁边的女人正在顺手归置房间中的椅子和垃圾桶,看上去,自然妥帖、不烦不燥的样子,倒是和脑子当中那些符号化的富婆不同。
寒洲想起了国家治理山西矿难的重大举措“国进民退”,看来,这位老秦就是拿了钱退下来的人。
那么多钱可怎么花呀这是她忽然想到的问题。
有人炒楼,结果北京的房价更贵了
有人炒股,结果大笔资金的进入搞得小散户更茫然了。
钱多也是害呀只是不知他们家害到什么程度
“秦先生”她犹豫着开口。
“哎,别先生、后生的啦,我们山西人,不习惯这么叫,这多显得生分你要叫就叫老秦或者秦哥都行,在我们长治,提起秦哥,没有第二个人”
小寒不禁笑了,这份豪爽自信,也真是难得一见呢
秦忆却“啧”了一声,不知他夹在中间算是啥辈份
“那秦哥,我听他说我们之间签协议了”她试探着问出她关心的问题。
“这个嘛,签了,到法院签的,都生效了”
“我能看看吗毕竟我是当事人”她很怕她昏迷的情况下老陈吃亏。老陈这人,人家叫他一声哥,他就恨不得把肉割给人家。
老秦豪爽地一挥手,说:“没问题没问题已经把你撞成这样了,哪能让你经济上吃亏,我老秦做不出那种事来只是今天陪他妈弄头,那文件没拿,明天给你看哇”
小寒点点头,人家有诚意,她还有啥说的。
这时,秦忆他妈往前进了一步,说:“呀,这事呢,是我家儿子对不起你,可是,出了事以后,我还得谢谢你呢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算好事呢”
这话听得让人直皱眉,怎么还算好事呢寒洲心情立马不好了。
连老秦都撇着嘴说:“你这叫咋说话呢人家寒老师这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他妈却自顾自地说:“我这个人直,没文化,也不会说话。但是寒老师你别生气,我家儿子自从法院签了协议,整个人就变了。以前,家里不是有几个钱吗让他到加拿大留学去了,结果人家五年上完了,他七年都没毕业,光语言班就上了三年证书呢,倒是拿回来几个,可没一个用得上,开游艇的一个,开飞机的一个,妈呀我一看,这长治是放不下他啦,只好来北京。可是,游艇和飞机还没买呢,把我吓的,交上赖朋友啦那两个家伙吸毒呢,前些日子已经被抓进去了你说说唉”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妈这话你说几遍啦”秦忆扯了张纸巾给她递了过去。
他妈拿过来,欣慰地擦了擦,一边擦一边对寒洲说:“看见没有,这就是变化。以前,我哪敢当着人的面说他呢他动不动就出走,把我吓得整晚整晚地找人,公安局报失踪都报了两回。自从出了你这事,他一下变懂事了。他还给我们老俩口磕头呢,不叫爹妈不开口说话,不像以前,张口就是秦大礼、李秀娥,你们特玛的”
“行了行了”老秦受不住,上来阻拦她。“就你嘴碎,孩子大了,也不说给孩子留点面子,怨不得孩子不想听你话,老想往外面跑呢“
他妈翻了他爹一眼,这回很听话地闭上了嘴巴。
小寒不由苦笑,富二代的成长一定要经历这种挫折才能长大吗什么逻辑
也奇怪,这黑小子听母亲这么唠叨他就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烦躁、不生气,这真是个稀有品种啊
“妈妈妈妈”门口响起清脆的童音。未完待续。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