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章 兴师问罪

这天下午三点多，薛老爷子亲自给小治打来电话，让他下班后回趟薛家。老爷子的语气很严肃，但是在电话里并没有责怪小治，说话的声调依然和缓。

小治对老爷子毕恭毕敬，诺然答应着，说自己下班后会立即赶过去。末了，小治小心地问了句，我奶奶她、、、、、身体还好吧？话音刚落，电话里就传来薛老太太的哽咽之声。小治啊，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啊！一语说完，电话里就传来薛老太太悲怆的哭声。

小治一时乱了手脚，深恐薛老太太被气出个好歹，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电话里，传过来薛老爷子沉稳的声音，小治啊，你安心工作，下班后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小治这一下午，心里就像过电影一般，一幕一幕地上演着面对薛家的场面。他好比一个即将上台表演的演员，一句一句地串着台词，在想象中预演着这场完全在意料之中的大戏。

小治心里早就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临了，他的内心却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准备好。他最担心的是薛家两位老人的身体，不管他们年轻的时候多么不可一世，如今毕竟已经老了。夏雪，如同他们心头的一根硬刺，是他们无论如何不可能接受的。

时光飞快地流动着，一下午的光阴转瞬即逝。小治给夏雪打了个电话，说他晚上要去薛家，薛老爷子有事跟他商量。小治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不想让夏雪过早地担心。

夏雪觉出小治的语气有些不同往日，话里话外都蕴含着几分沉重，就连期间的喘息都似乎掺杂着悲苦。夏雪没有多问，只是叮嘱小治慢点开车，不要喝酒。

小治挂断电话，驱车奔往薛家。刚走进客厅，就觉得阵势不对。薛老爷子和薛老太太，正襟危坐。脸色铁青凝重。特别是薛老太太，眼睛红肿得像个桃子，那片薄唇此刻还在微微颤抖。

两位伯父，神情肃然地分别坐在两位老人的身侧，脸上带着盛怒，一言不地盯着小治。平日里最宠爱小治的大伯，此刻也是满眼失望，神情痛苦不堪。

小治站在诸位长辈们面前，躬身行礼，一一向他们问好。却没有一人答应一声。小治尴尬地立在原地，不敢擅自坐下。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治的腰腿都有些麻木了，这才听见薛老爷子开口说话了。

小治，报纸上写的那些事儿，是真的吗？那个叫夏雪的女人，如今跟你之间，真的是那种不堪的关系吗？我心里是不信的，不认为你会糊涂到这种程度。

小治沉默了片刻，低声而坚定地说道，报纸上对夏雪的描述全部是恶意抨击。但是，我和夏雪之间的关系是真的。我爱她，她也爱我。她并没有勾引我，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小治的话音未落，薛老爷子气得眼珠子直往外鼓，捞起眼前喝茶的盖碗儿，“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薛老爷子听到小治不以为然的回答，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出连声剧烈的咳嗽。

旁边两个儿子，惊得连忙跑到老人身边，一边帮老人顺着气，一边用言语宽慰着老人。

小治望着薛老爷子，心切地喊了一声“爷爷”！扑通一声，跪在老人面前。

小治含着眼泪说道，爷爷奶奶，你们千万别生气。如果你们气病了，小治以后可怎么活下去啊！还有大伯二伯，你们也别生我的气，希望你们都要保重好身体。

薛老太太，拿起手帕捂着嘴，突然爆出惊天的大哭。小治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老天竟然这样惩罚我。那个夏雪，当初跟薛寒混在一处，你难道没听说过吗？如今，她竟然勾引我的孙子，她这是安的什么心啊？她分明就是在报复我们薛家，想让我们薛家门面扫地，想让我们终日不能安生！

小治低垂着头，跪在地中央，暂时不敢为夏雪分辨。万一，把两位老人气成重病，甚至不省人事，那么小治会痛悔终生的。小治打小，就深受两位老人的宠爱，怎能忍心用言语刺伤他们呢？

薛老爷子，渐渐缓过气来。他声音衰迈地问道，小治，如果我们要求你跟夏雪那个女人一刀两断，你会不会按照我们的意愿去做？薛家，是坚决不会答应你跟夏雪在一起的。退一万步讲，你找哪个女人，我们都可以考虑，唯独找夏雪那个女人不行！对我们来说，这是有辱门楣的事情，是薛家的耻辱！

小治闷声不言。他不会改变自己对夏雪的心意，可是此刻又怕老人受不了刺激，所以不敢说出自己跟夏雪已经成婚的事实。

不等小治说话，薛老太太看着一直跪在那里的小治，心里不觉心疼起孙子来。她哭着说道，小治啊，我的好孙子，快到奶奶这里来！让奶奶看看，膝盖是不是都跪肿了？

小治不敢立即起来，抬眸诺诺地看向薛老爷子。薛老爷子，余气未消地用眼角撇了小治一眼，喝道，起来吧！你这个不孝的子孙，简直把我们薛家的脸都丢尽了！

小治慢慢站起来，移步来到薛老太太身边。大伯，急忙挪过来一把椅子，让小治坐下。小治知道，大伯最懂他，可是此时此刻也不敢贸然开口。

小治和大伯，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但是谁都不敢做特别的表示。两位老人，正盯着小治呢。老人把两个儿子叫来，是叫他们说服小治离开夏雪，可不是让他们帮着小治说情的。

薛老太太，宠爱地抚摸着小治的头，用力连连拍着小治的肩膀。眼里依旧带着泪，摇着头无限感叹着。小治啊小治，你自小就喜欢跟着夏雪一起生活，长到十七大八了，还是这个样子。我们一直也没有多心，以为你只是亲近这个阿姨而已。谁能想到，终于酿成大祸，你跟夏雪竟然生出了男女私情！夏雪比你大了二十岁呀，你年轻有为，又是一表人才，容貌也是数一数二，你为什么就偏偏去上夏雪的当呢？

薛老太太刚说完，薛老爷子就痛心地说道。按理说，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小治。谁让他的父母，没有一个是正经肯对孩子负责任的呢？薛寒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跟那些女人鬼混。朴施怡呢？也不比薛寒强到哪里去。当初，还幸亏那个夏雪实心实意地拉扯着小治长大，把小治教育得知书达理。本来，我心里是十分感激这个夏雪的。可是，谁能想到，小治跟她竟然能展到今天这一步！

薛老爷子，转头紧紧盯着小治，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治啊，婚姻大事，并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情，而是我们整个家族的大事啊！虽然说是婚姻恋爱自主，但是你既然生在薛家，就由不得你做主了。你去跟夏雪说，就说是我说的。薛寒当年欠她的，我们来还。她多年来，抚养你的辛苦，也由我们去补偿。你让夏雪开个价吧，她要多少钱，我薛家就能给她多少钱！

小治张嘴刚喊了声“爷爷”，就被大伯出声打住。大伯猜出小治，要为夏雪辩解，怕再惹得两位老人大动肝火。小治见状，悄悄瞅了一眼大伯严厉的眼神，只得作罢。

薛老爷子见小治不出声，以为小治默许了他的安排，脸上的神色舒缓了许多。大伯这时候出来打圆场，说道，爸，妈，小治这孩子从小也挺不容易的。虽说是生在富贵人家，可是过得也不是那么舒心。薛寒贪玩成性。朴施怡生下孩子，就把孩子撂下跑路了。当时，如果没有那个夏雪帮忙照顾小治，这孩子还真不一定能出息得这么好。所以呀，我们应该给小治一些时间，让他好好跟那个夏雪谈谈。人心都是肉长的，日久生情在所难免啊。

两位老人听了，虽然心里不太舒服，可是也找不出不占理儿的地方，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保姆走到薛老太太身边，伏在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薛老太太随即对大家说，好了好了，事情既然已经谈完，就欢欢喜喜地去吃饭吧！我们好久没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了。老太太说完，神色忽然黯淡下来，脸上透出几分难过来。老人大概是想起了薛寒，想起了这个被关在监狱里的小儿子。

吃完饭后，大伯说，有些公司的事情要单独跟小治谈谈，所以要跟小治先走一步。老人一听，是公司方面的事情，当然是不敢耽搁，挥手让他们先去忙工作。

小治跟两位老人和二伯，道了声再见，就逃难般地跟着大伯走出薛家。大伯和小治来到外面无人的地方，各自点燃了香烟，相对而立。

过了一会儿，大伯抬头看着小治的眼睛。小治，你跟大伯说说实话，你跟夏雪到底展到哪一步了？

小治坦率地望着大伯，想了想，说道，我和夏雪已经打了结婚证了。我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并不是外界揣测的那种乱七八糟的关系。

大伯微微一愣，露出吃惊的表情，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他叹了口气，说道，小治，看来你对那个夏雪是认真的了。可是家里的两位老人，是到死也不会接纳夏雪的，你说怎么办呢？

小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小小的惊喜，感激地望着眼前如同父亲一般的大伯。大伯，听你刚才这语气，好像是并不反对我跟夏雪在一起，对不对？

大伯故作严肃地瞪了小治一眼，才低声说道。你父亲当年，从小到大，不知道给薛家惹了多少祸？直到他独立门户以后，还是时不时地到处惹是生非，全部都是由我给他善后。你如今呢，跟你父亲比起来，不知道要完美多少呢，我心里对你是感到欣慰的。可是夏雪这件事呢，我并不是在支持你。而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试着去理解你。再说，夏雪那个女孩子，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当年，是薛寒见异思迁，辜负了人家。人家夏雪，并没有什么错处。

小治激动地握住大伯温厚的手掌，说道，谢谢大伯理解我！

大伯接着说道，你先不要告诉老人，你和夏雪已经结婚。我怕他们年岁已大，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和刺激。下次老人再问你，你就说已经跟夏雪和平分手，如今只是平常的亲情关系。

小治点了点头。心想，老人时日不多，能多隐瞒一天，就多瞒一天吧。总不能因为自己，把两位耄耋之年的老人气出个三长两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