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一百九十二章 小惜,我们回家。
“殷少爷”
张妈垂眸看着地面,殷墨的呼吸声是如此得沉重,沉重到让张妈都为这样的殷墨而感到心疼。
“张妈,若若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殷墨嘴上虽然这么问,可眉头却紧紧锁着,心其实早已无力接受真相。
张妈放下鸡汤,对殷墨使了个眼神,两人走出病房关上门,殷墨背靠在墙上单手遮住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沉稳一些:
“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若她,为什么会失忆”
张妈隔着门看了眼病房内给花浇水的若若,口气有些沉重:“医生的诊断结果还没出来,但初步断定是颅内受损的后遗症,或许没有康复的可能”
殷墨深吸一口气,垂眸不语。
“殷少爷,你不能想那么多,若若有我照顾,老爷和夫人去世了,您得挑起殷家的担子啊张妈不能为你做什么,但张妈也是殷家的一份子,你在,张妈就在殷氏财阀和若若都会度过难关的”
此时此刻,说再多的话,也无法让这样的殷墨快速恢复过来。
透过病房门板上的玻璃窗,殷墨看着若若小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感到心里抽搐般的痛苦。
一夜之间风云变色,殷墨甚至从未想到过,他接手殷氏财阀,放开一直紧紧握着若若的手的方式,竟是如此之残酷。
回到殷宅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殷墨有些颓废的扯开领带,殷宅的灯光暗暗的,平日里的欢声笑语也再没了踪迹,佣人忙着清理废墟一般的殷氏大宅,四周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了一般,让人觉得连呼吸都带着痛楚。
“殷少爷,医院的医生打电话过来,问老爷和夫人的呼吸机要不要摘下来医生说他对这样的情况感到十分抱歉,但希望您能节哀”
佣人竖着汗毛走过去对殷墨一五一十的道出了实情。
“这样啊,那”
殷墨言语一顿,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呼吸机一旦摘下来,那就意味着
“殷少爷,这这呼吸机的事情,该怎么办啊殷老爷子和殷夫人他们,真的没有抢救意义了吗哪怕最后一次,也求您试试看啊”
佣人有些于心不忍的建议道。
殷墨仰头,心情烦乱不已,他看着殷宅许久,忽然又转身出了门:“我去一趟医院,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奔驰955像杆箭一样开了出去,一路上,殷墨不知超了多少个红绿灯,心里难过到不知该如何自处。
呼吸机摘还是不摘
摘吗
殷墨脚踩油门再次提速,夕阳将黑色的车身映的完美无瑕,一个帅气的转弯,殷墨将车子停到医院楼下,随即大步踏上了电梯。
重症监护科在21楼,殷墨站在殷老爷子的病房门前,深深吸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虽然他和父母的感情并不深,但此时此刻忽然失去,这感觉十分锥心。
“爸”
吱呀一声推开门,殷墨轻唤了一声走进去,洁白的窗纱随风舞动,殷老爷子一向凌厉的目光此刻已再看不到半分,隐隐能看到他鬓角处苍老的白。
轻轻顺了顺殷老爷子的白,殷墨淡淡开口,声音颤的厉害:“你真是狠心,我殷墨这辈子从未求你们什么但你们每次每次擅自做主,为什么都不会问问我”
他大力的抓住殷老爷子的肩膀,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略有些惨白:“爸,你说啊你扔下这么大的殷家撒手人寰,你想没想过我的感受有本事你起来,让我躺下”
殷墨大力的晃动着殷老爷子的肩膀,声音都嘶哑的厉害,可病榻上的人再无半点回应,病房内的气息死气沉沉。
“殷家上下,就属你和妈最自私了现在丢下我自己掌控这么大的家业”
修长的指尖缓缓松开病号服的衣襟,殷墨探出手,轻轻触摸到殷老爷子脸上的呼吸机,他握了再握,却最终还是做不到摘下它。
当当当一个敲门声打破了病房内沉重的气氛,护士拿着几份文件走了进来:“殷少爷,这份文件是家属自愿摘除呼吸机的证明书,希望您能签字”
“放在那边吧”殷墨眼也没抬,静静吩咐道。
“可是”
护士迟疑的看着他,殷墨转过头,忽然冷冷开口:“我让你放在那边你听不见吗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没看到我在做什么没听到我在说什么吗给我滚啊滚”
“是,是,殷少爷您别生气”护士赶紧道歉,低头放下手中的证明书,赶紧出了病房门。
气氛又再次冷清下来。
殷墨拿起那份证明书,又握住了呼吸机的插头:“爸”
他回头看着殷老爷子惨白的脸,最终还是缓缓用力拔出了插头,左手一空,那插头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殷墨转过身,随手在那证明书上签了字,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医院。
回忆逐渐散去,殷墨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叶凡在一旁担心的唤着他:“殷墨殷董殷大董事长你在想什么”
殷墨回过神,眼中的那抹悲伤立刻掩去:“没事。”
叶凡抿唇哼了一声,眼睛悄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这个维康孤儿院弄得真是破旧,莫少驹那家伙死到哪里去了不是说若惜在这儿吗,这澡都洗多久了。”
殷墨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就在这时,莫少驹忽然走了出来,他环顾四周后,侧身看向殷墨:
“还你你的公主,下次你自己保护好了,别再让她出现在那种场合了”
随着莫少驹话音一落,黎若惜便缓缓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
在看到眼前那个熟悉的人影时,她表情一顿,脸上带着闪躲的目光。
刚刚莫少驹告诉她殷墨来了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如今一看到殷墨,黎若惜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悦。
“小惜,过来。”
殷墨的反应竟是出乎意料的淡定,黎若惜眨了眨眼睛,缓缓走过去,殷墨抬手将她搂在怀里:“走,我们一起回家”
叶凡和沐婉晴识趣的先走一步,将空间只留给他们两人。
莫少驹看着殷墨搂着黎若惜转身离开的背影,眼神闪烁了一下,殷墨脚步一顿,忽然从怀中拿出一张支票丢了过去:
“这是你之前为小惜花的钱,现在我殷墨原数奉还,还有谢谢你及时救下小惜。”
他很清楚这一亿块钱对莫少驹来讲,到底有多重要。
思及此处,殷墨话锋一转:
“这个孤儿院的装潢我希望你能好好修整一下,至于珊珊的诊疗费,我会再次布募捐尽可能的帮你。”
莫少驹点头,手指颤抖着接过那张支票,淡淡开口:“谢谢”
望着黎若惜欲言又止的侧脸,莫少驹又忽然走上前来,深深的凝视了她半晌,才道:“我为我之前对待你的方式感到抱歉”
他感到手中的这张支票十分炙热,殷墨道谢的那句话一直盘旋在自己的耳边,挥之不去。
从未想到过,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殷氏财阀董事长殷墨,也会因为自己救了他的女人,而纡尊降贵的说出谢谢你及时救下小惜这句话。
但其实,他在救下黎若惜后,是怎样对待黎若惜的,只有他莫少驹自己和黎若惜本人知道。
出乎意料的,黎若惜对莫少驹这句道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只是微笑着摇摇头,意有所指道:“是我感谢你才对,在住在维康孤儿院的这段时间里,我学会了不少”
莫少驹无言以对,殷墨淡淡挑眉,琥珀色的凤眸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
走出维康孤儿院的时候,黎若惜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忽然开口问道:
“你刚刚和莫少驹说珊珊这个叫珊珊的人是谁男孩还是女孩是住在维康孤儿院里的吗”
殷墨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珊珊是莫少驹的妹妹,患有白血病,这小丫头非常懂事,虽然和其他小朋友一样住在维康孤儿院,但也从不搞特殊化,因此很少有人知道她其实是莫少驹的外甥女。”
黎若惜脑袋嗡的一下,她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唇瓣,一直到殷墨带她坐上了副驾驶,黎若惜这才开口:
“那,珊珊的闺名,是不是叫做傲珊”
殷墨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语气玩味:“你怎么知道的这个名字”
莫少驹一向不许来维康孤儿院的人提起这些孩子的真名,哪怕他自己的外甥女也在其中,那这人也顽固的很,一直都只叫珊珊前襟上标注的代号。
而傲珊也乖巧的很,从没有给莫少驹添过任何麻烦。
黎若惜抿唇,实话实说:
“我和傲珊聊过几次天,这次我离开她可能还不知道,而且,之前我还在她洗澡的时候看到她竟然是戴着假的,所以你们刚刚说了几句后,我就有所怀疑”
但她不明白,傲珊虽然年纪不大,但怎么说也都七八岁了,按常理来讲,更何况听殷墨的这番说辞之后,她更肯定,莫少驹是她的什么人,傲珊应该知道才对。
可这样的话,傲珊为什么在和自己聊天的时候,装作不知道莫少驹有外甥女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