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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意志消沉

南宫狄忽然揪住身旁二皇子南宫傲的脖领子:“是你吗?是你吗?”南宫傲还未反应过来,他又推开他,颓败地摇摇头:“不,不是你,你不会杀死你大哥的。”

转而扑向南宫雪:“是你,是你!”

南宫雪空洞洞的眼神没有一点光芒,他颓然松开手:“也不是你,你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只能自保而已。”

忽然,他盯着南宫世修:“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恨我把你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受苦,才这样报复我的是不是?”

南宫楚乔奔过去握住皇爷爷的手:“皇爷爷,我爹爹他,他已经死了,您要节哀顺变。”

父子二人四目相视,俱是悲愤难以,南宫世修缓步上前,低声却字字清晰:“若儿臣真的恨父皇,又怎么会回到这个是非之地?!若父皇还是嫌弃儿臣,何不再把儿臣送走?父皇,你可曾真心待过我的母妃?又可曾真心当我是您的儿子,亦或者在父皇的心中,我还是父皇和母妃人生的污点?!”

南宫世修忽然拔出佩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血,滴滴落下,落在白皑皑的雪地上格外刺眼,他盯着父皇:“儿臣知道父皇曾经取血验亲,要不要再验一次?!当着满朝文武证明我不是你的污点也不是母妃的夺命儿子!”

面对这个最小的儿子,南宫狄步步后退,身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南宫楚乔的怀里。

南宫楚乔盯着他,红了眼,哑声:“四皇叔,太子亡故,皇爷爷一时难过,并非有意为难四皇叔,四皇叔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白云霓越过众人,用自己的罗帕包住南宫世修的手臂,落下两行眼泪:“王爷何苦这样自伤?宫中失火,太子身亡,皇上难免伤心,还请王爷珍重,不为别人,也为,也为自己。”

推开白云霓,转身大步离开皇宫,墨离跟在他身后。

南宫楚乔立刻指挥人抬出太子的尸身,安排后事,一场宫宴顿时变成一场丧事,白昶等协助南宫楚乔打扫冷宫残火。

众人告辞出宫,南宫傲忽然转身,盯着皇上:“父皇说的话还算数吗?”

南宫狄一愣。

南宫楚乔扶着南宫狄的臂膀,冷冷一笑:“二皇叔何必如此心急,皇爷爷金口玉言,自然不会失信。”

南宫狄气的面色青紫,指着南宫傲身子直哆嗦:“逆子,你这个逆子……”

一口痰没有上来,南宫傲昏了过去。

又是一阵大乱。

寿阳宫中,十几个御医围在榻前,半晌,太医令龚萧卿给南宫楚乔深施一礼:“景王不必太难过,皇上龙体无恙,只是肝火上升,气恼所致,待卑职下去开药。”

南宫楚乔挥挥手,坐在皇爷爷身旁,看着他青白的面色,心中明白,皇爷爷的身体并没有太医说的那么好,当然一时间也还坏不到哪儿去。

南宫狄年轻时候声色犬马,喜好美色,然而老了身边竟然只有他这一个孙子在身旁守护。

毓秀宫中,淑妃正在劝解南宫雪:“你父皇龙体有恙,你该走床前尽孝才是,怎么还守着母妃不走呢?”

南宫雪白皙的面庞淡然无情:“儿臣面前,母妃不必演戏,这些年父皇是怎么对母妃的,儿臣心知肚明,母妃也不必为儿臣奔波什么,一个瞎子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淑妃恼怒地打了南宫雪一巴掌:“从今之后,我再也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不是瞎子也不是什么残疾,你是母妃心里最英俊最懂事的儿子,谁敢说大羲未来的君主就不能是我的儿子!”

南宫雪转身,泪竟从他空洞的眼睛落下。

“儿臣知错了,这就去看望父皇去。”

南宫狄一病不起,平静的后宫暗流汹涌,躁动异常。

本该守在皇上身边的皇后推说星宿不利,竟然躲了起来,倒是淑妃和南宫楚乔不离左右伺候照顾。

腊月二十三,大羲开始休朝。

朝事休了,事情却一件接着一件来了。

先是修罗朝上表要求大羲就使臣被杀一事给个说法,此事修罗朝绝不会善罢甘休。

此一件风波未平,又一件风波骤起,大羲送往寰辕的年例被劫了。

国事不能耽搁,南宫狄苦苦思索,最属意的孙子偏偏不能离开太子府。

太子既薨,按例,南宫楚乔该为父亲守丧三年,这也是为什么南宫狄不愿意公开太子亡故的原因,守丧之时,南宫楚乔哪儿也不能去,更不能监理国事。

南宫狄寻思半天,和白昶等老臣商量了一番,宣旨南宫世修监理国事,彻查使臣被杀一案和风轩阁失窃一事。

谁知,南宫世修竟然抗旨不遵!

没有办法,南宫狄只得宣安睿王妃萧墨离进宫,陈说利害,命她劝世修出府理事,圣驾前,她立下军令状,三天后南宫世修进宫面圣,与皇上商讨国事。

然而她奉王命回府后,却什么也没有做。

自二十三那夜回到安睿王府,南宫世修再也没有出过王府半步,整日和妾侍们纵酒追欢,簪花斗草,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那天,看着他割开自己的手臂,他的难过他的孤独他的痛苦,她感同身受。

因为她也是被自己的爹爹抛弃的女儿,确切地说是被爹爹亲手杀死的女儿!

她知道任何语言都无法安慰他内心的苦和痛,只有默默陪伴。

夜晚,他坐在王府的屋脊上,遥望漫天的星辰,仰头灌下一口酒,一滴泪顺着眼角缓缓淌下。

她一身素衣,臂弯双纨素带,长如墨飘洒肩后,坐在他身边,仰头喝酒。

半晌,他问:“为什么不劝我?”

“你会听吗?”

“当然不会。”

“明知你不会听我为什么要劝你。”

他坐起来,侧头凝视眼前这个绝色女子,近在咫尺的脸却恍若远在天边,晃了晃脑袋,指着她的鼻尖:“你究竟是谁?你肯定不是我的墨离,我知道。”

“王爷说我是谁我就是谁。说我是墨离我就是墨离,说我不是我就不是。”

她不争辩,只是微笑着喝酒。

他知道自己什么也问不出,笑笑:“喝酒。”

她亦笑:“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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