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莫愁
话说裘穷、杨康二人结拜后的第二天,两人出得全真教,便往后山古墓派方向走去。裘穷在这几个月的时间总算是摸清了古墓派到底在哪儿,只是这后门水潭,实在是寻之不到。而杨康对这个裘穷日日出来寻找的古墓派也甚感兴趣,于是二人便相约一游。
“二康,你之后打算去往何处,是否与我同行?”裘穷话音未落。杨康便推了他一下,“说了别叫我二康了……我当然是回家了,出来很久了啊,母后…母亲她想必很是忧虑了,我还是早些回去吧…穷人。”裘穷脸一黑,抓狂道,“……什么穷人,我穷吗?叫我大哥,二康。”杨康做了个鬼脸,答道,“切,你都不改口我为何要改?穷人。”说完扭头就跑。得,本来好好一个美少年,硬生生被裘穷给带坏了。
二人一路打打闹闹而来,刚转过一片树林,就听得一声娇叱,“站住!臭道士,竟敢擅闯我古墓派!好大胆子!”话音未落,便从林中闪出一道人影,杨康这可怜的孩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哎呦!”一声,被来人一掌打在胸口,扑倒在地。说来也是杨康倒霉,裘穷在这附近转悠了几个月,一个古墓派的人都没见到过,岂知今日杨康刚一来,就被打了。
裘穷连忙闪身而上,护住杨康,叫道,“误会,误会!且慢动手,我兄弟二人并非道士!”说罢,这才抬头打量,只见一白衣白袍的少女,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一头黑披散着,随风飘扬。这少女五官清秀,明眸皓齿,不过此时柳眉微竖,嘴角下撇,显然是心怀戒备。双手微举,作防御状,右手指间隐约有白光闪过。
“这是……冰魄银针?莫非这是……李莫愁?”裘穷心中猜测道,又见少女没有再打的意思,才回头问杨康道,“二康,你没事吧?”
杨康早已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了,这时正拍着衣衫上的尘土,微怒道,“没事,哼,要不是偷袭,我怎么被打到?”说罢一甩袖子,便要上前动手。
少女一指杨康,说道,“这小道士一身道袍,你还说他不是全真教的牛鼻子?睁着眼睛说瞎话,全真教的都不是好人!”说罢也是手一抬,指尖银光闪烁。
“且慢动手!”裘穷连忙拦住杨康,对少女说道,“这位姑娘。我兄弟二人只是在全真教暂住,实非全真教弟子。今日来后山游玩,误入贵派,还请姑娘见谅。”又回头道,“二康,淡定,淡定。”
没想到杨康却眉毛一挑,说道,“全真道士的确没什么好人。姑娘你打错人了。”显然杨康还对丘处机劫持他有所怨愤。连被人打都忍了,也要损丘处机两句出气。
“哦?”少女这才正眼打量二人,只见这人丰神如玉,眉目俊俏,衣着道袍,却隐隐透出一股高贵之势,未梳道髻,着一书生帽,虽有些不伦不类,倒也一表人才。另一人浓眉星目,衣着朴素,一对招风大耳,甚是醒目,面带微笑也不像坏人。不由得轻咳一声道,“咳咳,既然你们不是道士,那我……恩,在下……恩,小女……恩,本姑娘今日便饶了你们,速速下上去吧。”说罢挥了挥手,背负右手抬头望天,一副“我是高人”状,只是脸色有些尴尬。
“噗!”杨康显然没有料到,少女还有这么一连串自称,不由笑出声来,小声对裘穷道,“这姑娘长得挺美,却是个呆子。”裘穷却没理他,微微一笑,抱拳对少女道,“姑娘怕是很少见到外人吧。在下裘穷,这位是我二弟,杨康。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小姑娘脸色有些红,扭过头来还没来得及说话。
杨康就抢着插嘴道,“我看姑娘身手不凡,貌美如花,又住在这树林深处,莫不是叫李逵花?”显然,这腹黑的家伙还记恨着人家刚打了他,暗讽这姑娘行事鲁莽,好似山贼,还长得如黑旋风一般。
然而小姑娘却显然单纯的很,完全没意识到这是讽刺,脸色越红了,小声道,“多谢杨公子夸奖,不过我不叫李葵花,我叫李莫愁。”说着瞥了眼杨康,幽幽施礼道,“刚才是我莽撞了,没想到这山上会有游人,还请公子见谅。”
杨康脸上不禁一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裘穷哑然,心中不禁想道,“这少年时期的李莫愁,倒也单纯的可爱。若不是那陆展元,后来也不至于……”嘴上却说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李姑娘不必介怀。何况二康也没受伤,没事,没事。”杨康无语的想道,“被打的不是你,你当然没事。”不过人家李莫愁已然道歉,又这么单纯,完全没现自己讽刺她,而且还是个小姑娘,罢了,杨康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得道,“李姑娘不必多礼,在下无碍的。”
李莫愁连忙又解释道,“本门与全真教关系……关系不是太好,所以我看见道士就没忍住……”的确,这全真教后山一面是深山老林,另外一面须得穿过全真教弟子的把守,真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得来的,杨康还一身道袍,不打你打谁。想到这儿,李莫愁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两位公子……少侠,如何上得山来,又为何穿了道袍?”
裘穷正要答话,杨康却抢着回答道,“我本是大金国王爷完颜洪烈之子,完颜康。因被全真教劫持,没有换洗衣物,故而穿了道袍。”
李莫愁小脸满是惊讶,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杨康道,“王子?被劫持?”
杨康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又指着裘穷道,“这位一脸呆滞的,是我的结拜大哥。大宋徽宗第三十七子,琅琊候,赵贤。”说着对裘穷挑了挑眉毛。
裘穷不禁有些无语,“这家伙……”
李莫愁于是又问道,“那杨康,裘穷是假名?”
杨康道,“是这样的……”
于是三人攀谈起来。杨康不知为何,在述说时把他对生父的思念和疑虑,对生母的担忧和不解,对养父的爱恨交织,不知所措,都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大部分时候都只是默默倾听,偶尔和杨康拌两句嘴,拍拍杨康的肩膀。而李莫愁却非常感兴趣,不时娇声询问。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听得这离奇曲折的故事,简直如痴如醉,觉得比她十几年来的生活加起来,还要精彩诱人。
不知不觉间日头偏西,已近日落西山。
三人正聊得开心,李莫愁偶然间抬头,恍然觉太阳都快落山了,自己居然已经偷跑出来这么久了。“哎呀,遭了,遭了!这次要被师傅骂死了!”说着急忙运起轻功,腾空而起,转眼间消失在林中。只剩下一阵香风,和清脆的嗓音在林中回荡,“我得回去啦!明天你们还会来吗?我明天再来找你们哦。”
自那日开始,不知是因为裘穷不忍李莫愁这单纯的小姑娘,会遇到陆展元被贻误终身,不愿离去。还是杨康因为谈兴未尽,不舍分离。又或者仅仅是不知如何面对完颜洪烈?
总之两人都未离去,隔几日便同游终南山,与李莫愁嬉戏玩闹,天南海北的胡扯。
不知不觉间秋去冬来。
杨康渐渐放开当初被丘处机劫走一事,而全真七子见他承认汉人身份,不愿回去金国自也是对他和颜悦色,于是关系也日渐缓和。不过杨康还是和丘处机不对付,反而是和谭处端相处的极好,也不知和裘穷的笑话有没有什么关联。
却说,这日裘穷、杨康和李莫愁又聚在一处,三人正聊得高兴,只见山后转出一少年郎,裘穷上前询问得知,却是路过的陆展元。“陆展元?!”裘穷二话不说,上去就揍了这丫一顿。
杨康和李莫愁都惊呆了,完全搞不明白裘穷这是的什么疯,这家伙平时没这么暴力啊……而赶跑了陆展元的裘穷,一脸嘚瑟的回来跟李莫愁说,“还不谢谢哥,哥救了你一命啊。”
“啊?”李莫愁有些不明所以。
裘穷一脸坏笑的又道,“这人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明白了吧?”然后……裘穷就被柳眉倒竖,面红耳赤的李莫愁追得狗撵兔子般,满山乱跑了。至于杨康,这个无良的家伙,那表情就差捧一袋爆米花了。
到了晚些时候,天色渐黑,雪花渐渐飘下,冬风怒吼中一道人影从院中闪出,几个闪身便消失不见,看那身形大约是杨康。只见裘穷从房中慢慢踱步出,无语的摸了摸鼻子,小声道,“这大冷天的还去,也不怕冻着你的莫愁妹妹么,切。”
其实裘穷早就觉了,近些日子几人玩闹时,李莫愁的话越来越少,还总是偷偷地注视着杨康,一张小脸儿上神色变幻间,总是写满了羞涩。而且每次一提到杨康的事情,李莫愁就会一脸娇羞的“康哥哥如何如何,康哥哥如何如何。”
裘穷很是无语啊,虽然杨康长得的确是帅,但你也不能无视我啊。你们每天晚上都在一起,有什么情话,晚上再说不就得了。至于白天还这么明显吗。再说杨康,这货好像也是认真的,或者说,是初恋?反正他也没好到哪儿去,和李莫愁说不了两句,就满脸通红。裘穷算是看出来了,如果自己不在场,怕是两人都手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