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误会中的误会
夕蓝搓了搓手指,看着食指尖上那被烫红的印子,微微勾唇,“没事,没什么伤,快到了吧。”
“嗯,是呢。”冬儿撩开车帘看了看,又打开食盒,笑道,“还好这些茶点都还热乎着,太子殿下可是有福气了。”
夏儿洋洋得意,“那是,我是专为小姐做糕点的,太子殿下这是沾了小姐的福气。”
夕蓝淡淡一笑,她究竟,是他的福气,还是晦气?
“太子殿下救了小姐,怎么说咱们都应该感谢他。”冬儿认真说道。
夏儿嘿嘿一笑,“咱们小姐也值得太子殿下救啊,君子佳人,这不是良配吗?小姐,你说是吗?”
冬儿打了一把夏儿,“夏儿,你别乱说,老爷应该是想让小姐和左将军在一起的,论身份地位,左将军当然更胜一筹了。”
夏儿瘪嘴,“在我看来,太子殿下比左将军好啊,风流潇洒,年轻有为,左将军有什么?不过是个身份而已。”
夕蓝淡淡扫了她们一眼,“说笑可以,出了这个马车可就不要随便说了,祸从口出。随便议论皇子和朝臣,你们有几个脑袋?”
夏儿连忙捂住嘴,冬儿也红着脸低下头。
夕蓝抿唇,双手交握,她心里真是没底,这大概是她重生以来,最没有底气,最没有把握的一次了。
太子炎,你是我的命,还是我的劫?
马车摇摇晃晃,这就到了太子府。
“三小姐,到相府了。”马车夫喊道。
夕蓝现在出门,古相府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要跟着当马车夫,生怕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意外。
夏儿先跳下车来,准备好小板凳,扶夕蓝下车,冬儿给夕蓝撩着车帘。
夕蓝紧了紧袍子,慢慢下车。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落在了夕蓝的眼睫毛上,她如水般的眼睛越显清明,越动人。
她素手扬起,微微仰望着灰白的天空,“下雪了……”
冬儿和夏儿高兴地转了圈,“终于下雪了,下过雪才算是入冬呢!”
夕蓝回头望向太子府的牌匾,秦府两字赫然出现在眼前,还有府门前的一辆华贵的马车,夕蓝注意看了一下,马车上挂着红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大字,“白”!
白!
夕蓝的心漏了一拍,她的嘴唇泛白,死死盯着灯笼上的那个白字,心里的五味瓶像是打翻了似的。
“走吧,我们进去。”夕蓝吩咐着夏儿冬儿。
夏儿冬儿连忙从马车里拿出来食盒,搀上夕蓝,这就进了府。
虽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她还是要亲自去看看,因为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夕蓝的脚步很平稳,但速度很快,她脑海中很混乱,一直在想着她和太子炎认识以来的生的种种事,然后出现白洛水小小的身影,她的世界彻底灰蒙蒙的。
“小姐,怎么走这么快……”夏儿一贯走的慢,这都有点跟不上夕蓝,只能在后面小跑着。
行至的庭院,夕蓝就站在正厅门前,看着正厅紧闭的大门,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看门的下人通知了管家,管家这才来迎接夕蓝,“小的问夕蓝郡主安,郡主这么大清早就来了。”
夕蓝回头笑笑,“我是来看太子殿下的,他昨天受了伤,我心里不安的紧,想来看看他好了没有。”
管家笑得慈祥,“多谢郡主挂念,相爷昨天回来啊,是饿着了,吃了一顿,倒也没见有什么事了,身体还是一样的好啊……”
“管家,你就不准备去通秉太子,让我进屋里坐坐,怎么说来者是客,您说是吗?”夕蓝柔和笑着,可眼底却是冰冷。
管家略微有些尴尬,他向夕蓝做请的手势,“郡主您别生气,是小的怠慢了,相爷许是还睡着呢,您先进正厅坐一会儿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我这就去找相爷去。”
夕蓝点头笑笑,也不客套,寒冬腊月的,站在这院子里活受罪干什么。
一进正厅,热茶点心水果就一应上全了,旁边也有两个丫鬟伺候着,夏儿冬儿像是两个上门来的小姐一样,在夕蓝的默许下,大大剌剌地坐下吃吃喝喝。
夏儿捻起一块糕点尝了尝,又递给夕蓝一块,“小姐,你尝尝。”
夕蓝顺着她就吃了一小口,“还不错。”
“什么不错。”夏儿噘着嘴,“小姐,这和我做的相比,差远了。”
冬儿在一旁,倒是谨言慎行,她低声道,“夏儿,这是在别人府上,你又忘了,祸从口出。”
夕蓝淡淡勾起唇角,目光游离向正厅大门,没有人。
一杯茶都下肚了,没有人。
夕蓝坐不住了,她对夏儿勾勾手指,跟夏儿悄声说了几句,夏儿点点头。
夕蓝站起身,“冬儿,跟我出去一下,夏儿在这儿等着就行。”
相府的丫鬟很是会看眼色,她们上前作揖,“郡主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去做就行。”
夏儿皱眉,俨然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我们家小姐想去茅房,这你们也能代劳?”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满含歉意地说道,“是奴婢鲁莽了,那奴婢带着郡主去吧。”
“不必了,之前相府的宴会我来过,认识路,让我的丫头陪我去就好。”夕蓝淡淡说道,转头就走。
两个丫鬟还想说什么,却被夏儿拦下,“诶,两位姐姐,我们小姐说的话有这么难懂吗?对了,我看这点心做的别出心裁,我能不能跟姐姐讨教下啊?”
一出了门,冬儿掩唇笑道,“她们让夏儿缠住了,一时半会儿可就出不了门了。”
夕蓝垂眸,她就是要让夏儿拦住这两个丫鬟,否则她们会去给管家报信,她笑笑,“走,我们去芙蓉卧。”
“芙蓉卧?”冬儿边走边问。
夕蓝熟门熟路地绕着下人走,尽量不让下人看见她到处乱走。
芙蓉卧是太子炎养伤的地方,他也常常在这儿小憩就寝,就照昨天受伤的情况来看,如果他真的要养伤,一定会睡在芙蓉卧。
夕蓝就是这么肯定。
再度看见芙蓉卧的牌匾,夕蓝回想起第一次来太子府赴宴的情形。
那天她第一次成功报复了古夕雪和孟之吾,也是她第一次喝太子炎亲密接触。
太子炎在芙蓉卧帮她包扎伤口,那时候他就说,“和夕蓝小姐结仇可是自寻死路。”
她还记得她说的话,“那太子殿下千万不要招惹夕蓝,有瘾的。”
这也就是几个月前生的事,可她却觉得已经过了万水千山,千年万年。
现在想来,她说的话真是不属实,有瘾,她却觉得她已经沉溺于太子炎的温柔,成了一个瘾君子。
她现在倒是不确定太子炎,是不是对她永远一心相待……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既然决定要放下一切,和他在一起,就应该相信他不是吗?
夕蓝缓缓绽放笑颜,昂挺胸的样子十分自信,这给她增添了不少美丽。
芙蓉卧的门没有关着,夕蓝皱眉,太子炎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她手刚一扶在门框上,一只脚刚要迈进去,却听到了里面熟悉的声音。
“太子殿下受伤了……”是白洛水在嘤嘤哭泣,很伤心的样子。
夕蓝心一颤,将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双眼像是蒙上了冰霜一样,透着冰冷,她悄然无声站在门口,背靠着门框。
冬儿看夕蓝面无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她拉拉夕蓝的衣袖,低声道,“小姐,不进去吗?这点心会凉的。”
冬儿还怕夕蓝忘了点心,专门把点心扬起来给夕蓝看。
夕蓝眼珠也没有转,只是轻轻摇摇头,冬儿也不敢再吭声。
就听房间里又有说话声传出来。
“好了,洛水,你看,我没事不是?多谢白大人和洛水来看本相。”秦炎仕声音含着淡淡笑意。
白明丰开口道,“太子殿下是不知,您去救人一夜未归的消息刚传到下官府上,洛水急的哭了一夜。”
白洛水还在哭泣着,抽抽搭搭的,夕蓝都能想象出来白洛水哭泣的样子,是多么惹人怜爱。
可夕蓝心里却一直说,不要,太子炎,什么都不要做……
“太子殿下,我能看看你的伤口吗?”白洛水说道。
太子炎大方应承,“真的没事,你随便看。”
“哎呀,这伤口还没好,这么长一道口子,摸着都让我心惊肉跳,这是谁下的这么重的手……”白洛水抽泣声更大了。
夕蓝心里一阵阵紧,她不断安慰自己,只是用手摸了摸伤口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白洛水这人也还不错。
“唉,洛水,你这爱哭的性子,好了,给你一个拥抱,是不是就不会哭了?没事的没事的。”太子炎略带乖哄。
夕蓝的瞳孔收缩,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飘然落下的鹅毛雪花。
“白大人爽快!”太子炎口气中带着得意的笑意。
白明丰道,“洛水以后也要辅佐您,这话就不必避着她说了,太子殿下,圣上的情况您也知道,他极力推你上位,朝中上下的朝臣,下官的话都已经传到了,他们全都是支持您的决定的,可现在就剩下右相……”
夕蓝脑袋嗡鸣,白明丰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她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冲进漫天大雪里,出了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