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时移势异

董小由托着香腮，手指敲着桌面，别有深意的看着管事丸子，目光中有着莫名的穿透力，好似已经把管事娘子的技俩看穿了。

董小由长年做杀手，目光不由自主的带了丝清凉的寒意。

管事娘子脊背凉，就像偷了人家的东西被人抓了个正着似的，心底虚。“还不快进来！”厨房的管事娘子瓮着声音喊道。

跨过门槛的先是一双绣花鞋，乳白色的绣鞋绣了一朵淡粉色的桃花，踏地无声。董小由深吸了一口气，小丫头看去约摸十一二岁，梳着丫髻，左右两边各缀了两朵白色的珠花，娇俏灵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都像极了一个人。

董小由脱口而出。“小灿！”

她的声音极低，屋子里没人听到。

董小由眸色一深，沉声道：“你是谁？”这小丫头虽然是女子，但和小灿生的一模一样。刚才她踏进门的一瞬间董小由几乎将她看成了小灿。可小灿怎么会来这里，而且小灿他是个男孩子。

她一贯平静如水的眼眸第一次有了波动。她做杀手多年，气势一盛身上便会散出骇人的杀意。小丫头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吓的连忙跪在地上。“姑娘，我是小灿，是负责给您送饭的。”

说着，她抬头看了董小由一眼，又如惊弓之鸟般低下头。

董小由呢喃着：“小灿，小灿……”在现代的她应该已经死了，剩下小灿一个人孤单单的生活着，还生着重病。自从穿越以后，她就逼着自己不去想他。天名异方，她就是再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董小由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灿，目光渐远，像是在看着某个极遥远的地方。

“姑娘，就是这个丫头偷换了您的饮食，拿馊了的来唬弄你。我把她交给您，随您怎么处置。”厨房的管事娘子眼珠打个转，似是与董小由感同身受，十分气愤的样子。

董小由心中复杂莫名，看着地上胆颤心惊的小丫头，就好像小时候和小灿在孤儿院的那段时候。“真的是你做的吗？”

“是。”小灿低下头，讷讷的道。

董小由低声喟叹，一双手虚抬了抬。“起来吧！”是她多此一举了，管事娘子既然把她交了出来，肯定对她做过思想工作的，一定会把所有事担下来。她从来是个沉稳的，很少会有这失态的时候。

小灿一脸狐疑，惊疑不定的站起来，与董小由对视一眼很快就低下头去。

“你以后便跟在我身边做我的丫头，你可愿意？”董小由放柔了声音。前世，也就只有和小灿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这么的温柔。

小灿讶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姑娘，这不好吧。这小丫头之前起了坏心眼。”管事娘子本以为董小由会重重的处罚这小丫头，没想到居然起意收她做丫头。她手里攥着这丫头弟弟的生死，不怕她会把她抖落出来，可要是到了董小由身边恩威并施之下指不定小灿这丫头就会把实话说出来。她一个劲对小灿使眼色，希望她能主动推拒。

“郑娘子，你怎么了，中风了吗？”董小由手搭在桌沿上，身子微倾，有几分慵懒的意味，她懒懒的开口，唇边似笑非笑。

郑娘子眼角抽了一下。“没！没！姑娘看中她是她的福份，只不过她是个粗使的丫头，笨手笨脚的，侍候不了姑娘。”

“这与你无关。”董小由噎了郑娘子一下，径直看向小灿。“你自己说吧，愿不愿意。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想强求。”只不过看着她与弟弟小灿长的相似，名字又一样，不忍心不管她罢了，如果她不想来她身边，她也懒得管她。

郑娘子越的不安，心中滚轮似的转过许多念头，搓着双手，局促不安。

小灿觑了觑郑娘子的神色，垂眸思虑了良久，点了点头。

董小由笑了，还好，是个聪明的丫头，调教好了以后说不定会是个助力，不枉费对她网开一面的心思。

“姑娘。”郑娘子越的不安，猜测董小由留小灿下来的用意。

董小由看也不看她一眼，挥了挥手。“下去吧。”郑娘子不过是拿了烟茹的好处，给她一些教训就是了，她也没想过要赶尽杀绝。

郑娘子忐忑不安的退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帮她隐瞒。”董小由状若无意的道。

小灿霍然跪了下来。“姑娘，我弟弟他得了重病，需要银钱医治，郑娘子她答应只要我揽下所有的过错就帮我救弟弟。”

“弟弟……”董小由目光深远了一下。“你先起来吧。以后你就是我的丫头了，要一心一意为我，明白吗？”小灿能为弟弟牺牲，可见是个有情有义的，只要真心待她，她必会是个忠诚的。

“小灿明白。”小灿不假思索的道。

“你弟弟得了什么病？需要多少银两。”小灿不过是厨房的一个粗使丫头，月钱可怜的紧，不过，既然郑娘子给的起银子那花费就不是很大。前世，她也是为了给弟弟小灿治病才给组织卖命，丫头小灿和她也算是同命相连了，能帮的她便尽量帮。

“弟弟之前瞒着我去修城墙，不小心被砸到了。大夫说如果不好好养着两条腿以后可能就废了。大夫开的药方子算是便宜了，可我每个月只有一百文的月钱。”

董小由微微颔。“眼下我身上没什么钱，帮不了你。不过，既然那郑娘子应承了你，你就去向她讨要便是，如果她不给，你就和她说你要将实情告诉我。”

董小由如果真的成了百花楼的花魁，得了王妈妈的倚重，把郑娘子赶走并不是什么难事。

“姑娘，谢谢你！”小灿重重的给董小由磕了几个响头。

“行了，快起来吧。你这么磕额头要是肿了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呢。”董小由调笑着道。这不丫头有几分聪明，但也挺老实的，董小由看着小灿暗暗点了点头，对这个新收的丫头很是满意。

小灿扑哧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