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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非洲小野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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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晨再打过去,好家伙,竟然不接。

迎晨没犹豫, 改了路口下高架桥。她赶到富临酒店,刚出电梯,走道上就听到了徐西贝声嘶力竭的咆哮:“你丫做三上瘾是吧?特喜欢找刺激是吧?那我让你刺激一下啊!”

失声尖叫的另一道女声:“你拿刀干什么?”

迎晨心里咯噔一跳,循着声音加快脚步,808的房间门虚掩没关实, 推开——

徐西贝像一只疯的孔雀, 把一女孩儿按在地板上,左手扯住她的头,右手拿了把尖刃匕贴在她脸上。

女孩儿惊惧, 说话都不敢用力张嘴, 她牙齿打颤:“姐姐你、你误会了,我没和你男朋友。”

徐西贝呸了一声, “臭不要脸!”

匕贴紧, 那女孩儿咬着唇呜呜地哽咽。

迎晨静静看了一会儿, 怕徐西贝逼急了真下狠手,她走过去, 拂开她, “你这姿势不对,割不了她多少肉。”

“哐当”一声, 匕落地。

徐西贝开始嚎啕崩溃, 骂骂咧咧语不成章。

她那位相恋七年的, 公认的老实男友人设崩塌了,也不怪她此刻失控。

迎晨内心叹息,转过身,对那女孩儿冷着脸色,平静说:“财大商贸系,大三,老家尚城,父亲徐建国,土建局上班。”

女孩猛地抬头,“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以后有空,找他喝喝茶。”迎晨唇色艳,为平铺直叙的语气加冕,倒多了一份冷冽。

这女孩儿也是个人精,识货。迎晨高挑肤白,气质加持,不是几件衣服就能烘托出来的。

她眼珠儿一转,正欲开口。

边上的徐西贝又满血复活,冲过来对她撕扯动手。

“说!还跟不跟男人睡觉了?说啊!”最后,徐西贝跨坐在女孩身上,掐紧脖子怒目愤言。

身下的人疯狂地捶打还击,指甲尖在徐西贝脸上留下三道泛了血的痕印,谁也没讨着好。

拉不开人,迎晨被推得往后踉跄。这时,一道粗音从走廊传来——

“就是前边那间房。快跟上。”

杂乱的脚步声越加急走近,迎晨心一沉,不好。

她迅速拖起徐西贝,“她有帮手,走!”

同时,头被拔了满地的女孩恨吼:“别让她们跑了!”

外头三四个彪汉应声而追。

电梯已经没法儿坐了,迎晨拽着还神经错乱的徐西贝拔足狂奔,走楼梯。

但刚走到六楼,竟然一道卷闸门横在中间,上头挂了标牌,三个字:维修中。

迎晨暗骂一声,没耽误,拽着徐西贝原路上楼。

两拨人,一上一下,于七楼交汇。

迎晨眼明手快,果断拉开门,先人一步跑了出去,往右三米就是电梯,显示往上,迎晨狂按。

大汉追过来了,两米,一米。

“叮。”电梯门开。

“快关!”

“嘭”的一声,是拳头砸在电梯门上的重响。

终于安静。

迎晨双手耷着腰,喘气。

徐西贝这会子神魂附体,靠着梯壁,人往下滑,然后捂着脸啜泣。

“你还哭!让你别冲动,那女的社会关系复杂,忘记我跟你说的了?”迎晨火气腾腾上冒,毫不温柔地把徐西贝给拎起身。

“我早上下飞机,回公司开了一天的会饭都没吃,好不容易下个班。”迎晨怄火道:“我谢谢你的见面礼啊。”

电梯停住,十六楼顶层,门划开。

迎晨往外一瞥,对面的电梯,显示屏向上的红色标识,正有节奏地跳动。

“叮——”

“糟!跑!”

徐西贝也反应过来,这回她跑得比谁都快。她拐进一个转角,那里有扇小木门。

男人们粗鲁的骂声清晰可闻,徐西贝受了吓,头脑热,推开门就往天台上蹿。

这天台的防水工程进行到一半,架子未撤,一排板子搭在其中。乍一看以为是结实的,其实两端连着两个五米宽的台沿,中间悬空,这是十六楼。

徐西贝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她冲到板子前面,往下一看,人立刻瘫软蹲下。

“迎、迎晨。”徐西贝声音抖。

然后听见“嘎吱”一响,板子颤了颤。

迎晨愣了半秒,反应过来本能向前,扶住台沿撑上去,两步轻踩这一头控制住了平衡。

木板中间,清晰地翘起一道不算小的裂痕。

———

警车鸣笛,人群聚拢。

“距离出事已经二十分钟,十六楼,消防云梯无法抵达。且木板厚度0.5厘米,四周没有着力点,中间已经裂开,如果救一个,另一个恐有坠楼风险。”消防员道:“已向上级汇报,特警队协助救助,正赶往现场。”

话毕,一辆黑色越野驶入,路边停稳后,车门推开。

身着黑色短袖常训服的男人利落下车,他边走边仰头观探情况,然后摘下墨镜不做停留,声音铿锵:

“情况说明,工具准备,人员到场。”指令简洁扼要。

“是!”两名消防战士迅速跟上,把早备好的救生绳递去,边走边阐明缘由。

一行人乘坐电梯上楼。厉坤听的时候,眉头习惯性地微拧,神情冷且淡。末尾,战士汇报:“两名受困人均为女性,白衣服的叫徐西贝,裙装的那位,姓迎,叫,叫……”

战士打了个顿,而厉坤听到这个姓时,侧过头。

另一个快速补充:“迎晨。”

厉坤手指一僵,语气冷冽,“叫什么?”

“迎晨。”

得到肯定答复,厉坤虽神色清清,但手里的救生绳,已被悄然拧成了麻花。

天台上。

徐西贝的哭声越来越大,“我害怕,我不想死。”

迎晨恨言:“姑奶奶,求你别哭了,你一哭就岔气儿,板子跟着一块抖。”

徐西贝立刻禁声,只肩膀直抽抽。

迎晨的姿势比较痛苦,两腿张得很开,直立着不敢蹲,楼高风大,她脸被吹得毫无血色。

徐西贝挪眼往下看了一秒,哆嗦:“太高了,太高了。”

“闭嘴吧你。”迎晨深呼吸,强迫自己双眼看天。

直到脚步声临近,焰橙色的消防战士出现,面朝着门的徐西贝喜极而泣:“来了来了,我们有救了!”

战士肩碰肩,中间的空隙像是一个恍惚摇摆的取景框。

厉坤走在后面,从这道取景框里看见了天台上,摇摇欲坠的迎晨。

她背脊拉伸得绷紧,透过衣料,两道蝴蝶骨的形状都清晰可见。

厉坤移开眼,两秒分心,迅速定神,再挪回目光时,整个人凌厉重现。

一名消防员:“厉队,晚上台风过境,风势已经起来了。”

背对着的迎晨,身子一僵,心跳如雷落。

厉队?

随后自我否定——不可能是他!

但,

“风速六级,板块中间裂痕扩散,支撑不了太久。”

这声音沉而缓,厚重感恰如其分,没有因为大风而吹散其中的定力。

迎晨心口一阵晃。

接着,黑色的身影快如猎豹。厉坤单手撑着栏杆,轻松跳上台沿,跟走平地似的,跨大步绕了半圈,在徐西贝那头停下。

这个角度,厉坤和迎晨正面相对,但他没有正眼瞧她一下。

厉坤拉紧身上的安全绳:“做准备。”

台沿下的两名消防员:“已准备!”

厉坤看着徐西贝:“我倒数三下,数到1,你往我这跑。”

徐西贝抖着声音,点头:“好。”

三秒计时——“跑!”

“啊啊啊!”徐西贝尖叫狂奔。

同时,厉坤迅速向前接替补位,站在了徐西贝的位置。

木板剧烈晃动,迎晨撑不住,“咚”的一声单膝跪了下去。

她惊恐地叫了一声,才现嗓子紧绷得已经变了调。

“别动!”厉坤几乎以秒速碎步调整,硬生生地把平衡给控制住。

迎晨咬着唇,抬眼看向他。

厉坤几乎本能提醒:“别往下看!”

耳边是风声呼啸,脚下是摇摇欲坠,而两人对视的这一眼,仿佛把全世界都给过滤掉了。

厉坤率先从中抽身,敛神道:“听好,我向前迈一步,你就往后退一步,明白?”

他的意图是匀速移动,保持平衡并接替迎晨,那么,迎晨就能退到相对安全的位置,再由战士协助回到地面。

迎晨脱口而问:“那你呢?”

厉坤面不改色,“3。”

“我问你话呢!”

“2。”

“厉坤!”

时隔多年,迎晨终于再次叫了他的名字。

风势越来越大,厉坤黑色训练服贴紧了身躯,线条勾勒分明且硬朗。

他盯着迎晨,目光里终于有了一分可以称作为情绪的神色。

短暂的僵持后,厉坤冷讽开口:“恐高症好了?”

迎晨一愣,然后摇头。

“那就给我把眼睛放正,别往下看!”

迎晨被他凶得心头一酸,“那我看哪儿?”

厉坤沉脸半秒,那语气分明是咬了牙——“看我。”

然后话锋拔高,“准备。”

迎晨咽了咽喉咙,全神贯注听他指示。

她退一步,他就进一步,木板在晃。

“保持好,别低头。”厉坤压着气息,克制住。

终于,迎晨临近台阶边沿。

厉坤目测她的距离安全后,对后头眼神一使,两名消防员战士吼了一声,快速抓住迎晨的肩膀往后一拖,迎晨踉跄倒地。

而还在木板上的厉坤蓄力憋气,卯足劲地往台沿跑。

脚下的木板几乎同时断裂。

“厉队!”一名战士伸出手。

厉坤抓住,借力最后一脚凌空跨了过来,然后在地上滚了两圈缓冲力道。

木板坠楼,群众的惊呼声从楼下炸开。

迎晨只盯住厉坤,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三遍,确定人平安了还没肯移眼。

徐西贝哭着跑过来,抱住迎晨,“我们安全了,我没死,没死。”

那头,厉坤面色依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生,他理了理衣服,对战士说:“你们归队。”

迎晨心神一定,推开徐西贝,“你先走。”

———

楼下。

随队组长老严和厉坤并肩而站,“哎呀,这次多亏你及时赶来。”

厉坤:“没事,我人就在附近,接到指令增援是应该的。”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不远处的迎晨,手指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深吸气,走过去。

她在两人面前站定,歪了歪脑袋,特真诚地对老严说:“感谢解放军叔叔的救命之恩!”

老严乐的,“没事儿,不过,以后碰到被人追踪等危险情况,记住,及时报警。”

迎晨乖巧应答,“是。”然后话锋一转,声音软了半截儿,“解放军叔叔,我钱包和手机在天台的时候掉下去了,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让我搭个便车啊?”

“这……”老严为难地看了眼身后的大个儿消防车,“我们是有严格进出场时间的,可能帮不了,啊,对了!”他看向厉坤,“厉队,你不是开车来的吗,送送人家吧,刚才情况也怪危险的,看把人吓得。”

迎晨脸色苍白还没回血,更添几分可怜劲儿。

而被点名的厉坤,看向老严,一脸我草你妈的表情。

这是出任务,合理范围内的要求,他没权拒绝。

狡黠得逞的笑容,在迎晨嘴角怎么都藏不住了。

她指着那辆黑色军用吉普,“是这辆吗?”

没等回答,便自个儿拉开车门,轻车熟路地坐上了副驾。

厉坤脸色沉得跟碳似的,上车后,迎晨边系安全带边说:“回家。”

迟迟无动静,她侧头,“怎么?不知道路啊?”

厉坤嘴唇抿成了两道锋刃,默了两秒,车,方向盘打到底,轮胎擦地声音刺耳,车身“唰”的一下驶了出去。

从杨春路到正午街,再驶过石林碑。

全程两人没说一句话,但厉坤对她回家的路熟的不能再熟。

车窗滑下半边过风,混着这座城市的味道,悉数闯进迎晨鼻间。

两人一左一右,并排间隔不过半米。却跟陌路人一样,谁也不看谁。

道路缩窄变成两车道,每隔两米就有一棵的白杨树,和路边站岗的武警身姿一样笔挺。

进入大院正门时,厉坤减缓车速。

他车牌招摇,孟泽一眼就看到了。

孟泽按了两下喇叭鸣笛示意,晃下车窗,低头一瞄,“哟,厉哥,真是你啊,不是说去区里汇报工作吗?怎么上这儿来了?”

厉坤只把车窗滑下半边,露出眼睛和鼻子。

孟泽也没意识到他脸色不对劲,想起一件事,特来神地问:“对了,我听说,小晨儿从杭州调回来了,就在这几天,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厉坤转过头,目光寒如刃,又是一脸我草你妈的表情。

孟泽打了个哆嗦,还没弄清状况呢,就看到厉坤边上,突然探出一个脑袋。

迎晨笑意盈盈,吹了句俏皮的口哨,然后脆着声儿说——

“是真的呀。”

孟泽:“!!”

厉坤:“……”

另一名交警:“把人放开!放开!”

奈何歹徒不听,并破口大骂,摇晃间,那把砍刀直抖。

群众啊声惊叫。

厉坤第一个到达,迅速观察现场。

横在路边的白色奥迪,路面急刹印痕明显,证明当时车是被迫停驻。车边,有一名抱着孩子瑟瑟抖的年轻母亲,三五个好心路人正在给予安慰。

“太吓人了!这个疯男人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抓着小朋友不放,说是要钱。小孩母亲给了钱,哭着求他,他嫌少,像是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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