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东汉陶罐

“老虎！”唐一凡吓得手脚麻头皮紧，一下子躲到方策身后，扯着他的衣服哆哆嗦嗦的问，“方，方大哥，这可怎么办啊，有，有老，老虎！”方策回过头看他一眼说，耸耸肩说，“这可是你工作范围之内的事情，我实在无能为力！”唐一凡急了，“不，不行，我不知道怎么做，方大哥，你快救救那孩子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唐一凡明知这是在梦境里，还是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恐惧感。他不经意的转头，看到小男孩儿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老虎的方向，幼小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裤子已经湿了一片，看来是吓的尿了出来。方策对他说，“你现在感受到的就是小男孩的情绪，怎么样，你要去帮他吗？”

唐一凡当然想帮，可是面对兽中之王，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胆怯。这时候他忽然想起，如果平时的配枪在身边就好了。只是在心里这么一想，腰间都就出一个**的东西来，唐一凡伸手一摸，顿时一阵大喜，真的是那把手枪。

“太神奇了，方哥，我想什么就来什么，这回我可以去对付那只老虎了！”唐一凡顿时兴奋起来，掏出枪就要冲出去。方策却说，“来不及了，那老虎已经扑出去了！”

没有丝毫的声响，老虎已经平地跃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小男孩儿猛扑了过去。带着血腥味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唐一凡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瞄准老虎的头部就是一枪，同时整个人扑了出去，把小男孩儿牢牢的护在身下。

“嗤啦”一声，唐一凡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小男孩儿也被吓得大哭了起来，他连忙忍痛安慰道，“不怕不怕，有警察叔叔在，大老虎不敢咬你的！”这时方策已经走了过来，看着呲牙咧嘴的唐一凡，笑着说，“老唐，你别装相，起来看看被你打中的是什么！”唐一凡还趴在地上大声叫喊着，“方大哥，快，看看那只老虎死了没有？那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要真被我打死了，我可是犯罪了！”

方策觉得好笑，把唐一凡从地上揪起来，指着那只倒在地上的老虎说，“你自己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唐一凡在心里嘀咕着，“还能是什么东西，老虎呗，还有什么看的？”他缓缓的蹭了过去，乍着胆子摸了一把，老虎的皮竟然掉了下来！

“哎呀妈呀！”唐一凡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虎皮之下的东西动了一下，缓缓转过脸来。他看到，那是一个长飘飘的女人，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虽然长相一般，两只眼睛却格外的亮，眼底全是严厉之色，即便是唐一凡见了也会觉得不舒服。

“这是我们幼儿园的张老师，她可厉害了，小朋友们犯了错会被她骂，还会罚站的！”不知什么时候小男孩儿走了过来，拉着唐一凡的手说，“我妈妈说，张老师是因为快三十岁了还没结婚才会这样的，叔叔，结了婚张老师就会变温柔了吗，就像小李老师那样？”

真是童言无忌啊，唐一凡也被逗的笑了出来，他蹲下去摸了摸小男孩的脸说，“你妈妈说的对，张老师结了婚就会变温柔了。你很怕张老师吗？”小男孩儿认真的点点头，凑到唐一凡的耳边小声说，“张老师打过我的小屁股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小男孩儿对老师的恐惧带进了梦中，在他的梦里，老师化身为一只大老虎，想要伤害他。唐一凡不禁为自己的紧张哑然失笑，方策却说，“你做的很好，感知到小男孩儿的情绪是你的本能，在梦里拿到你认为顺手的武器，是你做出的正确判断，而奋不顾身的救下小男孩儿，是你本性中善的体现。我必须要祝贺你，迈出了最关键的第一步！”

被方策夸奖的满脸通红，唐一凡不好意思的咧嘴笑笑。方策说，“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唐一凡和小男孩说声再见，眼前一黑，再次回到了现实当中。他感叹一声说，“真是太奇妙了，我竟然参与到了别人的梦境当中，还能和梦中人互动，简直不可思议！”

对于自己的这份儿“新工作”，唐一凡还是很满意的。可是方策却提醒他说，“你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最简单的入门级别，后面还会遇到很多的困难，你要有心理准备！”一盆冷水浇下来，唐一凡清醒了不少。

之所以能初战告捷，除了方策选择了级别最低的孩童梦境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有方策在旁边‘保驾护航’。一想到以后要自己单打独斗，唐一凡顿时没了自信。他说，“方大哥，你会一直跟着我吗？”方策看了一眼他那副萎靡的样子，给他鼓气道，“何爷说了，你可是千年一遇的造梦师，你的天赋会让你逐渐强大起来。放心，在你能真正独立前我会跟着你的。”

有了方策的承诺，唐一凡顿时又振奋起来，他充满斗志的对方策说，“那好，咱们抓紧时间再来一次吧！”可是方策却指了指窗外说，“天快亮了，还是休息一下吧，况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唐一凡心想，眼下只有翡翠葫芦的事情还没有结果，于是问，“你说的是卢迪的事儿？”方策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对他说，“丁大伟已经开始行动了，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所有的事情都摆上了明面，那也不必再有所顾忌了。明天你就找个借口到卢迪家去一趟，把他的家人保护起来。对了，还有石小磊的奶奶。”

想到那个老人孤单的背影，方策忍不住一阵心酸。唐一凡赞同的道，“这样做最好不过了，没想到丁大伟变得这么丧心病狂，想起从前那个胆小怕事的丁大伟，我都有些不敢认了。人生啊，真的是充满了变数！”能从唐一凡口中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来，让方策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唐一凡问，“方大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卢迪家？”方策想了想说，“也好，不过你那个同事小李……”直到这时，唐一凡才想起小李来，他一拍脑门儿，边跑边埋怨自己道，“我真是个猪脑袋，怎么把他给忘了，完了完了，要出事儿了！”

见他这幅慌里慌张的样子，哓悟忙一把拉住他，笑道，“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放心吧，我已经把他送回去了，不过你要记得，他和你去过停尸间后，喝了点儿酒，然后就醉了！”哓悟冲他挤挤眼，唐一凡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只好在心里为小李“流逝的青春”默哀。

几天都没有儿子的消息，卢迪的母亲急的团团转，她对一根接一根抽着烟的丈夫说，“老卢，咱们是不是该去派出所报案啊？你看小迪都两天没回家，电话也关了机，我担心他……”话音未落，一阵强烈的咳嗽声就打断了她，“咳咳，咳咳咳！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然生出这么不争气的儿子来！别去找他，让他死在外面最好！”

虽然丈夫这么说，但是母子连心，老太太抹着眼泪转身走到里屋，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院门，盼着儿子能像平常一样笑着推门进来，叫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咚咚，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忽然传来，老太太猛的一惊，以为真的是自己感动了老天爷，把儿子送回来了。她小跑着迎了出去，院门一开，外面站着的不是卢迪，而是两个警察和一个年轻人。

“大妈，请问这是卢迪家吗？”小李先开口，老太太的心往下一沉，忙问，“警察同志，是不是卢迪他，他又惹祸了？”以前警察上门儿的事也时有生，让老太太怎么能不往坏处想？小李笑着说，“大妈，您别误会，他这回呀是协助我们查一些事情，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些情况的！”

听他这么说，老太太的心落了一半儿，连忙往里让，“快请进，快请进，我这也正着急那，那孩子都两天没着家了，警察同志，您说他不能出什么事儿吧？”就在这时，老爷子也迎了出来，一见有警察上门，也慌了神儿，顾不得和儿子置气，连忙冲他们解释说，“警察同志的，卢迪这一段时间总在家待着，可没做什么坏事儿啊！”

二老这是被吓怕了，唐一凡拉着老爷子的手说，“大爷，您放心，他这回不但没做坏事，而且是在帮我们的忙呢！”为了稳定家属的情绪，来之前几个人就商量出了这么对策，谎称卢迪是在协助调查，这才让老爷子放了心。

方策打量着这个家庭，一明两暗三间正房，和石小磊家的格局是一样的，只是房子更新更宽敞些，看的出是翻盖过的。屋中窗明几净，西侧的房间却关着门，应该是卢迪的房间。

几人分宾主落座，老爷子急不可耐的问，“同志，卢迪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唐一凡尽量放松语气说，“是这样的，几天前我们破获一桩盗卖文物的案子，卢迪是唯一的知情者，所以有些情况需要向他了解，他这几天都没回家吗？”一提这事儿，老太太又忍不住掉眼泪，她说，“都两天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这孩子可孝顺了，从来不会让我着急的，可这回，这回真是急死我了！”

唐一凡能理解老太太的心情，尽力安慰道，“您放心，我们也在全力寻找卢迪的下落，有我们在，他不会有事儿的！大妈，卢迪和石小磊是什么关系啊？”提到石小磊，老太太更难过了，“唉，说起这事儿我就更愧疚了，卢迪把小磊带出去就一块儿没了音信，石奶奶每天在街上找孙子，怎么劝也不行。说起那孩子啊，也是苦命！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一岁以前可伶俐了，说话也早，街坊邻居都说这孩子长大了有出息。可是一场大病把小磊的脑子烧坏了，就成了现在这样。他父母又去的早，我们就能帮则帮，卢迪也能跟小磊玩儿到一块儿去，俩人天天粘着，比亲兄弟还要亲！”

听到这里，方策和唐一凡交换了眼神，暗暗的点了点头。小李又问，“那之前卢迪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跟你们说过什么没有？”老太太想了想说，“没有啊，他和平时一样，白天出去晚上回来吃饭睡觉。”小李问，“那他有没有和你们提起过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之类的？”

老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他们说，“我记得，前些日子他带了一箱子东西回来，神神秘秘的，也不给我们看，就放在床底下了。”唐一凡眼前一亮说，“大爷，能让我们看看吗？”老爷子回头看了一眼门上挂的锁，下了狠心，找出一把锤子，三下两下把锁砸开，带他们走了进去。

长时间没开窗的关系，屋里的气味有些难闻。方策看到，一张单人床放在靠窗的位置，旁边是一个简单的电脑桌，对面放着一个老式的衣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老爷子弯下腰撩起床单说，“就是这个箱子！”小李连忙拽了出来，那是一个装水果的牛皮纸箱，口上用胶带封的严严实实，

唐一凡用刀划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几个用报纸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东西挤在一处。方策拿了一个，一层一层的剥开，是一个陶罐。这只陶罐呈浅灰色，敞口，平沿，方唇，短颈，广肩，圆腹，小平底，腹下部饰不规则的横竖绳纹。唐一凡打开其他几个，除了陶器之外还有几枚刀币。他纳闷儿的说，“难道又和罗自寒那次一样，他要做假古董的买卖？”

“什么？”老爷子一听眉毛都竖了起来，“这个混小子，竟然敢干违法的事儿，等他回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他！警察同志啊，您念在他是初犯，还是宽大处理吧。”生气归生气，但毕竟是亲生儿子，在紧要关头老爷子还是想帮儿子求个情。可是蹲在一旁的方策仔细研究过之后，斩钉截铁的对他们说，“不，这是真的古董，如果我没走眼的话，这是一只东汉时期的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