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人命如草芥
“醒了？”虽然密林里透不进月光，但石柔还是一眼就现李牧的动静。
李牧躺在石柔身边的草垛子上，感受到身下绵软的草叶，微微一怔，没想到石柔竟然会这么细心。
“我昏迷过去多久了？”李牧。
石柔道：“大半夜吧。你疗伤的速度倒是挺快。”明明倒下的时候生机流逝得挺厉害，害她手忙脚乱一阵，给他塞了不少丹药，又是用灵气、灵针辅助疗伤的，现在再看李牧，觉他内息竟然又稳固起来。
沉默一瞬，李牧道：“多谢了。”
“好歹也是同伴，你没怪我之前打算扔下你们逃跑就不错了。”
“当时的情况，你扔下我们才是正确的选择。”
“喂！”柳媚儿不乐意了，远远的也要声，“她凭什么扔下我们？一开始三家长辈就说好了，要相互扶助。”
李牧淡淡道：“想必长辈也私下里说过，若是觉得不合适，也可自行参加试炼，无需顾及其他。”
柳媚儿一噎，家中长辈确实这么说过，但是眼下看来，要不是有这两人在，恐怕自己今次早就没命了……看来这天元宗果然不是那么好进的，而且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压根就没有过问一下。
石柔对这个话题没有太多兴趣，问李牧：“你现在方便行动吗？此地不宜久留。”
“没问题。”李牧站起身来，疼痛和受伤于他来说早已是常态，作为修真世家的一份子，里面的斗争也是极其残酷的，若想要家族资源向自己倾斜，必然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百倍千倍的努力。
“恩，不过我还是先跟你们说好。我只会按照自己的路线走，你们愿意跟上就跟上，不愿意也可以自便。”
柳媚儿脸色一变，希冀的目光看向李牧，期盼他能驳斥这个狂妄无礼的女人。
“好。”李牧。
天元宗所在的山是天下名山，既然是名山，自然天材地宝无数，此次开山，自然就有缘者得之。
一路上，除了跟妖兽搏斗外，石柔跟捡钱一样收集着各色各样少见的灵草。
“哎呀呀，玄灵草，好东西啊，是炼制养神丹不可缺少的材料，一株至少能卖五个上品灵石。收了，收了……”
没走几步，“咦，这不是露松果么？天知道我找这东西有多久了！七个上品灵石一株啊！哈哈，这下达了，赶紧收了……”
“天啊，紫络花！这可是黄级的灵草，能够炼制凝练丹的，似这等灵草竟然也能找到，我真是太幸福啦……”顺手又摘了几把灵草往储物袋里装。
此举惹得李牧极其无语，觉得这姑娘怎么跟穷疯了似的，见什么都想要？
柳媚儿一开始还不屑地斥责一声：“哼，散修。”随后却经不住石柔嚷嚷出来的灵石的诱惑，也加入了搜刮的队伍。
“石柔。”李牧忽然叫住石柔，传音道，“咱们身后有尾巴。”
“恩，我知道，七八个人的样子，跟了两天两夜了，怎么，想打掉？”石柔回道。
“被人跟着，总归是不爽。”
“也是，那就拿柳媚儿当诱饵，动手吧。”
石柔忽然大声喊道：“我去那边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视线侧移，轻轻一笑，忽然提步窜入到一颗大树背后。
没一会儿，李牧也不言不语走到一边，身形隐匿不见。
一炷香的时间后，这两人依旧没有出来，倒是柳媚儿挖着一根千年雪灵芝挖得不亦乐乎，叫暗地里追踪的人十分纳闷。
“莫非跟丢了？”暗中，其中一个黑衣人向他们老大打手势。
那老大一身暗红袍子，面容普通到放人群里压根找不出来：：“不可能。”他打回手势，“再等等看。”
“莫非被那丫头和那小子现了？直接把剩下这个没用的甩掉？”那老大心道。他们几人一路跟踪过来，石柔和李牧给他的震撼太过强大，原以为只是家族里养尊处优拿丹药和灵草砸出来的金丹初期，脆弱不堪，没想到却一再出人意料。轻易斗败筑基后期灵兽，在十几人的围攻之下全身而退，后面又在这山间如入无人之境。
一开始他们只是为了追踪李牧——这个大少爷最强大的劲敌。但时间越长，他们越现石柔这个角色更加恐怖。大少爷想要在此次夺魁，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样，报告少爷时都要把这个现仔细说说。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众人已经完全按耐不住了。
或许那两个家伙早就逃跑了，他们还在这里干等。以那两人的速度，与他们这些常年以追踪潜行为本的人相比，甚至犹有过之。这一下跑远了，再追上他们又不知道要花多少工夫！
“老大！”
“老大……”
众人纷纷请求指示。
那老大稍一犹豫，最终还是决定相信自己这行人的潜行技术。那两个人虽然举动出人意料，但想必还没有那个能耐现他们：“众人分散，追！找到他们就放出消息。”
“是！”
瞬间，七条黑色身影，分别向四个方向弹射而起。
然而，就在他们的身影即将没入山林的时候，“啊，啊……”几声凄厉的惨叫传来。
“谁？！”那老大厉喝道。
只见两个风刃术、两个冰箭术，像是早就经过精密的计算一样，射而出，就如同等在那西北方位四个身形下落的地方，“嗖、嗖、嗖……”精准无比地射中了其中四人。
“扑通”的几声坠落声，四人落进密林里，再无声音。
而另一边，东南方位，连声音都没有出，三个人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何方神圣？！出来……”那老大顿时觉得一阵寒意升起，刚大喝出声，就觉自己背后被一柄剑尖抵住，立即闭嘴。
寒意侵袭上他的后背，直入后脑，令他头皮麻。怎么可能？！他居然没有现有人靠近他？！他可是金丹后期！
一回，就看见石柔娇美的面庞。
石柔轻握剑柄，剑尖刚好割破这红袍男子的衣服，而她的身侧，一人手执长鞭，如蛇游走，正是李牧。
李牧冷声道：“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其实不必他们回答，李牧也知道，能够如此大手笔的专门培养潜行追踪方面的修士，又死盯着他不放的，除了秦家，还能有谁？
“有人问话你听不到？”石柔道。
“哧”，剑尖刺入肉里的声音。
那红袍男子只觉背心一痛，他怎么也无法理解，这两个人怎么会难缠到这个地步。然而，看着石柔那娇美得令他都有些失神的面庞，一个怪异的念头忽然涌上心头，并且一不可收拾。
如此天资过人的奇才少女，不正跟他们那天资傲人的少爷相匹配吗？
“石小姐，我说，我们是秦湛公子派来保护石小姐的人。只是未免石小姐不喜，才隐藏身形。”那红袍男子讨好笑道，却动也不敢动一下。修士都是肉体凡胎，一剑穿心，那是必死无疑。
“保护？什么意思？秦湛又是谁？”石柔有些蒙。原以为是杀人夺宝，这是演的哪一出？
李牧目光一颤，瞥了一眼石柔，又深深地看了那红袍男子一眼。
“秦湛是我们沧澜州秦家的大公子，天资卓越，修为不凡，倾慕石小姐才貌双全，故而一直让我等在身后保护。”
“？？？”
眼见石柔被他说蒙了，那红袍男子心中大定，越想越觉得这是一桩好姻缘，自动给自家公子拉起了皮条：“但是公子并不擅长与女子打交道，所以虽然有心亲近石小姐，但又羞怯不前，一直只敢在暗中注视着小姐，又忧虑此次考核试炼危机重重，怕你身陷囹圄，便命我等一直在身后保护。”
石柔这下有点听懂了，也就是说有个家伙看上她了，暗挫挫地只敢在背后做小动作，自己连露面都不敢，但是……
“你这是蒙谁呢？我看起来就这么像弱智吗？你编这种谎话逗我？！”石柔手中剑又往前刺了一寸，吓得那红袍男子心中一跳，变得语无伦次。
“不不不，石小姐怎么会弱智，我这不是期望你和大公子……哦，不，是大公子他自己……”这红袍男子在脑子一抽过后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弱智，怎么就会突奇想找这么个理由出来，不过小姑娘家家的不该都是喜欢有人暗中爱慕自己的吗？怎么这一位就半点都不动摇呢？
“石柔。”李牧插嘴，“还是让我解决掉他吧。”
那红袍男子面色一变：“不行，你不能杀我！否则公子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悄无声息的长鞭，从他脑后无声无息地侵袭，瞬间扭掉了他的脑袋。
“……”每次看李牧杀人，石柔都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平时他十分自持，并且风度翩翩，及时是衣角褶皱，他都不允许自己有。但唯有在杀人的时候，他毫不讲究，一击毙命。而且很多时候都会用较为残酷的方式。
但他却又不是虐杀，只是冰冷的机械的漠然地如此做而已。
来修真界整整一个月。
人命如草芥。功成白骨枯。
李牧的言行终于让她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